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超越极限之光（3）

“开始了啊！”

        咚，咚。宏大的心跳声自地底而来，虚影坐在远离流星城的一座高山之顶，侧耳聆听着响彻天地的鸣动。即使对她而言这也是新奇的体验，少有人能在体外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无处不在的幻光将广袤的大地笼罩，虚影透过光幕望着城市上空的战场，她饶有兴趣地作着不干涉的好观众，笑声如同孩童快活的歌。

        “你们会用我的身体做什么呢？一定要拼尽全力去超越哦，不然我可会生气的！”

        仿佛在呼应着她的话语，仿佛在回应着她的期待，火红色的烈焰自分割都市的深渊之底升起，心跳声迎来了最为激昂的鼓动。

        这一刻漆黑如夜的墨色覆盖了天穹，连默默祈祷的市民们都因异象而仰首。他们看到了一簇火光，犹如太阳的狂放烈火。那火焰悬挂在暗夜正中，一颗拥有无数切面的红色宝石将烈火束缚，随火焰摇曳而跃动不已，像是一颗剧烈跳动的心脏。墨色随着火之心的跳动而收缩，凝聚为优雅甚至知性的流线型身躯，在躯体成型的刹那间，数不清的彩色光斑跃升而出随墨色流淌，庄严壮美如混沌中万千世界诞生。

        所谓曜变本为帝国瓷器的名称，极少的机缘巧合下匠人们能烧出特异的釉色，它们在光芒照耀下会显出酷似太阳光斑的绝美彩光。古老的年代帝国学者考察北大陆历史时发觉没有一种色彩能形容这只绝美的巨龙，便以那时最美的艺术品为其命名。

        而祂最早的名字与美丽无关，两千多年前北大陆先祖们亲眼目睹了龙的降临，它们敬畏地称其为“起源之火”“浩变之光”，它的出现决定了这片大陆两千年来历史的主轴，它就是原初的灾害，自然的化身！

        2010年10月23日，曜变之灾降临。

        ·

        赤口真帆怔怔地望着天上的光芒，这是她此生第一次见到全盛的君主。

        年初的琉璃之龙身负重伤状况惨淡，她遥望时在恐惧之余还感到了一丝同情，而这次的巨龙与记忆中的存在完全不同。祂流线型的长躯与长尾正是力与美的代名词，一双黑爪虚握于胸前，胸口的烈焰之心堪称跃动的生命，祂的长翼自然伸展，优雅纤长的翅骨下方，近乎透明的翼膜闪着虹光。

        真帆一向最喜爱人类的形体，可看到曜变之龙的一刻她以为自己看到了完美的存在。接近这样的存在简直是妄想，要战胜祂更是绝不可能的狂行。真帆不由自主地捂着胸口，龙的威压与赤法师相似却不同，过大的高远感简直要让她放弃自我。她心想公孙策一直以来就在和这样的对手战斗吗？与名为龙的灭顶之灾？

        “真帆姐，带大家先撤！之后就拜托你了！”

        这时熟悉的喝声传到耳畔，真帆抬头看到黑衣灰发的青年拦在昏迷的众人前方，他正视着巨龙的威光却无丝毫畏惧，好似数秒前降临的不过是寻常敌手。绮罗的二重身跟在她身旁小声说着什么，真帆用力眨了眨眼，她利用能力紧急再启动机神内部的生化素体，借机神的掩护带着重伤昏迷的众人向后撤去。

        公孙策缓缓吐了口浊气，在曜变之龙出现的瞬间，他的心脏就开始了剧烈的跳动。寂静王的残念在心中弥漫，杀意与仇恨让他险些失控。

        “行行好打个商量，拔完剑后原路返还行不？”公孙策自言自语，“不行啊……我想也是！”

        他正式结出虚言印的印契，海量的雾与烟尘在火焰中升腾，汇聚为那条欺瞒神明的灰色大蛇。曜变之龙的身躯与同类相比近乎微小，仅有区区五十米不到的长度，而虚言印的巨蛇只一昂首就超越了百米，它张开巨口咬向巨龙，要将君主一口吞下！

