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牺牲品

　　张掌柜显然很想去反驳她，但是，为了给她一个希望，也是为了让她不再一路错下去。
但同样是知道实情的张掌柜，纵有千言在心，嘴上几度张弛，却是连一个字都是说不出来。
好一阵措词之后，张掌柜这才好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眼前突然一亮说道。
“既然这样，我们就按照师傅的遗愿，放下阴阳师的身份，找一个不问世事的地方住下来，过原本想要的生活，就你和我。”
好像思环也是被他说的地方而动心了，神色中居然出现一丝向往，但是很快就隐去了。
不过也是没他那么激动，微微一笑后，便变得有些悲伤，好似什么都随着她的掩埋的笑容一样，随风逝去。
“你想的倒是简单，那我父亲怎么办，他老人家孤苦一身，却收养了你，难道你只会想着自己吗？你忍心看他在天牢中受苦？”
她的面容晦暗，略发青色，包裹着骷髅一般没有肉感的脸，说的是满脸的悲伤，落在苏妍的眼中，却越发的渗人。
听到这里，苏妍已经能将一切事情的由来，猜出个大概，想来这两人也皆是可怜之人罢了。
思环不但没能救出她父亲，反而是落得人不像人鬼不是鬼的下场。
更让苏妍有些气愤的便是他们口中所说的大官。
居然贪得无厌的以她的父亲相要挟，逼迫思环给他们盗墓，真心是为了钱财，连死人都是不放过，而他们，不过是简简单单的牺牲品而已。
不过看看思环的表情，苏妍也不由心中叹息，“只怕是这思环的救父的执念太深，很难化解。”
也许同样是说到了张掌柜的痛处，他也是无言了，养育之恩不可不报，可天牢又是何等的地方？
苏妍去查洪宝死因的时候，因为断了线索，心情不好，从京基衙门出来的时候，问过苏旭汕‘郯国什么地方最恐怖’。
她是一心想让两年前的凶徒悔恨终身的，而苏旭汕给的答案便是天牢，因为只有人能进去，却没有人能出来。
想到这里，苏妍不由为两人居然为一件没有希望的事情，而耗费的那么美好的人生，而且害了那么多的人，甚至连死人都是不得安宁。
而此时的两人，就这般四下无人的对视着，好似一切都已经不再他们的眼中，楼上的厮杀声不绝于耳，也不能让他们有任何的反应。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张掌柜这才微微一叹，说道，“师妹，我们去京城，把师傅他老人家救出来。”
虽然他说的坚定，不容置疑，但饶是他自己似乎也觉得有些不太可能。
所以，他说完后，脸上也不由浮现出一抹决绝之色，只叫人平白的看出了些壮志未酬的感觉。
这般落在苏妍的眼角余光中，也不由让她觉得有些感伤，或许是苏妍的心早就软了，而她自己却并不知道。
也许，她实在是不愿意看到这两个有情之人，反被命运的无情而扰，苏妍不难看出，他们俩其实是互相喜欢着对方的。
这时，思环好像是验证着苏妍的猜想一般，那沙哑的声音中带着些女子的语调传来，淡淡的，带着些哀伤与担忧。
“师兄，这是不可能的，自父亲闽州被抓之后，便被关在天牢，天牢啊！谁都没办法办到的，不是吗？”
张掌柜似是下定了决心一般，对于她有些空洞的目光不做避讳，灼灼的望着她，一步一步的走了过来，直到他想伸手便能将思环揽入怀中的位置时，这才停下脚步
坚毅的目光落在思环干枯的脸上，让她的眉宇间也略发扭捏的时候，张掌柜这才说道。
“不管怎么样，都比现在要好不是吗？我救不了师傅，那便与他老人家一同去了，我也不会愿意看着你这般的在黑暗中活下去。”
在他坚实的身躯上打量一眼，最终落在他有些不舍的脸上，思环的一只手抬了抬，最后还是放了下来。
苏妍不知道她想做什么，可当她一只手离开苏妍的身体的时候，苏妍的脑袋中似乎是清明了一些，身体的感觉也随之回过。
不动神色的动了手指，苏妍不由心中一喜，果然身体没有刚刚的僵直，虽然还没有能力挣脱她扣在腰上的那只手，但想要挥动手臂，显然是能做到了。
“太好了，只要将匕首划破她的喉咙，我就能脱身了！”
一念在苏妍的脑海中闪过，但不知为何，以她的性格，此时却没有动手，不但没有动手，而且还继续保持着与思环的暧昧姿势。
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一双紫眸在两人之间不断的游走，露出一副看戏的模样，好似期待着两人接下的故事。
