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再见母神

望为和霍逢被仙人们带着，一路进入了仙境深处的仙宫。

这条路望为曾经走过，还是在那个梦中，她不知梦从何来，但是她记忆如刻骨，甚至连周围珊瑚垒起的围墙上的纹路都能对得上。

她有些期待，也有些害怕。知道这一面迟早会见到，却没想到是此时此刻，在她差点失控的闹事之后。

好在没有闹出太大的事端，否则这次见面，恐怕更加难以收场。

望为已经做好被数落的准备了，毕竟她每次出现在母神面前的时候，都在犯着不同的错。

霍逢被另一队仙人安排去了偏殿休息，临走时他担心地握住望为的手，望为却摆摆手，示意他别担心。

她被带到了空荡荡的大殿内，那些仙人就走了。

大殿内空无一人，唯有一处高台华座高悬前方。望为下意识朝着那边走过去，离高台很近的时候才堪堪停下脚步。

她仰头望去，以一种痴迷或沉醉的状态。

这似乎是她的天性，对权力有种与生俱来的渴望。

不过，她豁然清醒了几分。

这里不是她的地盘，这里是一片特殊之地，是她那个只见过几面的母神所统治的地方。

她不是小孩子了，这种分寸她还是有的。

望为其实从未真正了解过莫无音。

在辰中天时，她们母女俩属于互相不信任或者提防的状态。

首先是望为，她初次回到所谓的家族，压根没有丝毫的安全感。虽然姐姐望悠再三铺垫，告诉她没关系，她已经跟家里人都说过了，大家都欢迎她回家，可是望为一个字都不信。

独自在外培养出她敏锐且锋利的性格，她就是个防御中的刺猬，外人靠近不了办法，就连望悠都要小心翼翼接近才行。

莫无音总是用余光在关注着她，她很熟悉这样的感觉。

她没有和正常性格的人相处过，就连与君兆相伴的那些年岁也一样，君兆不过是被君偕培养出的另一个自己，虽然他懂得逃离出君家，心理上却难以逃脱真正的囚笼。

君兆为望为绘制的未来，就深陷在那些过往当中。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他希冀的与望为同归的心愿，与他想逃离天界君家束缚的想法是悖离的。

望为对此十分敏感，即便他们的关系几乎形影不离。

她狠下心来，在某个破晓时分，离开了她和君兆一同生活了很长时间的屋子。君兆还在睡梦之中，而望为早已策划了这次分别。

她很明白君兆能给的是什么，一个他的妃子头衔，亦或是天界之中的一个官职，这些东西若是她自己争取，也定不是难事。

更何况，她也根本不需要这些。

自小的追杀与杀戮，让她察觉到自己和其他人的不同之处。她曾经痛恨这种不同，因为这些东西使她无法和其他人一样，生活在阳光之下，或者得到其他人的关怀与爱护。

但是久而久之，她就发觉这些不同之处，是多么奇妙的存在。

它们就像是源源不断的力量，让她在修习的时候，更能找到不同的方向，不会遭遇太多瓶颈。反倒是君兆，总是会失去一些灵感，需要她的点拨和提醒。

这些事反而让她在和君兆二人的关系里，时常占据主导地位。

“望为天生与众不同。”是君兆对她的评价。

但是后来，他收回了这句话。

因为二人彻底分道扬镳了。

君兆一心认为，他能带给她的，一定是最好的。他已经把真心交付了，还有什么是做不到的？他能给她最纯粹的感情、最真挚的爱以及永远的保护。

他心疼她这些年的遭遇，想要迫切改变痛苦的现状，或者说——改变望为脑子里某些疯狂的想法，让她生活在安静祥和的环境中。

君兆认为望为不排斥自己，他能及时安抚她的情绪，那势必也能让她重新走上一条“正途”。

过往的一切，都是因为魔神之力。而且魔神之力在望为的身体里，从来都没有发生过失控的意外，一次都没有。她仿佛就是天生的器皿，无论在各种极端条件下，那股邪力都能被压制住。

君兆将这些都记在心里，似乎对他兄长君偕做的决定也有几分认可，他现在所做的也是对望为的弥补。

只有望为被蒙在鼓里，沉浸在君兆评价的那句“望为天生与众不同”里，但是她很快就醒悟了。

天界和君兆能给她的东西，都是些对她没有用的，譬如名誉、头衔、或者华丽的服饰与珍贵的首饰珠串……

而她想要的东西，往往都是某个部分的核心，她向来最会讨要东西了。

就比如望为第一次回到族中，见到母神，她瞬间就察觉到母神和其他神族不一样。莫无音周身环绕的力量并非来自天界，这力量更加的纯净，且有一种致命的吸引力。

望为就时常躲在暗处，偷偷地看着莫无音。被莫无音发现以后，她就迅速的逃走了，像是躲在暗巷的野猫。

有一次刚埋伏下来，被莫无音逮了个正着。

“你每天都来这里，是找我有事？”

望为下意识就想挣脱逃走，可是莫无音并没有那么容易放她。但是被抓之后，望为似乎也坦然了：“是的，我看到你的力量了，它与神族的力量不一样，我能学吗？”

莫无音却有些不可思议，她蹲在望为的面前，抓住她的手臂：“你是怎么发现的？”

望为回答：“从见到你的第一眼，就知道了。所以，你可以教给我吗？”

听到这句话，莫无音并没有因为望为的天赋嗅觉敏锐而感到快乐，反而更多的是忧虑。没想到被他们当初丢弃的孩子，竟然完好无损地长大了，甚至比留下照顾的孩子更具有天赋，可是——

可是，她的危险从诞生那日就存在了。

莫无音将望为抓着自己的手轻轻放下，稍微退了半步，这才讲话：“你是天神一族的人，不必学其他的功法。”

“你很怕我吗？母神。”

望为脱口而出的一瞬间，她看到了莫无音的脸上全无血色，像是看到了怪物一样，落荒而逃了。

望为身后的门开了，一道陌生又熟悉的身影走进大殿。

逆着光，她看不清来人的脸。

但是她知道，是莫无音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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