        曜变之龙的本能被触动了，它吐出灿金色的火焰与大蛇纠缠。公孙策沿着蛇身飞速奔跑，手中细长的异样黑剑在劫炎的灼烧下变为更似真正长剑的宽厚剑身，他的双眼紧盯着龙躯之后的盖乌斯。君主巨龙无法轻易斩杀，当务之急是先吸引曜变之龙的注意力，以雷霆手段解决幕后的主使。

        “咳！用曜变之龙作为干涉局势的孤注一掷……你觉得我会制定这种，依靠运气的计划吗！”

        盖乌斯说话时大口大口地吐血，为了召唤曜变之龙他强行承受了苦孽印的血光，那是会让创界心灵也严重受损的怨仇攻击。可他的动作却未缓慢丝毫，他将左臂高高抬起，银色的光芒直冲天空，化作七根秘银长钉落向曜变之龙。

        “以乌斯特斯合众国总统盖乌斯·奥提密斯之名下令。合众最终之敌现已降临北陆，集中文明战线现有全部战力，进行龙灾制御！”

        赤金铠甲各处属于图腾力量的光芒一应亮起，七根秘银长钉刺入曜变之龙的身躯，引发震耳欲聋的哀鸣。这正是圣者在战线系统中留下的最后防御设施，这条战线为了封印奇秘界而诞生，它的假想敌就是意外降临的曜变之龙。而如今战线主权已被窃取，它所制御的灾害就将成为盖乌斯的助力！

        公孙策紧急收招唤出千条铁索，要将长钉拔起解除盖乌斯的控制。可是战线起效的速度远超想象，龙吟发出时曜变之龙便已看向他的方向。龙躯正中的烈焰之心极速变亮，犹如新星爆发的烈焰在高空绽放！

        【起源之火】【收起涅炎！】

        沉默的寂静王在此刻发出警告，公孙策想起了赤法师与卡尔黛西亚的交手，那次卡尔黛西亚就靠能力控制了前者的业火。直觉告诉他此时使用“火焰”绝不会有好下场，涅炎与劫炎皆是下策，他跃离蛇身催动独想印接下烈焰，左手向炮管义体的形态转换。可此时盖乌斯依靠虹翼转移而来，他的斧刃已经杀到！

        公孙策仓促举剑挡下斩击，冰寒刺骨的心意随斧刃而来让他头皮发麻。他的动作因此而慢了一瞬，煌光的射击洞穿了他的侧腹，星魂之龙的力量侵入躯体摧毁脏器，让公孙策不由得吐出一口污血。

        他奋力荡开长剑收招退后，盖乌斯的眼角在交战时依然溢血，一时间竟分不出两人的伤势轻重。

        “你是个标准的寂相法使，你的一身本领全为杀死对手而存在，但你恰恰缺乏防御自身的手段。”盖乌斯声音嘶哑，“当你无法速战速决时，防御面的短缺就会成为你最大的弱点！”

        盖乌斯的斧刃上亮起深蓝光芒，无形体的引力忽然出现压制住公孙策的行动。曜变之龙在此刻已将巨蛇撕碎，它配合盖乌斯的行动甩动身躯，自后方夹攻而来！

        “公孙先生，交给我！”

        特工的子弹比他的声音更快来到，此时此刻再没有什么比盟友的支援更加令人心安。断罪之枪的射击呼啸而过，正正击中曜变之龙胸口的龙心。狂躁的龙吟中烈焰与银光激烈冲突，水火不容的力量沿着各自来时的方位反向爆散，如同异色的巨型羽翼在天际展开。来自巨龙的压力一时缓解，公孙策不退反进向盖乌斯攻去，他用方成形的炮管格下斧刃，握剑的右拳挥出打向盖乌斯的心口。