思环望着张掌柜，眼中渗人的绿色光芒渐渐淡了些，目光也有些失神，嘴角弯起，似是想到了什么似得，笑的是那样的温馨。
声音中女子语调，更加的明显了一些，只见她好似低喃自语般说道，“师兄，回不去了，我已经回不去了，我这般模样，自然是不怕死，但父亲……”
“师傅他老人家，怕是也不希望愿意看到你这样！”
张掌柜打断了她的话，接着说道，“你忘了师傅出事前给我们说的那番话了吗？他老人家说让我们忘了他教的那些手段，甚至连阴阳师都不要再做了，找一个不理世事的地方，好好生活，天道轮回，报应不爽啊！”
“可我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在天牢中受苦？”
干瘪的眼中，好像连泪水也是干枯了，思环只能面皮不停的抽动着，红着眼睛，想哭也是哭不出来一样。
“那我们就去天牢，我们打不进去，就从地下挖进去，总好过被那些贪得无厌之人利用要好！”
思环似乎也是厌倦这样看不见希望的生活，听到他这样一说，倒是眼前一亮，挖地道她可不陌生，因为盗墓本身就是以挖洞为主。
可不待她那一声‘好’字出口，空气中却是飘一声轻轻的叹息，似是怜悯，似是惋惜。
“唉……”
这时，他两人才意识到眼下还有一人在场，思环低头，将苏妍一脸的可怜之情看看在眼里，不由目光一凛，不动神色的对张掌柜说道。
“给她听到了，要不我们先灭个口吧！就用她的血来祭天，保佑我们成功的就出父亲！”
“我靠，变脸也太快了吧！”
望这刚刚还有点女人意味的她，此时俨然恢复了弑杀本性思环，居然举着可见指骨的手就要抓来。
苏妍不由心中啐出一声，握着****的手臂，却是果断的向她的脖子抹了过去。
她这般突如其来的举动，不仅将满眼寒光凛冽的思环心头一跳，连忙收回扣住她腰肢的手臂，闪身躲避。
也让一旁的张掌柜脸露惊骇，虽然是身在咫尺，但怎奈苏妍突然出手，速度也是极快，他想阻拦，却已然是来不及。
望着锋刃在空气中掠过一道弧度，奔着思环那因为没有脂肪而高高凸起的咽喉，就是寒芒刺眼的闪烁而去。
张掌柜惊恐的脸上，却怪异的浮现出了一抹释然，是啊，这样结束她的生命，未尝也不是一件好事，毕竟黄泉路上，他也会紧紧跟随。
只是不知道，那时候的思环会不会怪他，因为挖穿天牢本就是无稽之谈，不过那样也好，至少死了以后，他有大把的时间和思环解释，也不必眼睁睁的她在执念中，一点点的折磨自己。
但很显然，张掌柜对这些事情，考虑的太早了一些，苏妍并不是真心想要了思环的性命，只不过是想要摆脱困境的时候，顺便给她一点教训。
要不然，还真当她苏妍好惹了不成！
只见刀刃在思环的脖子上比过丝发的距离，只要苏妍愿意或是一不留神，思环便会鲜血飘洒，但苏妍是什么人，那样的事情当然不会发生。
嘴角弯出优美的弧度，手腕急速一转，刺眼的寒芒便是隐在手里，握住匕首的玉手成拳，向下一压。
便将虎口上露出的一节手柄敲在了她锁骨之上的软肉上。
腰间消失了被她勾住感觉，苏妍身影顿时灵活了不少，一翻身便是退出去了四五步的距离。
苏妍将手臂横在胸前，利刃再次在白皙的手掌中，露出森白的寒光。一双紫眸警惕的看着两人，苏妍有些没好气的说道。
“我靠，好歹也尊重下观众，那个在造型下还乐意听你们絮絮叨叨个没完，我容易吗！”
思环没有心思理她，虽然没有生命的忧患，但脖子上软肉被她击的着实的疼，一手捂着脖子，想说也是说不出来，喉咙一动便是干呕了起来。
张掌柜检查一下，确定思环没有大碍，这才对苏妍抱了抱拳，对着苏妍说出一句。
“姑娘见谅，她常年在墓地里，早就被地下的阴毒腐气侵蚀的身体，心性有些偏激，适才冒犯了姑娘，还请多多包含。”
他倒是彬彬有礼缓缓道来，也不失温雅和大方，只是他的嘶哑的声音传到苏妍的耳中，还是让她心里发毛，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随意的摆了摆手，苏妍懒得和他计较，不由说道，“算啦，算啦，你还是让你们的人撤了吧，那些人可不够我朋友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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