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八

饭后，两人走出烤肉店，在天空竞技场附近的步行街散步。黑夜覆盖着头顶的天幕，星星只有零星几点，间隔的很远。

        相比寂静的夜空，下方的人类城市在这个时间段却是最热闹的。很多家庭吃完晚饭都选择来这里散步。

        高耸的天空竞技场就坐落于这条步行街的中央。白天，这座塔形的建筑矗立在云层里，看不清全貌。晚上，它静立在黑夜里，顶端依旧在夜空中隐没，模糊了样子。

        “啊啊啊啊上啊啊啊！！！”

        观众们狂热的嘶吼声不知从竞技场的哪一层里传了出来，穿透了墙壁，在步行街上空回响着。

        小宝在路灯之下停步，晕黄的灯光照亮她的发顶，在眼下投下块状的阴影。她张开口，想要道别。

        “小宝。”

        正在这时，男孩先开了口。

        “嗯？”

        一艘艘竞技场的私人飞艇从她们身后的阴影处升空。强劲的风吹乱了两人的发。随着飞艇依次升空向着高塔的停机坪而去，名叫奇犽的男孩抬头看向她。

        “你看过……这里的比赛吗？”

        黑夜隐没了男孩眼中的情绪，即使头顶上的路灯再怎么明亮，依然照不透男孩眼底的深蓝。

        可小宝还是听出了男孩话中的寂寞。

        “嗯……”她思考了一下，听明白男孩潜台词意思的她，决定顺了他的意，“好像真没看到过。”

        这么回答其实也不算撒谎，因为她根本不确定自己以前抓悬赏犯时，有没有来过这个城市。

        “那今晚一起去看看吧？”

        小宝的回应让男孩勾起笑容，活力终于又出现在他的脸上。

        叫奇犽的男孩对天空竞技场好像超乎寻常的熟悉。他带着小宝去售票台买了两张视野很好的位置，随后举着小烤肠和爆米花零食，带着小宝走进比赛现场。

        “啊啊啊啊米加快上啊！！！撕碎他！！”

        “米加米加米加米加！！”

        “歌尔歌尔歌尔歌尔！！歌尔你是我永远的神！！”

        比塔外步行街更加震撼十倍的嘶吼声在场内回荡。五千平米四方广场灯火通明，下方擂台上两名壮汉挥洒汗水缠斗在一起。

        小宝还注意到，观众席上有不少人头上都绑着红布条，似乎在为偶像呐喊助威。

        坐于小宝身侧的男孩两口吃掉竹签上的小烤肠，表情突然转换成了无聊。

        “奇犽不喜欢看比赛吗？”小宝表情疑惑。

        “嗯？那倒不是。只不过那个叫歌尔的这么快就要完蛋了，稍微感到有些扫兴而已。”

        不光是实力，这孩子的判断和分析也是一等一的。

        “奇犽好像对这里很熟悉？”

        “嗯？啊。我之前说过的吧？在火车上。”奇犽往嘴里丢了一把爆米花，心情似乎好了一点。他往嘴里丢了一把爆米花，一边咀嚼一边说话，“我6岁那年被老爸丢到过这里，他让我打到200层以后再回家。”

        “哦……那你现在几岁了？”

        “现在嘛，11岁了。”他挑眉看向她，“怎么？”

        “所以奇犽不回家的理由是到现在还没打上200层吗？”

        “……”他似乎感到了无语，片刻后又失笑出声，“怎么可能嘛，你是笨蛋吗？”

        他冰蓝色的眼睛看着自己，里面满含笑意。

        ……果然是他么的变化系的，笑着骂人也是没谁了。

        小宝抿起嘴，不开心了。她朝着奇犽伸出白净的手，掌心朝上：“还钱。”她补充了一句烤肉钱。

        随后，她的视线下移，注视奇犽手中的食品，哼哼道：“爆米花也是。”

