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浅知五柳小时遭遇

五柳三人依计寻了一艘货船，换了同船上人一样的衣服，朗月兮身穿肥大的衣服，更显瘦小，她随意将上衣塞进裤腰带里，腰间用绳子勒紧，麻袋一般的裤管，折叠了有十层，她也不在乎，扶了扶头上还算合适的帽子，这恐怕是全身上下最合适的装备了。第一次男扮女装，话本里都是儒雅清秀的公子，她倒好活脱脱的滑稽小丑，逃命要紧也顾不得许多。

        她从船舱出来，看见五柳站在甲板上，这人虽是穿了一身粗布衣服，也遮掩不住他本身的清冷气质。

        太阳将天边烧的通红，此刻他整个人浸在柔和的霞光里，竟然美好起来，江上的微风，将他耳边的头发吹起，更增添几分魅惑，朗月兮竟看的出了神。

        这时头悬梁的话跑进她脑子里，朗月兮摇头，心里推翻所有邪念:谁喜欢他，与狼共舞，她还想多活几年，至少得报了仇。

        她踏上甲板，与他站在一起，也看向他看去的方向，风景确实好看，难怪他看的出了神。

        五柳低头看向身边的她的脸，注视许久，又换上一脸嫌弃，后又转头看向天边只剩月牙大小的残阳。

        朗月兮知道自己此刻很滑稽，随便他怎么嘲笑，嫌弃。都无所谓。

        “你怎么跟狐狸一样，这么会算计，就这样得了李将军还有他手下八万士兵相助。你这个人心机颇深，还好我不是你的仇人，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她又想起以前怎么受他威胁，小命也是悬在脖子上，摇摇欲坠。看着江下湍急的流水，再加上他刚才嫌弃的眼神，本能的向后退了一步。

        五柳以前总想着杀她，如今她又将性命送与他，万一五柳一时想不开，将她推下去，她岂不是要一命呜呼。

        五柳望向退后一步的朗月兮，挑眉道:“怎么，担心我将你扔进江里。放心，你还有价值，小命暂时安全。”

        朗月兮这才放心，陪着笑脸复又踏上甲板，“哪里，睿王大人有大量，宰相肚里能撑船，自然不会跟我这小女子一般见识。”

        “本王又不是什么好人，跟你一般见识又如何？”五柳也不知道自己想怎样，刚才看她那一眼，眼里、心里又一阵慌乱。

        朗月兮听了他的话，又本能的往后退，他这人素来反复无常，小心眼还爱记仇，这时还是别惹他，“王爷您总这样反复逗着我玩，我可吃不准，您哪日看我烦了，就想一刀宰了我，我还是不烦睿王了，我去里面找阿福聊天。”

        五柳一把将她拉上甲板，身子几乎要贴上他的胸膛，他的心脏依旧砰砰，跳声强劲。

        朗月兮此刻惊的一动不敢动，怎么？难道他突然改变想法，此刻就想让她死，朗月兮紧闭着眼睛求饶:“王爷，睿王，我恐高，更不会游泳。”江下滚滚而过的流水，纷纷怒吼着此刻像吞人的野兽。

        朗月兮因害怕，声音变得颤抖，眼角也吓的流出泪来，五柳看她这样，鬼使神差般轻抬起手拭去她脸颊的泪，突然松手，朗月兮赶紧跳下甲板，仓惶跑进船舱。

        五柳看着她消失的背影，若有所思。随后眼睛变的精明，他筹谋至今日，一切都不容易，自然不能被任何事牵绊。

        朗月兮跑进船舱内，惊魂未定的拍着胸脯，嘴里嘀咕着:“小肚鸡肠的人，吓死我了。”

        “你嘀嘀咕咕说什么呢？”阿福正端了茶水从她身边经过，“看到王爷没有？”

        朗月兮夺过阿福手中的茶水，一饮而尽，用粗布衣袖，擦了擦嘴巴，吞咽下口里的茶水，“看到了，在甲板上欣赏夜景呢”可不是欣赏夜景，月牙大小的残阳落下西山，天色也黑了下来。

        “你······这是给我家王爷送的茶水，你混天的胆子，竟然给喝了。”阿福气的说话都不利索了。

        朗月兮学着他的样子，有些滑稽:“不······不就是一杯茶，你再去倒一杯不就行了，大惊小怪，主子是怪人，手下也是怪人。”一边说着一边往船舱里走。不跟两个怪人一般见识，朗月兮躺在床上准备睡觉。

