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三十九章忆苦

　　中午，朱家院坝人声鼎沸，香飘十里。

　　咳，夸张了一些，但是也差不多了。

　　毕竟人多话就多，个个都是大嗓门，自带喇叭那类型的。

　　再加上不少的孩子跑跑跳跳，那叫一个热闹！

　　一上桌看着桌上的饭菜无不夸赞。

　　特别是小孩子，发现桌上还有他们挖的那些折耳根，吃起来味道虽然有点怪酸酸甜甜的又觉得还不赖。

　　更有些小孩子叫着要喝那个汤：醋加白糖。

　　第二道菜就是蒸的艾粑。

　　跟着女儿一起来的老人们则是忆苦思甜的了。

　　有的甚至看着艾粑泪流满面了。

　　“妈，您这是？”

　　一个叫罗莉的年轻女子看着老娘这样傻眼了。

　　她只是想着老妈在家孤单寂寞，平时自己也要上班没时间陪她，商场员工福利可以带家属，家属交费二十块就能行，所以带着一起来乡下爬山看花。

　　不就吃一个艾粑吗？

　　老娘这样子……

　　“莉莉啊，你外公最喜欢吃这个艾粑。”

　　好吧，罗莉总算知道了老娘的泪为谁而流了。

　　结果，老人将筷子放下，回忆起了当年的场景。

　　“你外公是地主，家里条件好，经常吃这些。”

　　那是当然，地主家不缺粮食！

　　“后来，就吃不起了，到他病的时候，我就问他想吃点什么，他说想吃艾粑。”罗大婶眼泪不停的流：“那一年正好遇上大饥荒，饭都吃不上哪来艾粑吃啊。我想着他是好不了，就这么一个念头一定要满足他，我去抓了一把米泡上用小磨子磨出来，最后沥起来就只有鸡蛋这么大一团。然后摘了很多艾叶煮了剁碎，和着米粉一起揉了蒸了一个艾粑出来给你外公吃。”

　　桌上所有人，不，连着隔壁桌的人都停下了筷子，静静的听罗大婶说话。

　　“你外公闻着香味了，就流着泪说我好，说我孝顺，还说以后我会是一个有福气的，天天都有吃不完的艾粑。”

　　罗莉眼眶红了，她不知道自己的妈喜欢吃什么。

　　或者说，她从来没注意过妈喜欢吃什么，穿什么颜色的衣服。

　　她对妈妈关心太少了！

　　自从成家生子后，天平更多的是倾向了儿子这一头，她有多久没真正意义上的陪过妈妈了！

　　“你外公病重了呢，我就一筷子一筷子的夹着送进他嘴里，慢慢看着他嚼了咽下去。”

　　众人都能想象那场景。

　　“平时，你外公水都喝不下了，那一个艾粑他全部吃完了。”

　　“吃完最后一口，我又问他好吃吗？”

　　“你外公说好吃，我说好吃我又给你做。”

　　罗大婶抹了一把泪：“其实，那都是宽慰他的话，家里早就没米了，这点米是一家十口人的三天口粮。”

　　大家都唏嘘不已。

　　小孩子歪着头不解的看向大人。

　　“有那么穷吗？”

　　胖小子问旁边妈妈。

　　妈妈按  着他的头示意他别说话。

　　“你外公说好，那一个好字后……他就走了……他实际上是饿死的，饿得一身浮肿……”

　　饭桌上，不少人都在抹眼泪。

　　“妈妈，他们没有饭吃，为什么不多吃肉呢？”

　　小胖子想不通：“你看，我们今天吃了桌上的菜其实也可以不用吃饭的。”

　　“你不懂。”

　　小胖子的妈妈年纪不大，自然是没经历过那个年代的苦难。

　　但是她也听过不少家里长辈们谈过去的故事。

　　“妈……”罗莉擦掉眼角的泪水：“妈，现在生活条件好了……”

　　啥也不说了，给妈挟两块鸡肉。

　　“别给我挟菜，你们吃，我吃艾粑。”

　　罗大婶就这样轻轻的咬了一口艾粑慢慢的嚼着，叶佳荣在不远处看着她，就知道她嚼的不是艾粑而是生活。

　　这一个插曲自然又被张县长和兰锦瑟作了文章。

　　叶佳荣去找了李秀竹。

　　“秀竹姨，那艾粑还有吗？”

　　“还有十个。”

　　“我想送给那大婶。”

　　“你还别说，我就有这想法。”

　　李秀竹连忙去坝子边摘了两片白金玉的叶子洗干净，将艾粑放上去包好，又扯了两根谷草捡起来。

　　“这样好拿。”

　　“谢谢你，秀竹姨。”

　　“谢啥呢，哎，我们现在的生活好了，以前那些人真可怜。”

　　边说边去收洗碗筷。

　　“可不是，那些年饿的人不在少数。”林大娘在帮忙洗碗：“我有时候都在想，像我这把年纪的人了，什么苦没吃过，现在生活好了就什么都不要操心了，好好过，活一天看一天，现在的生活多好啊，死了不划算。”

　　“娘，这话您说对了，活一天赚一天。”

　　李秀竹想起当年自己还上吊的事儿，呸呸呸，傻不拉叽的！

　　好好活着不香吗?

　　当年要是被三姑六婆的口水淹死了，上哪里儿找林富有这样顾家又顾上进的男人，上哪儿去寻那两个贼精的小子，还有，就是婆婆也是世上最好的。

　　活着真好！

　　这边李秀竹感慨万千，那边，游客们就在水库边转圈游玩，也有带了相机拍照的。

　　“我的相机没胶卷了。”

　　“哎呀，我  就照一张啊。我一张照片都没照，不是白来一趟了吗？”

　　“谁让你刚才不照，是了，我喊了你三次呢，你不照，我就全给小王她们照了，我还给罗莉妈妈照了一张。”

　　“我先想着自己不上镜就不好意思照，后来一想，得照啊，以后我老了也能看着照片回忆一下不是？”

　　结果没胶卷了，不给她回忆的机会。

　　“下次你早点来。”

　　“哪还有下次啊。”

　　“有啊，张总说过了，以后我们公司会经常搞这样的活动，让大家走进大自然，放松心情，以后还要来摘果子。”

　　“我们商场这一点爽，好多朋友都羡慕我们呢。”

　　“可不是，我姐她们还是国企呢，工资没我高，福利待遇没我好。”

　　“那你不想想，咱们这个是没有退休金的，是私人的。”

　　“嗨现在不都这样吗，好多国企下岗呢，工龄买断，我给你说……”

　　叶佳荣突然想到，是啊，这可是一个大变革的时候。

　　有些东西，对别人来说是灾难，对她来说或许是一个机会。

　　她想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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