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璿

曾经的人间界，常年以妖族和人族为势头最旺之主族，双方各自生活在互不干扰的地界，以分庭抗礼之势，共同治理维系了九州大地的繁荣昌盛。

        远古时代的两族，即或不似了今时今日的交融共处，却相安无事的太平，维系了近几千个寒来暑往，直到八百六十七年前，人族的修行术法一派的第一名门，元封阁的掌门夫人，诞下麟儿，取命为璿，自小予之以玄门术法的调教，偏其天资罕世，待及二七之年，世间术法，无一不得精通。

        元封阁作为术士之名门正宗，门下门徒弟子无数，有世人公认之术法精妙，而不能与他愈有任何的进展，少年璿索性拂以长袖，话别了父母，只身入了隐世深山，以领悟更加深邃的术法奥妙，从此，凡尘俗世的牵挂，与他无有了干系。

        时光轮转，幽居深林的悟道的岁月，一晃眼，不知过去了多少年，芸芸众生渐不能忆得了元封阁曾经的天才少主，换有一位神秘避世的术士声名鹊起，吸引了无数的少年入与深山，寻找他的踪迹，妄图拜入其门下，而时间流逝，光阴轮转，几百年过去，终于无人有缘以一睹其真容。

        璿的一生尤其的简单，真真儿做过的惊天动地的大事，两件尔尔，其中自绝一桩，是流传甚广乃至多得润色，经由说书先生的口笔，渲染至于失了其原本的朴素；然另外的一件，很不在了旁人的知晓。

        此，便是了有关天地间第一只恶妖的诞生的因果。

        璿避世百年之际，于某日清晨，耳闻风颤晨露，眼观树影横斜的瞬间，忽有了与术法一类的厌倦，而对从未亲与打过交道的妖族，生了好奇。人族对妖族的了解，几千年来，靠的是史书的记载，元封阁藏书阁内的历历万卷，他十岁以前能够倒背如流，很谈不及任何的新意。

        由此，伟大的隐世术士有了很深的困惑：妖族果真与史书的记载一般无二么？人性有善恶，妖姓是否如是？若是，那么，恶念，可能人为的与之附加培植？

        为了印证自己的猜想，他走出的第一步，并非了向妖族下手，而是入与凡世，抽取收集了十只冤魂的怨气，凝练成团，后抓了一十恶不赦之徒，将成团的怨气移入其体内，可惜人族的身体较于妖族羸弱，不消两日，恶徒受怨气缠身，暴毙而亡。

        人族的试验的失败，愈发的激发了他对此设想的好奇心，一定的要得出个结果，恶徒暴毙的三天之后，他不能按捺了内心的盼望与涌动，踏上了两族的交界处，潜入妖族，抓了一只成年的鹿妖，以为第二次的试验的尝试。

        令他意外而惊喜者，是他的第二次的以妖族为宿主的试验，成功了。

        怨气团无法融入妖族的身体，他转与凝练成丹，送去鹿妖的体内，眨眼顷刻而得了极好的融合，唯一的缺陷——在璿的眼里，真是了不可弥补的缺陷——怨气激发了鹿妖的恶念，与此同时，吞噬了他的智识，遍身包裹了近似火焰的喧嚣上扬的黑雾的恶妖，尽管保持了人类的外形，它的凶狠残暴，混沌野蛮，实际而言，说为野兽而非了妖族，愈与适合。

        璿得了一个不甚满意的结果，惊喜恰来而骤然溃散，除去索然，他觉不出别的滋味，是略拂长袖，挥出一道白色的珠光向了恶妖，结果了它的性命。

        假使要问璿的一生可曾吃过亏？他击杀恶妖的当晚，很算得有一点。

        通天道，精术法，修为卓绝以致维系了他的少年人的样貌几百年，开创了无数的独门法术，在术士一支，非以他的自夸，实则确实伟大、举世无双。而其本身，由于出生高位，又常年避世，很不懂人情世故，或则有心人略加手段，他之一面，不必妄谈防备。

        从他踏入妖族地界的一刻起，其一举一动，全在了妖族尊者的掌控之中，当时的妖族尊者敛翼颇善谋略，略施小计，而目睹了他造出恶妖的全部的过程，可谓易如反掌。敛翼为了他的天才想法叹为观止，在璿的眼中的不可取的残次品，很得了妖族尊者的欢喜，非但用之以拟造恶妖，他凭借此法，尝试着照搬与枉死的妖族的灵魄，自此有了冤魂。

        璿的能力之强大，一直是敛翼的最大的忌惮，他的暗地打造恶妖冤魂军队的近百年，一直的维系着与人族的相安无事，直到璿的死讯传遍了天地间的风隙，他是迫不及待的发动了两族战争，拉开了两族长达数百年的炼狱的战火梦魇。

        惊心动魄的陈年往事，经由璿的枯乏的讲述，全剩了平平无奇之感，引不起惊涛骇浪的情绪的波纹，围坐在晏兮房间里的木桌边的少年道士林烨、嫣红裙衫的松鼠精、以及被他们两人拉来凑数的洛逸尘，在璿的最后一个音节收梢后的许久，一直的没有做过表态。

        成为了璿的宿体的橘猫，中途有过一次的转醒，晏兮捏了一个昏睡的咒诀与它，它复堕沉睡，不能凭自身意识苏醒。飘荡在橘猫的肉身的边缘的游魂璿，冷眼瞥了面前的三个人的各不相一的面色，懒得揣测了他们的怀有的心思，毕竟揣度人心，不在了他擅长的范围。

        许久过后，第一个做出反应的人，毫不意外，是了林烨。他一拍桌子，猛力以致发出震耳的一声“砰”！微吓了两侧的人，引了他们的目光汇聚于他，见他道袍飒然的招展，右手拔了灵剑出鞘，抵了剑尖向璿：“无论你如何的巧舌如簧，总归是了两族战争的罪魁祸首！你脾性古怪，说不定哪天为着无聊，乱动了心思，又造出了别的什么麻烦的东西，我不能留你在世上。”

        璿与他的回应，仍是了冷眼而不能更多，洛逸尘和晏兮惊了一惊，相继离开木椅，站立起身，晏兮紧赶着捉住了他的执剑的一方手腕，着意加了几分的法力：“林烨，罪魁祸首是敛翼，不是璿。”

        林烨的一对眼眶瞪了个滚圆，眼珠像了要跳脱而出：“没有他造出的第一只恶妖，敛翼如何的能够掀起战火？”

        “阿晏所言不错，饶是没有恶妖冤魂的临世，以敛翼的野心，年岁漫长，总能找到别的办法引发两族战争。”洛逸尘捉住了林烨的另一只垂在身侧的手臂，予他形成了两相桎梏的局面：“你且不必如此的剑拔弩张。”

        “洛少！”生性耿直的少年人的一双英挺的剑眉往中心收拢，横陈了深浅不一的沟壑在眉心，他来回左右地看了一眼两侧的人，满腔的意气，找不到了喧嚣的出口：“你们……”

        “剑是好剑，很见底蕴，想必传了此剑与你的人，在道门一支，不算济济无名。”璿纵然是了一缕游魂，而身姿之挺拔，契合了他的骨子里的高傲，从不见了一点的怠慢，可惜，与此而并存者，有他的生硬冰冷的遣词，令人无可喜爱：“你的道行配不上此等灵剑，想凭它收了我？我劝你先掂量掂量自己的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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