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通神法（上）

　　“通神和治恶性化有什么关系吗？”公孙策说。

　　“废话，你自己够强还怕什么外界侵蚀？”严契讥笑道，“换我跟那灰衣人面对面聊上一年，也伤不了半分元气！”

　　你牛逼，算你厉害，行吧。

　　“我基础知识一窍不通我修什么通神？零基础速成啊？”

　　“狗屁的零基础，回来之后教你的东西全忘了？什么猪脑子？”

　　公孙策目瞪口呆：“就练手印背古文画阵法？”

　　严契这回压根不搭理他了。

　　公孙策自讨没趣，无奈地问道：“你总得告诉我这通神是个什么境界吧？我看得出来无常法到了通神这一步才算形成战斗力了，但以往也没人跟我讲过通神到底什么意思啊。”

　　严契用拳头撑着自己的脸：“都打了这么多通神法使还没点想法？先说你自己的理解。”

　　灵照境的无常法使仅仅是点亮了灵光，明晰境的无常法使能用基础的符文与心相武装，而到了通神境，无常法使们明显才有了属于自己的“能力”。若要思索通神法，应当是要从这个“能力”来入手，而基本的思路，无外乎就是时雨君教过的那一套。

　　公孙策回想着过去交战过的对手，缓缓说道：“通神法是一种专属于无常法使的特殊能力。这种特殊能力的表现、外形与机制与无常法使寄托在通神法身上的思想、祈愿、对世界或人生的看法等‘心念’息息相关。可以这样说，解析了通神法的理念，在一定程度上就等同于理解了这个人。

　　如果说显现是心灵世界的具现化，那通神就是心灵某一特质的凸显。与拥有特定外观或领域的显现不同，通神法不一定要有确切的外形，它可以是一朵花、一条蛇，甚至可以是一个手势或一条规则……”

　　公孙策总结道：“至于让心灵真正影响到现实世界的手段，应该就是祂所提到的灵光神化，也就是通神法的本质了。”

　　严契一拍椅子把手，笑道：“时雨小子，知道我为什么喜欢教他吗？省事！”

　　时雨怜一心想那确实省事。您都不用教基础了，公孙快无师自通了。

　　“这基础概念我再明白，你不教具体步骤我也两眼一抓瞎啊。”公孙策说，“灵光神化是什么？”

　　严契将手一摆：“在零岛待了那么久还想不明白？自己琢磨！”

　　你老师当年要敢这么教你我名字倒过来写。

　　神化……神……

　　说到神的话，他的第一反应当然是祸津神。命运王那个规格外的家伙应当要排除考虑，接下来跳出来的就是伊豆能卖，好运之神……狐狸女士是商业之神，樱舞是零岛之神……要是再往小处看，就是让人迷路的迷走神，急着吃东西的饿小鬼，给人预言的海异神一类的普通匿神……要说他们的共同点的话……

　　公孙策灵光一闪：“某种特别的执着？这执着会影响他们的外貌与能力，更决定了他们的生存方式？”

　　“算你没白去。”画家用指头敲着扶手，“什么叫神明？宗教传说、民间习俗中，被广泛相信有特定职责与象征的生命体，就是平日所称的神明。神与人的本质区别不在于有没有私情，有没有人样，而是其力量有没有对应的象征。用你能听懂的话说，就是执念带来的力量。”

　　严契从太师椅上站起，背着手说道：“现在明白什么叫灵光神化了吗？就是让你的心灵变得近似于这些所谓的神明，把一个执念打进灵光里，磨炼它，灼烧它，让它彻底与你的灵光融为一体。让灵光因这执念而强盛，因强大而歪曲，最终超出肉体的束缚，在心外化作真正的神通。这就叫意通内外，灵光神化！”

　　公孙策越听越觉得浑身发毛：“这什么歪门邪道？！灵光都成执念的样子了，这不成偏执狂了，合着我这越修越癫啊？！”

　　他可记得清楚，灵照时一不小心就会变成疯子，就是因为找寻灵光从过程中容易迷失在心灵深处。连这般重要的东西都敢乱动，这通神法根本就是癫佬制造机。没等着被道路力量恶性化，怕是自己先疯了都有可能！

　　“废话，你见过哪个通神以上的无常法使是正常人？”严契嗤了一声，“早在最开始教你的时候就说过了，这破烂技术没用！”

　　公孙策习惯性顶嘴道：“师姐不挺正常的。”

　　“那是我教得好！”严契从书架上抽出一本大部头，哗啦啦翻到约3/4的位置，“别扯了，把上周教你的给我复现一遍。”

　　公孙策腹诽着这自吹自擂的男人，依言摆出奇异的手势。他将双手食指与拇指相接，其余三指微曲，置于胸前。

　　“说法印，见于初次说法。”

