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祸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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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死城重出江湖,突然捅一刀,随后再度销声匿迹,这消息迅速传遍了整个武林。
就像一只躲在阴沟里的老鼠,悄无声息地观察着波涛汹涌的逆流,准备随时伺机而动。
群英会本该立即派人,搜查魔教妖人们的藏身之处,趁不死城尚未发展到不可控的地步,迅速将其斩草除根才对。
但经历了明月楼的祸事,正道死伤惨重,连岳岚岳司英的尸骨也在混乱中遗失,群英会如今已是群龙无首,上下乱成一团。
自顾尚且不暇,搜查魔教妖人时当然更不仔细了。
因此,就给了不死城好几天的时间休养生息。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任谁也没想到,不死城的部分教众还滞留在金陵没走。
“此处是华皙台,断水门门主专门用来安置他买来那些瘦马的地方。属下已经收拾妥当,赶走了其他人,雪圣使可即刻入住。”
一名玄青色衣袍的男人单膝跪地,低声道:“多亏雪圣使拿捏了断水门门主,否则我等一行人也不能堂而皇之地留宿在正道门派里,避开群英会的搜查。”
赤绛裙摆抚过门槛,暗香于空气中隐隐浮动。
吟欢环视周遭,哂道:“段门主人长得磕碜,品味倒还不错嘛。比那些生得郎艳独绝,品味却歪到没边的呆子强。”
身后的女婢上前几步,俯首帖耳,轻声道:
“段门主最喜欢的一个男宠在外求见,哭着说旧主平日就爱折磨他,他实在忍不了了。若能得到您的收留,他甘愿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这人……您要不要见?”
斜依着贵妃靠,吟欢往肘下垫了个描金绣菊的软枕,似笑非笑地抬了眼皮。
“让他进来。”
不多时,一名蓝衣少年进了来,上前伏地深拜。
他至多十六七岁,身段纤瘦风流,模样清俊秀质,一对深凹的眼眶里盛着点点泪光,甚是我见犹怜。
若单看下半边脸,尤其是那张嘴,薄软而色淡,熟悉的轮廓……竟有点像律痴行。
“好好的美人,哭什么呀?”
吟欢不紧不慢地笑道:“听说段门主最宠爱你,想必你跟在你主人身边,对江湖上的动向该颇有了解吧。”
少年连忙膝行到她面前。
“姑娘想知道什么,奴绝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足尖挑起他的下颚,吟欢微微眯起狐狸眼。
“群英会不能群龙无首太久,新的司英人选,可有了么?”
“奴听主人说,群英会里的几位长老很看中曲珏。”
蓝衣少年诚道:“曲家是皇商,备受当今圣上的青睐,曲家主武功又高,明月楼一战令许多人都心服口服,应该就是他了。”
吟欢脱口而出:“可我怎么听说,明月楼一战后,最令人叹服敬畏的是律痴行呢?而且如今四处都在传,他是哀帝的儿子。”
“正因如此,所以群英会才对律真人极为忌惮啊。天师听闻他在明月楼的所作所为,就让人把他强行带回云隐观——名为管教,实为保护。”
蓝衣少年叹道:“群英会难免怀疑天师包藏祸心,不忠今上,肯定不会再像以前那样信任云隐观了。”
等于现在的群英会,能指望的只剩下曲家和清音谷,快成个空壳子了。
吟欢勾了勾唇,“好一张巧嘴,字句尽合我意,不知除了能说会道,还有别的长处么?”
闻言,少年脸色微红,小心翼翼地掀开裙袂,探身凑上前。
一旁的女婢默不作声,眼观鼻鼻观心。
她走到屏风后面,准备待会吟欢沐浴要用的热水和花瓣。
而那个玄青色衣袍的男人就不淡定了。
他的头虽然在低着,可耳朵多少能听到一些细碎的喟语和异动,就总是时不时地偷瞄一眼。
再飞快地收回目光,不敢让视线停留在那双裸足上太久。
“色坯子,看够了嘛?”吟欢柔媚酥软的笑声骤然响起。
男人诚惶诚恐地伏身贴地,“雪……雪圣使恕罪!”