        “小气鬼。”奇犽朝她做起鬼脸。

        于是两人在座位上打起来了。

        “嘭！！！”

        台下的选手将歌尔一个过肩摔甩出擂台，结束了这场比赛。

        于是在台下打架的两人不得不停手，搭乘电梯离开竞技场。

        凌晨12点的风有些冷了，他俩静静的站在塔底互相对望，看着彼此的花猫脸，又指着对方鼻子笑了。

        笑过之后，小宝捂着肚子，擦掉眼角的泪水：“算了。我送你回住的地方，然后我也该走了。”

        此刻的步行街已经没剩几个行人，只有零星几家店铺还亮着灯。

        两人乘车去了奇犽暂住的酒店，在房门前交换了联系方式，小宝转身准备离开。

        “喂。”奇犽在此刻抓紧了门把，垂下头，叫住她，“以后……还能在一起玩吗？”

        这是一个异常聪慧又没有安全感的孩子。

        小宝回过头，笑了：“会。不过下次换你来请客。”

        垂着头的小孩勾起唇：“啊。”

        于是小宝乘坐电梯走了。奇犽关上门。他抬起被发丝遮挡的眼眸，里面依旧写着空洞和寂寞。

        呵，又剩我一个人了。

        列车在漆黑的山中行驶，狂风呜咽，吹得车厢都跟着晃动。

        凌晨的火车上并没有多少乘客，暖色的灯光从头顶洒下，仅有的五个人乘客分布在车厢的各个角落。有穿着黑色大衣的男人将帽子盖到了头顶，躺在座位上睡觉。还有的人捧着一本《格列游记》，正在静静观看。

        车厢里安静极了，只有车轮在铁轨上压过的咯噔咯噔声。每个人都在自己的舒适空间做着喜欢的事。小宝戴上耳机，调出舒缓的音乐，望向窗外。但车内明亮的灯光，反而让人看不清外面的世界了。

        时间缓缓推进到凌晨两点钟，下了车的小宝迎着月光走到了枯枯戮山的门前。她将手放在冰冷的试炼之门上，夜晚的寒风刺骨，将这扇门吹得像冰一样凉。

        她推开石门走了进去，随后搓了搓冻僵的手。不远处的林子里响起树枝被踩断的声音，小宝在林子里冒出来的守门犬的注视下，激活了一枚古铜色小时钟，朝着漆黑的山林冲去。

        现在已经过了门禁时间，她需要幸运来帮她躲过巡山的猎犬与管家。

        入夜后，山里的空气就像深秋一样冷，树叶上的寒露不一会儿就打湿了她的衣衫，贴在身上令人直打哆嗦。因为幸运时间的关系，这一路她没遇到过猎犬，也没碰上巡山的管家，顺利的回到了位于地下的寝室。

        “轰隆隆——”

        小宝推开石门走了进去。

        听到声音，室友彤迷迷糊糊的掀开墨绿色的隔帘，看到进来的人是小宝后，语气里带着放心和埋怨：“我靠，你还知道回来啊哈——欠，这么晚回来，也不怕被巡山的管家抓到。”

        “抱歉。下次不会这么晚了。”小宝脱下衣服走去浴室，路过卡娜莉亚的隔帘时，她顿了顿，随后用手指弹了弹帘子，“抱歉，让你们担心了。”

        “回来就好。”墨绿色的帘子里响起卡娜莉亚温和的声音。

        彤打了个哈欠，放下隔帘继续睡了。

        小宝则去浴室洗完澡，光脚走进屋。

        她站在壁炉前烤了一会儿身体，感觉没那么冷了，才爬进柔软蓬松的被子下。

        鼻端是清新的茉莉花香气，那是被子上传来的味道。她闭上眼，陷入了甜香的梦境。

        今天真是神奇的一天啊。

        那个孩子……

        他让她体会到了从未有过的惬意与放松。

        原来人换一种活法，世界真的会变得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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