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山中偶遇

早上，朗月兮摇晃着脑袋，她昨晚迷迷糊糊好像听到朗月台房间的门响，实在太晚了，她不确定是否是做梦。

        这时秋明端了洗脸水进来，见她裹着被子坐在床上，“起来了，快来洗脸，公子昨天吩咐，他今日有事就不去梁先生那里了，让阿大送你过去。”

        秋明见她不说话，也不下床，眼神放空，走到火炉旁，拿起煤钳又说:“公子说了，今日你若偷跑就把你锁起来，所以还是乖乖听话吧。”

        “知道了，瞧我哥说的，哪有那么严重，还锁起来·····”说话声音越来越小，她不要面子的么。

        “最好是。”秋明藏着笑意，夹了煤块放进火炉，看她这样子，是被震慑住了。

        “我哥呢，走了没？”朗月兮看着桌子上放了一夜的桂花糕，昨晚没等到他回来，今天说什么也得让他吃到。这可是她第一次下厨房，多难得，吃不到就真的太亏了。

        “公子在书房，，，哎，你脸还没洗呢，回来。”秋明伸手去抓她，不料抓了个空。

        梅霜正端了早膳进门，差点被撞翻在地，靠在门棱上才稳住身形。

        朗月兮抱着盘子飞也似地跑向书房:“没事，我哥不嫌弃。”

        “这一大早的，火急火燎的跟个猴子似的，她又怎么了？”梅霜昨晚被折腾的太晚，今早一直哈欠不断。对她，更是没什么好气。

        “能干嘛，献宝去了呗。”

        梅霜这才想起，她是抱着桂花糕跑出去的，想是昨晚没送出去，一大早得了公子行踪，所以献宝去了。随即也笑着摇头，真是个孩子。

        朗月兮边跑还一边想着，朗月台一定会夸她，果然天赋异禀什么的。想到这里，她竟忍不住笑出声。

        朗月兮一步跨上台阶，咦，书房的门怎么关着，已经是三月底，朗月台有个习惯，春日开门看书，从没有例外。

        朗月兮轻声走进，耳朵紧贴在门上，“父亲，会不会跟月兮有关？”里面传来朗月台的声音，听得出来声音满是担忧。

        什么，什么跟她有关？他们之前都说了什么，朗月兮懊恼自己怎么没早些过来？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既然当初做了决定，就得尽力照顾好她，若能护她这一世周全，为父也没有遗憾了。”

        朗庆康认她做女儿那日，是下了必死的决心的，她明白的，收藏逆臣后裔的下场，满门抄斩。朗月兮不由握紧拳头，也许当初朗庆康就不该怜悯她，她也不该神志不清的认了父亲，毕竟她这一路是条不归路。

        “月兮恐怕知道了什么，总是想方设法打听。”

        朗庆康从未向朗月台提起过关于朗月兮的身世，即使他未说，但他们父子俩也早已心照不宣。那任府的旧人如今只怕就剩她一人了吧。

        “她还小，知道的越多，就越危险，子玉啊，一定要看好妹妹。”朗庆康嘱咐道。

        朗月兮怀里抱着盘子，想得正入神，朗庆康出门，撞个正着，朗月兮颠了下脚，局促的推了推怀里的盘子说:“父亲，我来给哥哥送桂花糕，父亲要不要尝尝，我做的。”

        朗庆康看她的眼神复杂，“不了，父亲有要紧的事，去衙门。”

        “哦，那父亲慢走。”朗月兮对着父亲的背影说。

        “月兮吗？进来。”朗月台坐在书桌前，桌子上正打开着一把卷轴。卷轴上密密麻麻全是红色的字迹，应该是朗月台看书时做的批注。

        她进来时，朗月台正把手中的笔放下。

        朗月台不确定朗月兮何时在门外，又听到了多少，她若问起，他已想好了说辞。无非怕她年少莽撞，万一得罪了人，这才不让她出门。

        朗月兮把手中的盘子放在朗月台面前，挤眉弄眼的说:“哥，尝尝，我做的。”

        朗月台有些不可置信，眼睛没瞧她，看了她递过来的盘子，心想:以她的脾性若是听到什么，一定会追根究底的问下去，或许她什么都没听到呢，是他多虑了，那样最好。

        “你还会做糕点，什么时候的事？”朗月台开玩笑，也只是抬头看了她一眼，又去看她做的糕点。

        朗月兮不服气，“少瞧不起人了，我可厉害了，阿大，老二，阿三哥他们都抢着吃呢，这还是我硬抢过来给你留的，不然一块都捞不着呢。”

        “哦，如此说来，你厨艺出众，倒是埋没了人才。”说着拿起一块，咬了一口，“嗯，还真不错，有天赋。”

        朗月兮这下更得意了，趴在桌子上，凑他近一些，问道:“哥，你说先生可会喜欢？”

        朗月台从桌后起身，走到她身后，才缓缓说道:“先生不喜甜食，我见先生平日饮食极为清淡，恐怕······”，“不过，你做的他应该会喜欢。”