吟欢忍不住微微发颤,声音也绵软无力,透着些娇弱的懒。
“看够了就给我接着找人——明月楼的那个思姑娘,我不信她还能凭空蒸发了不可。要是找不着,就把你的眼珠子给挖出来~”
“是是是,属下这就去办!”
男人忙不迭跑了出去。
吟欢昂首闭目,只觉犹如身处波澜海面,浪花接连不断地扑打而来。
她在朦胧的浪潮中,捕捉到了一丝清浅的凉意。
身是热的,心是冷的。
吟欢很清楚地知道:自己如今的处境都是被逼出来的。
如果不是被陷害成杀死岳岚的真凶,她不会无奈之下走这条路。
而罪魁祸首——那个紫衣女“思姑娘”行踪成谜,下落不明。
但如今还不能确认,紫衣女的所作所为,究竟是出于她个人的意愿,还是代表明月楼。
事情越来越复杂,牵扯到的人和势力也越来越多。
但一直没变的一点,就是他们都是冲着映雪姬来的。
准确地说,都是冲着映雪姬身上的蚀骨而来。
冲着铸造惊鸿的材料而来。
冲着掌控大隐于市的前朝义士而来。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吟欢长长地舒出一口气,俯视着双唇晶润的少年,捋了捋他的额发。
“今后就入我座下吧。我要沐浴了,你先去休息。”
“是,奴多谢主人收留!”
蓝衣少年激动地拜了两拜,恭恭敬敬地退下。
屏风后的梨花木桶里放好了热水,上面浮着一层花瓣。
吟欢浸入水中,女婢又往里头倒了一壶鲜奶,再滴上几滴香露。
“您就要离开江湖纷争,嫁进魏王府了,何必还要这样……”
女婢欲言又止。
吟欢靠在桶沿闭目养神,听了这话忍不住嗤笑。
“你真以为城主会言出必行么?昨日姚自在还收到飞鸽传书,城主觉得群英会分崩离析得还是不够,要他找个合适的人,尽快把曲家和清音谷拉拢进圣教。除了我,不死城里还有谁能拿捏住曲珏呀?”
女婢又愁又恼,“可是曲家主当年那样过分,您怎么能再——”
“暮云。”
吟欢不紧不慢地开口,打断了她接下来的话:“代我写封信,让城主放心将此事交给我。再想办法,弄来两件清音谷的信物。”
“是……”暮云屈膝告退。
房里只剩下了吟欢一个人。
水温渐渐变得冷了。
她蜷曲起身子,环抱着自己的双肩,情不自禁地瑟缩。
短暂的快慰欢愉过后,是长久的空虚和落寞。
那只能用来麻痹□□,自欺欺人罢了。
湿热的掌心轻轻贴着侧脸,吟欢偏了偏头,靠在上面。
想象有一个人正在爱抚着自己,她可以全身心地依偎在那人的胸前。
被温柔裹挟,被强势占有,或是在他掌中啜泣,又或是在他怀里求饶,云鬓凌乱成烟似雨。
那人……
吟欢陡然一惊,旋即自嘲似的,用哂笑掩饰失望。
那人怎么可能会这样。
不过一个呆子而已。
指甲抠进肩胛,她用刺痛逼迫自己冷静下来。
夜幕终于降临,该动身了。
洗尽一身铅华,不再施傅粉黛,吟欢换上窄袖的夜行服,用魏王妃送的银簪挽起栗色长发,令装束便于行动。
再带上岳岚的骨/灰,星夜独自前往云隐观。
山门前,苍劲松柏迎风直立。
取自崎岖的小路蜿蜒而上,两侧尽是翠□□滴的竹枝。当中月影细碎洒落,又被晚风揉乱。
到了云隐观的正门,门上挂一副匾额,上书“皇家道场”四字,应该是御笔亲书的。
门前摆着一坛古朴厚重的铜鼎,里头盛着满满当当的烟灰,上面插了许多燃尽的线香,还搁着不少铜板。
吟欢放眼望去,竟然没有找到守门的弟子,不禁暗自腹诽:
“牛鼻子们还真是狂妄自大呀,仗着天师坐镇,断定没有宵小敢来犯事,所有人到点就睡觉,连个巡逻的弟子也不安排。”
但能方便大胆潜入,吟欢高兴还来不及,就按照记忆中的方向,沿着去后山的大道,堂而皇之地直接这么走了。
路边两侧的树根下面,零零散散的一些花猫在互相舔毛。
还有几条土狗,在道士们寝居的丹房附近,趴那睡大觉——都是被山下人弃养的。
云隐观自然不会往外撵,就由着它们留在这,平时还有小道童陪它们玩,好歹给口饭吃,也算功德无量了。
总而言之,这里丝毫没有皇家道场该有的气魄和恢宏。
反而朴实无华,甚至看上去还有点穷得让人心酸。
走着走着,半道上吟欢突然看见前方有几个人影。
她心神一凛,立即藏到了一旁的粗树后。
“沈师弟,小师叔还是什么都不吃么?”
