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3章 落下一吻

沈灵隽躺靠在竹榻上，手臂枕着脑袋，看天上的星星。
墨重瑰就在她旁边，也跟她一起，望着满是星光的夜空。
沈灵隽随口问道：“这奈何山，后面你打算怎么办？要用来做什么吗？”
墨重瑰说：“什么也不做，就让这里荒掉，过两年草就比人高了。”
沈灵隽笑了：“几十年的老窝，被你一锅端了，以后江湖上应该不会再有‘奈何’这个组织了。”
然后又道：“对了，之前安林大运河上的刺杀，霍霆声最后怎么样了？”
墨重瑰：“好着呢，那么多人保护他，哪儿这么容易就死了。御船翻了以后，他落到水里，但是马上就被救起来了。”
因为这场刺杀，天子巡游不得不终止了，所有人灰溜溜地返回安城。
御船上的众人，死伤不轻。死了两个妃嫔，十来个官员，还有不少人在运河上落水失踪，尸体都没有找到。受伤的更是为数众多。
墨重瑰因为及时护驾，救了霍霆声一命，回到安城后，霍霆声破天荒第一次对他表示了赞许，还给了赏赐。
其实，墨重瑰当时就已经看出来，符师宴当时的那一剑，很难真的杀了霍霆声，霍霆声武功也不弱，最多受个重伤，但不太可能真的一剑就被刺死了。
再说，即便真的被刺死了，墨重瑰就没法亲手报这个仇，让霍霆声死在别人手里，总归是个遗憾。
那还不如借这个机会，假装救驾，让七皇子这个身份再上一个台阶。
可惜的就是，皇子们倒是一个都没死。
这场刺杀，给朝局造成了不小的动荡。
霍霆声不知道是谁雇佣“奈何”来刺杀他的，但能出得起弑君的价格，必定不会是一般人。所以他把西齐几个最大的势力，全都怀疑了一遍，各种调查和试探，搞得人心惶惶，人人自危。
倒是没有怀疑到霍司震头上，因为霍司震都已经被废了太子之位进冷宫了，霍霆声怎么也没想过，霍司震还能出得起这种天价报酬去弑君。
霍司震被废后，四皇子和三皇子本来斗得跟乌眼鸡似的，但因为这次的刺杀事件，两人都被霍霆声怀疑了，也因此赶紧老实了下来，不敢蹦跶得太厉害。
沈灵隽听着，笑道：“那现在就是你的大好机会了。”
在所有人看来，霍经淮都是最没希望的一个皇子，连争夺皇位的资格都没有，这反倒是给墨重瑰提供了掩护。
墨重瑰坐起身，给自己和沈灵隽各倒了杯茶：“不急，一个一个来。”
下一个就该轮到蒋云婉了，霍司震一个人在冷宫里想必孤单得很，蒋云婉也该进去陪陪他。
沈灵隽又问道：“那我们明天就启程回安城？”
墨重瑰笑笑：“可以启程，但不急着回安城，奈何山在西齐南边，反正我们北上也要经过漓水，就带你走一段水路，看看我跟你说的漓水上的风光。”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但这时候，已经完全没有了尴尬生硬的气氛，就是轻松而又随意。
聊着聊着，沈灵隽渐渐地没声音了，墨重瑰转头看去，见她歪着脑袋靠在竹榻上，已经睡了过去。
他起身，给她披上毯子，轻轻把她的脑袋扶回到竹枕上。
她的黑发从枕上散落下来，流水般铺了一榻。星光月色落在她的面容上，色调清冷，但轮廓却很柔和。
墨重瑰望着她片刻，又轻轻在她嘴唇上落下一吻。
……
第二天，两人启程从奈何山回安城。
墨重瑰果然带沈灵隽去走了漓水水路。找了艘不大的船，从漓水一路北上。
因为是逆流而上，所以船只速度很慢，可以尽情地欣赏两岸的山水风光。
漓水的景色，果然比安林大运河更加奇秀百倍。两岸层峦叠嶂，翠峰罗列，倒映在清澈碧绿的江水之中。山峰虽然都不高，但是形态各异，姿态万千，犹如青碧水墨画就的十里画廊，在蜿蜒的江上徐徐铺展开来。
在船上，每天吃的就是直接从漓水里捕捞上来的新鲜的鱼虾蟹。
漓水盛产一种剑骨鱼，肉质细腻鲜美，没有小刺，用来清蒸和红烧都不错。这里的河虾一般都很小，不过指头大，但是鲜嫩，爆炒或者酥炸出来，也是一道最好的下酒菜。
漓水并不是一条很宽阔的河流，水也不太深，岸边浅水处，常常可以见到成片成片的荷花。这时候正是盛放的季节，船只经常都是在两侧层层叠叠的青碧莲叶，和星星点点的粉白花海中穿行过去的。
晚上船只停泊在岸边的时候，墨重瑰就会放下船上的小舟，带沈灵隽划到荷花丛里面去。
采摘新鲜的荷花、荷叶、莲蓬和嫩菱角。第二天，餐桌上就又会添好几道新的菜色。
墨重瑰也不知道从哪请来的厨子，十分擅长烹饪这些水产，而且还相当的风雅。给两人做过什么全荷宴、山水宴、美人宴、水八珍宴……反正天天都有新的花样。
沈灵隽感觉，她自从当年学成出师，回到北易京都准备出嫁那时候开始，一晃多少年过去，就再也没有过过这么惬意愉悦的生活了。
恨不得这段水路，无限漫长地往前延伸，永远也没有走到尽头的时候。
她刻意地不去想他们的未来，不管以后怎么样，反正她尽情地享受当下就行。
在漓水上，时间仿佛过得特别飞快，短短五天，船只就进入了安林大运河。
安林大运河在一个多月前的刺杀之后，现在已经恢复了原样，现在运河上又是船来船往。
在运河上行船更快，到了安城，沈灵隽也不得不收了心。
但在七皇子府，她跟墨重瑰的相处，还是比以前自然融洽了很多。
墨重瑰这一趟离开安城，是打着代替霍霆声出去巡视各地的幌子，其他几个皇子，也都各自接了巡视的任务，比他更早就已经陆陆续续回来了。
墨重瑰在奈何山搜罗来的战利品，走水路运到安城，他先给沈灵隽挑了一遍，自己再挑了一遍，把有用的贵重的全挑走了，剩下一些相对不是那么稀罕的金银等物，但数额也相当巨大。
他让人全部装车，一股脑儿运进了宫，献给霍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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