第三十二章黯然神伤

夜色和着秋风，推开了窗子。

        顾羽灵擦拭着湿漉漉的长发，站在窗边若有所思，她望向楼下空荡荡的街道，已经是深夜了。

        冷意让她打了个哆嗦，她抬手关上窗子，一回眸瞥见了镜中的自己，竟觉得这张脸陌生至极，那眸中深深的疲倦，让她忍不住心口一窒。

        她微微一愣，擦拭头发的手也不自觉地放了下来。

        顾羽灵一只手抚上自己的脸颊，视线也锁定在这张脸上，憔悴几乎让她的五官都失去了神采，一个人的时候，她常常端详自己。

        何必如此黯然神伤？心里有个声音在叫喊着。

        顾羽灵勾了勾唇，自己都毫无意识的露出了一抹苦涩的笑容，不知不觉中，她也越来越不像自己了。

        她拉开抽屉，里面装满了她人生前二十年的回忆，却覆满了悲伤。

        闲来无事的时候，她爱极了一张一张去看自己的设计图，只有在这件事上，她才能找到一丝慰藉，好让自己不至于沉沦于上一世的痛苦之中。

        原来时间真的是可以抚平一切的，顾羽灵想着，修长的手指从一张老照片上拂过。

        照片上的女人明眸皓齿，上演的嘴角透露出她的灵动气息，顾羽灵相信，不管是谁看了，都会忍不住跟着她一起勾起唇角，当年顾东就是为了这抹笑容，才不顾一切的许下自己根本实现不了的承诺。

        这就是她的母亲。

        离开母亲的时候，顾羽灵年纪尚小，她呆呆的坐上了顾东的车，却不知道这一去就是永别，更不知道自己跳入了火坑。

        自那以后，她再也没有人保护着了，她的生活陷入了一片黑暗。

        她眼眶一红，豆大的泪珠砸在了照片上，她手忙脚乱的拂去，却忍不住肩膀耸动，趴在桌上哭了起来。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得很不合时宜，顾羽灵慌忙抹了抹脸上的泪珠，却没有注意到自己的鼻翼依旧微微发红。

        “你怎么来了？”

        盛景寻斜斜的倚在门口，一双黑眸眯了起来，酒精的味道抢先挤进了公寓，顾羽灵皱了皱眉，捂住了口鼻。

        已是深夜，盛景寻却醉成这副模样，顾羽灵没法不担心。

        难道是为了照片的事情？她忍不住猜测道。

        “你先进来吧，”她侧身准备让他进来，盛景寻微微一笑，直挺挺的摔了下去。

        等到顾羽灵好不容易把男人拖进房间，时间已经过去了五六分钟，她气喘吁吁地坐在地上，不住的用手拍着胸口，这男人也太沉了吧？

        喝醉了酒的盛景寻，比她想象中更加安静，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声，顾羽灵忍不住仔细端详起了男人的容貌。

        以前和盛景寻相处都带着压力，好不容易有一个可以安静凝望他的机会，顾羽灵的心却依旧突突的跳着。

        她一边在心里骂着自己没出息，一边伸出了手。

        温凉的手指抚过男人尖削的下巴，挺翘的鼻梁，饱满的下唇，最后停在眼睫毛上空，迟迟不敢下去。

        顾羽灵默默地咽了咽口水，没有察觉到自己的脸颊在持续升温。

        她讪讪缩回了手，嘟囔道，“喝醉了酒跑到我这里，要是再被拍出什么照片，我看你怎么解释！”

        恶狠狠的语气，心里却是止不住的担心。

        她深深的知道，自己和盛景寻的身份差距太大，哪怕她有熊心豹子胆，也没想过嫁给盛景寻。

        和他接近，不过是为了让顾冉佳吃醋，打破她嫁入豪门的美好幻想。

        可为什么事态看起来有些难以控制了呢？

        顾羽灵的视线落在盛景寻脸上，却被他突然睁开的双眼吓得跳了起来，她声音都带上了哭腔，“你到底醉了没有啊？”

        男人眨巴眨巴眼睛，唇边勾起一抹笑意，下一秒，他索性在地上盘腿而坐，“放心，我酒量还没那么差。”

        “那你刚才！”顾羽灵眼睛一瞪，不满道，“你是不是故意要我拉你进来的！”

        她真是搞不懂这个男人的脑回路。

        不这样做怎么有机会让你主动靠近我呢？盛景寻默默地想着，脸上挂着十分欠揍的微笑，对顾羽灵的话不置可否。

        “好吧，”见他梗着脖子，对峙良久，顾羽灵终于泄了气，她摆摆手，头发还在滴滴答答的滴水，“我不管你了，我还要吹头发。”

        “我帮你啊！”盛景寻却是兴致勃勃，他手脚并用地爬了起来，自告奋勇跟着顾羽灵进了浴室。

        望着镜子中认真给自己吹头发的男人，顾羽灵开始庆幸浴室里还有一些水汽，好让她红彤彤的脸庞显得没有那么突兀。

        即使酒气逼人，盛景寻的脸上依旧没有发生多大的变化，看起来就和平常一样。

        顾羽灵神经紧绷着，半响不敢开口。

        “过两天就是周末了，你有没有时间？”盛景寻没有注意到她的欲言又止，倒是丢过来一句没头没脑的问话。

        虽然不明白他大半夜来这里干嘛，但顾羽灵莫名觉得这个画面异常温馨。

        她沉吟片刻，“老板，加班可以，但是要加钱。”

        盛景寻手下一顿，不禁哑然失笑，“谁说要你加班了？我是想让你跟我回家一趟，我父母想要见见你。”

        听见不用加班，顾羽灵长舒一口气，可下一秒，她脸色一僵，一个转身便撞上了盛景寻的胸口。

        “什么？”顾羽灵的喊声在整个公寓里回荡着。

        几分钟后，顾羽灵甩着半干的头发，在狭小的客厅里走来走去，急躁不已，“你为什么不跟他们解释，我们明明只是朋友啊！”

        她咆哮着，脚步越来越急促，相比较之下，盛景寻就显得淡定了许多。

        他坐在床沿上，端着一杯醒酒茶，时不时抿上一口，面对顾羽灵的焦躁，他只能用长久的沉默来回应。

        其实也没有这么严重，盛景寻想着。

        “只是朋友？”他喃喃着重复了一遍顾羽灵的话，在她反驳之前，他轻轻拍了拍床沿的位置。

        此时无声胜有声。

        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之后，顾羽灵的脸腾地一下变得通红，她叉腰的手放了下来，神色也有些不自然，“可那次是个意外！”

        起初她觉得没什么，但当盛景寻不停地提醒她时，顾羽灵承认，她的心里也升起了一丝异样的情绪。

        那种让她窒息的束缚感又来了，顾羽灵轻捻眉心，气得耳边嗡嗡的，她半响说不出一个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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