　　他又将双手仰放于下腹前，右手置于左手上，以两手拇指指端相接。

　　“三昧印，见于禅思入定。”

　　再是将右手握拳，食指像钩子一样从拳中伸出。

　　“期克印，见于怒相降魔。”

　　……

　　如是这般，公孙策连连变化手势，直至说得他口干舌燥，才总算将学习的成果展示清楚。

　　要换成普通的大学生，只怕要对这行动感到一头雾水，实际上公孙策自己都不明白这些东西是学来做什么的。好在时雨怜一是专业人士，他在一旁看得明白。

　　严契教授于公孙策的，是一种名为“印契”的手印。它常见于佛像，是雕像的掌、指间所结的姿势。每个印契都暗指一种思想原则或事物法则。

　　这手印与无常法的符文不同，没有任何超自然能力。它仅仅是作为一种精神上的象征，一类寄托着人们心念的手势。心中的意念与执着，能由一极简单之手势令他人体会，使自身明朗，正合意通内外之意。因而，印契很适合作为通神法的载体。

　　复现完了上周学习的成果，公孙策开始学习新的印契。他学习的速度飞快，堪称过目不忘，整个教学的过程简直像是翻书。时雨怜一旁观着这另类的教学，饶有兴致地想，严契究竟会为公孙策设计一个怎样的通神法？

　　在众多时雨实验体中，不乏以印契形式施展通神法的类型。他们的通神均由时雨亘弥精心设计，依靠从精神原型到具现方式的完全计划，加以基于空想而设计的阵法，达成了近乎完美的复现。

　　这就是时雨们所熟悉的修行过程，与其说是发觉自己的执念，倒不如说是跟随时雨亘弥的狂气与才华而行动。就连时雨怜一自己也是按照这样的流程而踏入显现的，因而他却是真不了解，帝国的“名门正派”是如何教学弟子了。

　　·

　　时间过得飞快，不知不觉时间已到了夜晚。黑衣画家讲解完最后一个印契，将书本合上。

　　“都记住了吗？”

　　公孙策疲惫地点头：“嗯。”

　　“行，把这些都忘了。”严契把书往沙发上一扔，“自己琢磨一个吧。”

　　公孙策目瞪口呆，在原地站了半晌才回过神来。当真是两条忿气直冲脑门，一把业火腾腾而起，气得他蹭得站上前去，怒喝道：“你这厮特地来消遣洒家？！”

　　“蠢货！”严契骂道，“参考别人的设计烧砖盖自己的房子，这叫学习。把别人的房子整个搬来叫学吗？那是抄！抄一百遍也不是你的！”

　　公孙策一时哑口无言，还真找不到反驳的理由。他无奈地说道：“我怎么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琢磨出来……”

　　“那怎么着，我给你设计一个通神法你照着抄？那是你的通神法吗？”严契讥笑道，“时雨亘弥那弱智就这么干的，看看他教出来的一个个歪瓜裂枣，好苗子全雕成了别人的样，有个屁用！”

　　歪瓜裂枣一号尴尬地扶额，说：“零姐姐也创界了……”

　　严契瞪眼道：“时雨零以前的无常法就是破烂。通神想着逃命，显现自欺欺人，都什么玩意！”

　　歪瓜裂枣一号差不多摸透了这人的脾气，知道没锐评梦幻国就说明他觉得这创界不错……

　　“先别喷零了，劳烦先救救我吧。我到底修什么心念啊？”公孙策问，“手印我原创心念我也自己想？”

　　“灵照是寻得本性灵光。明晰是回首明晓自我。将自己看明白了之后，才算有了站立的基石，开始找前进的方向。你小子现在明晰都没修完，脚下空空，哪儿来的心念执着？”严契反问道，“你有个明确目标了吗？有不容动摇的人生观了吗？有不惜一切也要证明的理念了吗？”

　　公孙策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画家就打了个手势让他闭嘴，反倒说起了其他话题。

　　“知道什么叫好的通神法吗？时雨零的影苍兰和理奈的真言符咒，哪个更好？”

　　公孙策想都不想就说：“肯定影苍兰啊。”

　　严契似笑非笑地望着他，难得没第一时间出言否决，只追问道：“为什么？”

　　“为什么……是因为战斗中的表现啊。”

　　影苍兰的瞬移哪怕在白天都极为方便，错误传送能有一击必杀的能力，在夜间更有着近乎无死角的全面性。相对的，真言符咒虽说能在各种场合起到效果，但缺乏一锤定音的能力，在面对硬实力较强的敌人时，是很难做到如影苍兰那般起死回生的。

　　严契抛出了第二个问题。

　　“你告诉我，通神法的战斗力有什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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