是个男人的声音。
吟欢凝神细听,又听到一个无奈叹息的女声:
“是啊,都第四日了,打从回来就这样。小白,你也不知道劝两句,总像块木头,单让我像个老妈子似的,在那儿唠叨没完。”
“我上次在东柳村被那个舒婆婆陷害,她竟然假借我的名义,逼两个小孩子生祭,造孽……小师叔可是为此事记着我呢。”
说到这里,白微哆嗦了下,“不过我再怎么对他犯怵,好歹也陪沈师兄你一起到后山探望了。不像陆师兄,平常的课业被罚得太狠,连见都不敢见他。”
最先开口的男人干咳了一声:“小师叔的事,自有师祖和三师叔来考量,我看咱们还是先休息吧,不然起不来明日的早课了。”
另外两人同时应允。
不消片刻,便恢复了寂静。
“四日不吃饭?”
连自己都未曾察觉,吟欢轻轻蹙了眉,“这呆子不要命了。”
他现下应该也在后山。
她这一去,能碰上面吗?
不。
不对。
正确的做法是即刻离开,改天找个合适的时间再来。
否则被律痴行抓住,几乎就跑不掉了,甚至可能连性命都堪忧。
但是……
他要总像这样,铁打的身子也熬不住。
“黄历上写着,今日宜祭祀,下一次得等到半个月以后。”
吟欢哼了一声,“我等得,尸骨可等不得。不就是个臭道士嘛,还能生吃了我不成,有什么好怕的。”
她终究没有半途而废,而是来到了后山的山脚下。
抬头一看,吟欢忍不住嘴角抽了抽——
眼前是一片悬崖峭壁,山顶与山脚几乎呈垂直之势。
陡峭的崖壁上近乎光滑如镜,只有少数几块石头凸出来,崖顶附近生着大片绿色的藤蔓。
“那些道士是怎么做到的?”
吟欢满心狐疑,两条纤细的手臂还扑腾了两下,“靠飞嘛?”
腰间的行囊里传出异味,哪怕吟欢已经包了无数层,还是能闻到隐隐约约的尸骨粉灰气味。
她实在膈应得很,就探出映雪丝直扎进崖壁,以此为支点,再助跑一跃,稳稳当当地踩在凸起的石块上。
不能停留太久,吟欢下一刻就又往上一蹿,踩中距头顶一丈远的石块。
接连十数次,花了半盏茶的时间,她终于看到了山顶,只一伸手就能够到终点。
突然,脚下踩的石块掉了。
“啊!”
吟欢不禁失声惊叫。
几乎是同一时间,高高举起的手臂就被握住了。
那人的掌心十分温暖,虎口处有一层薄薄的茧。
无言摩挲着她的细腕,激起阵阵酥麻。
一阵大力袭来,吟欢猛然被拉了上去,额头磕到了那人的下颌,疼得她轻嘶了一下。
还没等她看清眼前的情况,就感觉身体被提了起来。
后背撞上粗糙的树干,两只手腕被一掌扼住,并按在头顶。
双足悬空,踩不到地面,她只能徒劳无力地勾起脚趾,全身紧绷着,艰难睁开双眼。
泛黄的秋叶簌簌凋零飘落,落在律痴行的肩头。
少年神色淡漠,居高临下地睨着她。
他浑身都湿透了,锦缎似的乌发披散,黏连在袍衫半透的雪色冷肤上。
水珠顺着高挺的鼻梁滑下,正落在她半启的红唇上,浅浅濡润了舌尖。
清冷。
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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