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教育者的职责

五条悟的午饭：一碗甜味咖喱饭和一碗红豆年糕汤，两个麻薯团子、豆粉团子和豆沙团子，以及双份的焦糖布丁。

        甜度对五条悟来说还有些不够。

        栗本望看着五条悟大口吃饭的样子，心想：五条悟吃那么多甜食，他一个月要换多少副假牙啊？定制的假牙就是高级，看上去跟真的一样。

        不过夏油杰的饭量也不小，比栗本望多要了一份玉子烧和烤秋刀鱼，全都利落地解决了。

        栗本望碗里的天妇罗盖饭吃剩了小半，他拿起盒子装的布丁揣进了口袋里。

        大家都是在长身体的青少年，我比他们两个小一岁，我还有机会，说不定我也能成为施瓦辛格呢。

        刚才气势汹汹来找五条悟吵架的庵歌姬又走了过来，对着栗本望道：“你就是一年级的那个特级新生吧？”

        不知所以的栗本望点点头。

        庵歌姬握紧了拳头：“好！硝子说你们下午有训练的课，你要努力把五条悟按在地上使劲捶！”

        她的声音也不小，周围的学生立马投来了热情的眼神，似乎对栗本望抱着很高的期望。

        五条悟抗议：“喂喂，歌姬，这种话我可不能当做没听见啊！”

        这种时候，好像是不能拒绝的。

        栗本望小声地说：“好的，前辈。”

        庵歌姬前辈把一个布丁放在了栗本望面前：“我的布丁就给你了，栗本君，干巴得！”

        家入硝子：“啊，我也不太吃甜食，栗本君，我的布丁也给你吧。”

        在两个人走后，又有几个前辈过来对栗本望说了一些“加油”、“我们相信你”的话，他们把自己的布丁放在了栗本望面前。

        至此，栗本望拥有了七个布丁。

        灵机一动，栗本望将七个布丁围成一圈，念念有词。

        夏油杰：“你干什么呢？”

        栗本望一脸虔诚：“我在召唤布丁之神，我要许愿五条悟下午吃甜点太多肚子疼，让我轻轻松松赢了他。”

        一只长胳膊伸过来捞走了一盒布丁，五条悟不满地说：“向布丁之神许愿有什么用？还不如把布丁都给我，求我放你一马。”

        栗本望把剩下的布丁揽在一起，断然拒绝与五条悟做交易：“不了，求人不如求己。”

        正午的日头是最为毒辣的，山林环绕的高专里有大片大片的浓荫，遮住了炽热的光线投下细碎的光斑。

        饭后，栗本望去领了赶制出来的高专的制服，特地换上了自己的新校服。

        高专里有一片宽阔的操场，是提供给学生们训练的场地。不过令栗本望没想到的是班主任夜蛾正道来教他们的体术。

        体育老师当班主任真的很罕见哎。

        不过夜蛾老师也有在教他们咒术课。

        “男生先跑个五十圈热身，硝子就二十圈吧。”

        其他三个人一脸平常，甚至已经在伸腰压腿准备开跑了。

        “等等！跑五十圈吗？这二十公里一个马拉松半程”

        栗本望站在夜蛾正道面前坚定地说：“老师，我不行。”

        夜蛾正道是个善解人意的老师，他问道：“那你原先在学校跑多少圈？”

        栗本望解释道：“我们的体育课要求跑三四圈吧？如果是运动社团可能会多跑一些，但我的体力没有那么夸张。”

        “他看上去就很弱啦。”五条悟捏了捏栗本望的胳膊，“全是骨头，不含脂肪。”

        夜蛾正道说：“那你就先跑十圈试试吧，你现在有了咒力，咒力会大幅度提升你的身体素质。”

        镇静下来，我栗本望，要挑战不可能。

        青春是挥洒汗水的青春呢。

        家入硝子早早跑完了，在一旁的长椅上坐着喝水，看着三个笨蛋男生在跑道上表演情景剧。

        栗本望已经气喘吁吁，五条悟在一旁拿出两个啦啦队彩球挥舞：“小五郎，我们不是说好一起进军全国大赛的吗？你不能倒在这里啊！”

        夏油杰拿着一张记录表，故作可惜地摇摇头：“单凭这个数据，恐怕是无法通过地区选拔了。”

        五条悟拽住夏油杰的胳膊：“教练，请再给小五郎一次机会！他为了这一天，已经有十天没有睡觉、没有吃饭，一直都在训练啊！”

        栗本望也配合起来：“没关系……呼……我还能坚持，我要为了小南赢下比赛，然后向她说出我的心意！”

        夏油杰被打动了，他握住栗本望的手：“好！让我好好培养你，创造一个辉煌时代！”

        三个人大声喊道：“走吧，我们去全国大赛吧！”

        总算看不下去的夜蛾正道打断了他们的情景剧，安排他们三个人各自对打一场。

        五条悟举起手：“老师，这次武器不限制吧？”

        夜蛾正道：“……嗯，你注意分寸。”