        朗月兮听完前半句表情失望，待听完后半句就眉开眼笑了。

        “是吧，我就说先生平日那么喜欢我，一定会喜欢吃我做的东西，说不定就会原谅我这么多日不去读书，不跟你说了，我要去看先生了。”

        朗月兮虽然心中有疑问，她也明白身边的人都在保护她，都在竭尽全力隐瞒，她若非要纠缠着问，不识好歹不说，还令他们为难。心中的种种疑问，她要自己去解开。

        秋明给她挽了发髻，剩余的头发，放在耳后，穿了件浅粉色衣袍，虽然累赘，但整个人看上去温婉许多，这才是大家闺秀的装扮，秋明，梅霜点头，她们很满意。

        阿大已经备好马车在门外等她，朗月兮挎着食盒迈着欢快的步子嘴里哼着小曲走了出来。看样子心情不错。

        阿大拍了拍马儿的头，马儿仰起脖颈，听话的在原地不动。

        “这么喜欢去先生那里，为何这几日不去？”

        “哎，人嘛，有时候总想偷个懒啥的，我就是想偷懒了。”

        阿大扶她上马车，她已经抬起一只脚，又退回来。

        “阿大哥，等一下。”

        阿大疑惑，只见她回转身，在最后一个石阶那里蹲下，打开食盒，从里面捏了一些糕点碎屑，洒在地上，一群蚂蚁蜂拥而至，吃的好不欢快。

        她停顿了片刻，心满意足的起身，对阿大说道:“走吧，阿大哥。”

        阿大说道:“这群蚂蚁在这里安了家，也会觉得自己幸运，没想到还能得到主人喂食。”

        不远处两个身影躲在屋脚的阴暗处，将朗月兮刚才的动作看了个清楚，待马车走后，他们才出来，那男子正是五柳和他的随从阿福，五柳看向石阶下那群正吃的欢快的蚁群，心里对朗月兮渐生了些兴趣，说她有城府，她又单纯的会去喂一群蚂蚁，说她单纯，她又足够聪慧。

        这样的人若能为他所用，将来一定用途极大。

        “公子，人走了，是否跟上去。”阿福声音尖细，说话声确实像个女人。

        “去看看。”五柳收回目光，看着马车消失的方向，也只说了三个字。

        他家王爷，平日也是惜字如金的很，坊间诸多传闻，什么神出鬼没，不近女色，凶神恶煞等等，有些他都听不进去，又不能与他们争辩，就只能自己念叨。

        走了一段路后，五柳突然说:“阿福，我们绕道，走到他们前面。”说完，快马加鞭飞奔而去。

        阿福完全没反应过来，心疼自己一会，若不是从小跟着王爷，命硬，早被他折腾死了。

        五柳让阿福把两匹马拴在路中央，堵路？阿福更是被王爷的行为惊着了，算了，那就堵吧，王爷自有他的道理。

        阿大停下马车，“阿大哥，到了吗？”车内的朗月兮还奇怪，今日比平时快这么多。

        “前面的两位兄弟，麻烦让下路。”阿大抬高声音，向前方的两人借道。

        朗月兮从车内探出头，心里惊了下，他怎么会在这里。随即告诉阿大哥，这人她认识，让她去说。

        “这么巧呢，公子，这样也能遇上。”这山路偏僻，除了他们无人行走，两旁又都是不太好走的山丘，若是说在这种鬼地方巧遇，打死她都不信，若是说这俩人跟踪她，俩人又走在她前面，也确实说不过去。

        五柳绕有意思的上下打量了她，今日的她与往日不同，最后停在她脸上，“不巧，在等你。”

        她果然猜的没错，这厮就是跟踪她，不知用了什么办法走在了她前头。

        “哦，公子等我作甚？”

        “朋友，你可答应过帮我找人。”

        “自然，公子不是说等我去找你，为何又如此心急了？今日我有事，等明日在帮公子找人。”

        “姑娘，最好说道做到。”

        这句话听在她耳中，真是彻骨的凉意，她清楚自己招惹了多么狠厉的人，十几个人的性命，全杀，一个活口都不留，想到此处，脖颈一凉，忙摸了把自己的脖子。

        陪着笑脸，忙说道:“自然，自然，公子放心。”

        “那我等你。”

        留下一道背影，策马消失在小路的尽头。

        所以他家王爷跑这么大老远，只是为了恐吓一下那女子要记得承诺过的事，阿福内心一阵抓狂。越发猜不透王爷的心思了。

        “月兮，他们是什么人？你何时认识的？”阿大不放心，月兮认识的人，他们也都认识，这二人却不曾见过。

        “我曾帮过他们二人，今天巧遇，便说了几句感谢的话。没什么，快赶路吧，阿大哥。”朗月兮眼神闪躲，她并不擅长说谎，好在阿大粗心，并不会怀疑，若是换做朗月台，早就拆穿她的谎言。

        朗月兮上了马车，马车又晃动起来，她陷入沉思，此人虽危险，又深不可测，看样子有些实力，应该是胜了的这一方的老大。又是京城人，若是跟他搭上关系，说不定······等等，是敌是友尚不能分辨，要在等等，等时机成熟。

        朗月台说的没说，她就是太心急，八年都熬了，再等等又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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