        盖乌斯谨慎收招，赤金铠甲连同三层防护术式一同接下了这看似无力的一拳。公孙策的拳头顿时鲜血直流，盖乌斯在接拳时就皱起了眉头，这平平无奇的击打根本算不上招式，公孙策自己都因反击而收到了伤害。可敌人没理由做出无意义的攻击，激将法？幻术？某种术式的前提？

        此刻断罪之枪与曜变之龙的第一回合交手结束，黑衣黑发的隐律主稍慢一步也赶到交战中心，离盖乌斯与龙稍近些许。现场状况一目了然，特工为自己的分心支援而付出了代价，他的左臂无力地垂在一旁，那正是隐律主趁机攻击的成果。眼下局势以三敌二，对苍都一侧分明极大不利，公孙策却无一丝紧张。

        “很奇怪吗？一时间想不明白吗？副总统阁下还是稍欠缺随机应变的能力了！”他放声大笑，“好好想想吧盖乌斯·奥提密斯，我踏上北大陆直到现在，一直都在做些什么！”

        公孙策的行动？从绚磁之州开始的旅行，跨越大半北大陆研究图腾的巡礼之旅……

        “——巡礼？！”

        盖乌斯的震惊转化为了痛恨，他再次痛恨于自己的迟钝。这根本是摆在明面上的事情！公孙策的旅行本身是一场极大型的象征仪式，而在刚刚这场巡礼正式完成了。他亲手触碰了伪无限机，那其中不单有足足26个图腾的力量，更有作为巡礼终点的星魂之龙……

        曾被那个信息生命体亲自接触过的星魂之龙！

        “聪明反被聪明误啊，副总统。那可是连秦暝也看不出的障眼法！”

        公孙策体表的涅炎尽数转化为劫炎，他此刻竟然全不顾忌曜变之龙的影响，更不顾自己的性命了。他借着狂放的黑红火焰舍命拦下盖乌斯与隐律主，他的喊声在这一刻响彻全城：“绮罗，预案3！”

        ·

        绮罗此刻意外平静，或许是她已经见过太多大场面，以至于此时她都忘记了紧张。

        在盖乌斯发难后她便带着艾兰迪娅隐匿起来，藏在一座侥幸幸存的教堂里。教堂顶部的彩雕玻璃崩碎近半，圣者与天使们残缺的笑容带着股怪异的美。外界的暴风与奇光似乎远如天边，残破的废墟中竟有种奇妙的安宁。

        艾兰迪娅在神坛前布置好了必要的阵法，绮罗像修女一样跪在圣坛前，紧握十字架形的武装做出祈祷的姿态。她专心致志地准备着，直至公孙策的宣告响起。她闭上双眼，以最大的努力激活自己早早埋下的“信标”，唱起赞颂神明的圣歌。

        女孩手中的十字架发出温和的银光，那是心相武装激发的结果。这是以王国技术制造的特殊装备，它不需要无常法仅靠生命力就能使用，而它的效果正是绮罗早已熟练的力量，以歌声影响现实的力量！

        “曾经平息争斗的神圣灵魂啊，请你聆听我的祈祷。

        在第二个千年过后，巨龙再现人间，在第一个千年过后，大陆战火重燃。斗转星移，世界变迁，可人们未忘记你的教导。”

        同样的歌声在都市的另一侧响起，绮罗的二重身同时唱着圣歌的后半段，一旁的真帆全力以赴控制着生化素体的变异。曾属于二号机的残破身躯在她的力量下长出了形似鸟类的羽翼与黄铜色的肌肤，酷似某位天使的巨物在歌声中缓缓升空。

        “年轻的旅者重新走完了你的旅途，他以此请求你的护佑。徘徊于合众的神圣之魂，请以为你打造的身躯重临世间！”

        二重身的合唱做好术式的准备，高空中的巡礼者完成最后的步骤：“探索秘密的创界者，奠定合众的传奇圣者，守护大陆的巡礼之人！以至高神，大天使与你的友人之名义，我向你提出真诚的祈愿。请你降临在千年之后的世界，为拯救万民而再一次宣扬你的义与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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