        他们从室外转向了室内，演武场旁边的架子上摆放着各种武器，有木制和竹制的武器用作普通的基础练习，也有经过开刃的刀剑。

        五条悟和夏油杰随便选了寒光冷冽的武士刀，他们本身的咒式并不依赖咒具，栗本望还站在架子前面挑挑选选。

        “悟，我们之间没有什么过节吧？”

        “杰，你没有什么对我不满的事吧？”

        两个人的眼神和气场都变得凶狠起来。

        夜蛾正道：“开始。”

        五条悟持刀起手疾速劈向夏油杰的脖颈，夏油杰反应也快，以同样的角度格挡住五条悟的攻击，同时放出一只咒灵跳到五条悟的身后袭击。

        五条悟立马变换了姿势，转身一脚踹开咒灵，夏油杰上前近身由左往右使出斜劈，五条悟往右方跳开，接连跳起从上直劈向夏油杰。

        夏油杰顺势沉下身体，横住武士刀挡下这沉重的一击，两个人的刀分离、劈斩，甚至擦出了火花。

        他们的刀很快就在蛮力中折断。

        刀不能用了，五条悟和夏油杰把半截刀柄一扔，使上了拳脚和咒力继续开打。

        体术课原来是这么凶残的实战么？

        活在和平社会里的栗本望目瞪口呆。

        过了二十多分钟，五条悟和夏油杰同时停手了，他们的身体和脸上都挂了彩。

        五条悟：“硝子，给我治疗啦！你看看杰，专门冲我的脸上打。”

        夏油杰捂着腰嘶了一声：“你那几脚踹的也很重。”

        会反转术式的家入硝子是万能的奶妈，让两个人恢复到了活蹦乱跳的状态。

        夜蛾正道站在栗本望的旁边，说：“下一个，你去跟悟打一场吧。”

        栗本望：我只是中午多吃了几个布丁，没想到那几个布丁的代价居然如此沉重。如果上天再给我一次机会，我选择住嘴保平安。

        怀着一丝侥幸，栗本望问：“老师，我还是个新生，真的不用先学学体术再战斗吗？”

        夜蛾正道告诉他：“咒术师面对的大部分敌人是咒灵，最重要的就是对咒力的运用。术式的开发也因人而异，通过实战是提升实力最快的方法。”

        懂了，你们都在点咒术技能的伤害输出，毕竟咒灵的物理抗性挺高的。

        人生没有撤退可言，栗本望也不扭捏了，拿着一把斧头站在五条悟的对面。

        五条悟拿着武士刀，满脸疑惑：“你那是什么”

        栗本望攥着斧柄，有些不好意思：“啊，我比较习惯用这个，没问题吧？”

        五条悟没有回话，直接拿着武士刀从右边劈过来。

        栗本望丝毫不躲，举起斧头朝五条悟的胸口砍去。

        “停下！”

        武士刀的刀锋陷入栗本望的表层皮肉，五条悟及时收住，未伤及对方的骨骼。

        栗本望胳膊的伤口处流下了血，而他的斧头停在五条悟的胸前无法前进，五条悟开了无下限术式。

        夜蛾正道和家入硝子快步走过来，一个气得够呛，一个使用了反转术式帮栗本望治愈伤口。

        夜蛾正道沉下脸教训道：“你为什么不躲开那一下可能会砍掉你的胳膊。”

        栗本望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问题，他解释说：“断掉一只胳膊也没关系，我还能战斗的。”

        他在那场噩梦里习惯了死亡，也不觉得自己的生命有什么价值。失去一只胳膊，失去一条腿，这都是他战斗的常态。只要能打倒敌人，他就不在意对自己的伤害。

        栗本望对自己的生命十分冷漠。

        五条悟和夏油杰的脸上也没有反对之意，他们相信家入硝子的反转术式，对死亡的认知更是浅薄。

        他们早晚会栽个大跟头的。

        夜蛾正道叹气，对四个学生展开了教育：“在与咒灵对战的时候，我希望你们也要重视自己的生命。牺牲并不是什么伟大的事情，它会给你身边的同伴留下伤痕、动摇信念。”

        “人与人之间的羁绊又强大，又脆弱，能超越不可能的极限，也能轻易地滋生出憎恨。我希望你们足够强大，拯救普通人时不被诅咒吞噬，把建立起的羁绊关系持续到人生的尽头，而不是在哪一天突然夭折了。”

        “生命是拿来珍惜的啊。”

        今夏，树上新花，地下幼蝉，一朝一夕之后，它们已不是夜蛾正道最初见到的风景。

        夜蛾正道的生命里积堆了无数个如此寻常的日子，他察觉到自己生命的沧桑，闲时更会梦到自己的从前。

        年少时他喜欢的女孩，相识的友人，那些温暖的感情在咒术界的压力下扭曲变形，有的人选择一言不发地远去，有的人早已化作了无人问津的孤坟。

        岁月真的是很残忍，昨日不复，人情稀薄，留下他一个人在回忆里觉得寂寞。

        “我也曾跟你们一样大，那时候，我没想过我会失去什么。”

        夜蛾正道止住了话头。他认为不存在没有后悔的死亡，而活着的人，更是在不断产生悔恨。

        百年离合弹指间，千种悲欢道无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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