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你从没想过季后赛会这么快到来。

        虽然这其中的岁月好像可以用轻描淡写的几句话简单概括，但你自己明白这其中包含了多少泪水与汗水。

        多少次训练到没有知觉的手，多少次突然间被扼住的呼吸，多少次看着自己一起并肩作战的伙伴倒在屏幕里不一样的地图上……

        你从来不敢告诉沈黎，你的药早就吃完了。在一次次的未知的比赛的恐惧和害怕自己无法达到预期的压力，在喻文州一次次的闪躲与冷淡的反应，在一次次对自己翻了几遍训练……

        你并不是不会言说，只是你的身体替你把一切都昭示与众人，又被你以药物扼住了发声的途径。

        因为你要面对的是叶修，那个将荣耀刻进骨髓之中的人，是那个一直走在你面前的人，是现如今可能是将荣耀研究的最透彻的人。

        这个赛季每一场他的比赛你都仔仔细细分析到烂熟于心，在可以说是极其庞大的大脑数据库中经过重组计算，你却得出一个几乎让你无望的结果。

        以现在蓝雨的操作，以现在你和喻文州的各自操纵局面的能力，以你们现在的默契……

        想要踏过叶修向下一步出发，概率着实可以微笑到忽略不计。

        但你面前只有一条路，就是去面对失败。

        这不是商业上面的决策，你要使尽浑身解数，在获取最大利益的同时去规避风险。而是一个战士面对命中注定的败局所拥有的坦然与悲壮。

        这一切你都无从告诉他人，即使是喻文州。因为你明白一个无比残酷的事实——他早就比谁都清楚这场失败，但他必须接受并为之奋战。

        因为他是蓝雨的队长，是整个队伍的主心骨，是这支生生不息的队伍的基石。如果连他都放弃，蓝雨绝无胜利的希望。

        他绝不会独自苟活。因为他即是蓝雨本身精神所在。

        当你真正站在聚光灯下，看着对面的叶修一众人，心中却无了之前的疑虑与担心，内心只剩下平静，激不起波澜的死静。一个将死的战士在面对自己的结局时，总是失去了多余的激情。

        “以你现在的状态，根本无法满足现场竞技的要求。”

        各自交叉着走向属于自己的位置时，你听见叶修的声音。

        “但我还是站在这里，不是吗？”你没有因为他的话有太多其他的表情。“已经走到这里了，我不可能就这么止步。”

        “哥哥。”

        你转头看向他，脸上是他记忆中儿时你最常露出的笑容。

        叶修的眼睛因为惊讶而微微张大。

        他已经很久没有听见有人这么叫他了，尤其是本就应该这么叫他的人。

        就好像回到了那个时候，那个他没有遇见荣耀之前，活的有些浑浑噩噩的时候。那个他无法适应周边环境，被周围人诟病，却在自己妹妹眼里依旧是最好的哥哥的时候。

        就连叶修自己都快忘了的，那段时光。

        你看见叶修凑近和苏沐秋说了什么，眼睛淡然的看着他们，手上却仍然不停调试着设备。

        “玖玖啊，马上就要比赛了啦！收收心。”黄少天的声音响起，他拍了拍你的肩膀。“老叶那家伙有什么好看的？还不如队长呢！虽然我承认旁边的苏沐秋是很不错，但是现在也不是专注美色的时候……”

        “本来我不想说的，玖玖。”

        好像黄少天之前所有的话语都是为了能让你毫无防备的听见这句话一般。

        “你最近的状态，已经到我们都看不下去的地步了。”

        你诧异的回过头，他还是笑着，标志性的虎牙露在外面，暗示着他并非表面看起来这么无害，而是伺机而动的机会主义者。

        “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啦！好歹我也是剑圣，怎么能连这点东西都看不出来呢？”

        他好像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是突然间顿住了。

        那道目光无形却隐含锋芒，看似温温和和，却又寒的让人当场噤声。

        你知道那道目光来自何人，但是并不想过多言语。你的心脏好像先你一步接收到即将解放的信号，已经开始撕扯着你的身体了。

        “你现在的状态不能支撑接下来的比赛。”你看见喻文州从另一端最远的位置走过来。“我会和裁判申请让替补上场。”

        “不必了，替补不熟悉战术布局，默契也不够。”你淡淡的拒绝了他。“我知道自己的身体怎么样，我可以打完这场比赛。”

        对话被强制截断，你不敢看他的眼睛，只是望着窗外舞台上的镁光灯。

        “我希望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沉默许久，他才再次开口。

        你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着比赛的转播，大脑不断的分析着。

        个人赛对上兴欣，纵然你们拥有黄少天这样pvp对战的顶尖高手，依旧占不了多大的优势。

        蓝雨在pvp方面，并不能于联盟当中立足顶尖。只要对蓝雨有所了解，就会明白。即使有单挑败绩屈指可数的黄少天，蓝雨在单人赛方面仍然略显薄弱。从前于峰在时薄弱得以补缺，但于峰转会后，这个弱点便有些明显。为了弥补，战队挖掘了可以说和黄少天同种类型的卢瀚文，之后又有了你。一开始的战术布置，喻文州就想过让你作单人赛的最后守关大将。有黄少天和卢瀚文在前可以去除百分之八十到九十的敌人，剩下的更方便刺客去收割。但是沈黎根据你的身体情况下了死命令，单人赛和团体赛，你只能上一个。

        喻文州何等聪明，即使瞒得再好，他也会从蛛丝马迹当中得知真相，从而拒绝你超负荷比赛。他不会不知道战术布置方面的不足，只是没了法子，不得不部分放弃单人赛。

        他在赌这微小的概率，在赌黄少天和卢瀚文能够突破他们平时的水平，赌一个兴欣失利的概率。

        很不幸，胜利女神好像决绝的站在了你们的对面。兴欣这回胜利的虽然意外，却又是必然。

        所以在黄少最后被树砸中的时候，你和喻文州都是一如既往地平静。

        因为早就预料到了结局，所以过程再如何惊心动魄，都不会再讶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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