        不过这么早睡，自然睡不着，这船上的硬板床睡着不舒服，她只得不停地翻身。直到五柳进来，她尽量不再翻身。

        不一会五柳那边没了声音，朗月兮翻过身来，正好看到五柳和衣平躺在硬板床上，闭着眼睛。

        没多久她觉得整个左侧都麻掉了，又不得不翻身，就这样反复。最后整个人弹坐起来，这破船硌的全身骨头疼。

        “睡不着？还是睡着不舒服？”传来五柳的声音。

        “你没睡着啊，我还以为你睡着了，也是像您这般养尊处优的人，肯定更睡不了硬板床。”

        五柳没回应她，朗月兮下了床，往外面走，阿福守在船舱外，抬头看着月亮。今夜是十五，月亮格外圆。

        “想什么呢？”朗月兮坐在他对面的木板上。

        “这样的日子何时才能结束？我家王爷睡着没有？”阿福前半句声音极小，朗月兮并未听清。

        “没有，他那样娇贵的人，可吃不了这苦。”朗月兮眼神并未挪开月亮。

        “娇贵，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家王爷娇贵了？”阿福叹息一声，声音有些哽咽，继续说:“自从皇后娘娘去世，我家王爷就只留了一个王爷的空头衔，那时他才十岁呀，还是个孩子，不仅要面对秦氏的刁难，还有太子的捉弄，太子蛮横，最喜欢到处搜集一些稀奇古怪的毒药，每次都要我家王爷试毒，他一次次从死亡边缘徘徊，有几次都差点救不回来，好不容易熬到有了自己的府邸，依然处处受监控，他哪里是个娇贵的人，明明是个可怜人。”

        朗月兮听到这些，心里震撼，“皇上呢，他不管么？”那可是五柳他亲爹。

        “皇上？皇家没有父子亲情，只看是否有价值，不过有皇上在，在京城内，秦氏无论如何都要顾及皇家威严，不敢太过放肆。出了京城，她就迫不及待要我家王爷的命，都怪你，还要带着你这么个拖油瓶。”阿福语气不友善，将矛头指向她。

        “好，好都怨我，阿福你也别生气，我会保护你家王爷的，豁出命的那种保护。”朗月兮没来由的一阵心疼，果然他经历的不仅仅是幼年丧母之痛，还有非人的折磨，相比，她幸运的多。

        以前只道五柳心狠手辣，心思又深沉，看来凡事都有因果。

        “你的小命值几个钱，死了就死了，我家王爷可不能。他有雄心抱负，又心怀天下，将来可是要当皇帝的人。”阿福倒一点也不避讳，就不怕她将此话散播出去，给他家王爷招来杀身之祸。

        “阿福，这话还是小心点说吧，小心隔墙有耳，放心里，放心里才安全。”她起身拍拍阿福的前胸，觉得有了困意，走进船舱。

        她走路声音不小，五柳并未有反应，应该是睡着了，朗月兮立在他床前，将一旁的被子拉开给他盖好，夜里，江上寒气重，趴在他面前，双手托着下巴，看了他好久。这样一个柔弱的人，竟然有这样无坚不摧的意志力。她除了震撼还有佩服。

        “你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呢？”，别人口中的他，跟他自己表现出来的，完全是两个人，坚硬的外壳里究竟是个怎样的灵魂呢？

        朗月兮躺回硬板床上，许是太困了，刚着床没多久便睡着了。

        此时五柳睁开眼睛，转头看向她，眼神清澈，只是看着她，看不出，更猜不出他在想什么。

        货船中途至霸州，补给了一次货物，朗月兮也终于得到一身更合适的衣服，一袭白色衣衫，回眸一笑，像极了一位翩翩俏公子。

        秦后的人肯定在四处搜寻他们的踪迹，三人在岸上未敢逗留太久，返回船上没多久便动身北上。

        “阿福去问船老大多久到楚州？”到了楚州，他们再需一日路程就能返回京城，一切就都能尘埃落定。

        “是，公子。”有外人时，阿福都会自觉称他为公子。

        “不知我哥他们是否安全进了京城？”朗月兮一脸担忧。

        五柳睨她一眼，“放心，有我的人护送，他们两日前就到了玉阁。”

        朗月兮点头，复又问:“你上次提到的风夏是谁？”

        “她是我在京城的线人，一直负责搜集传递消息，她跟了我十年，对她我绝对放心。”

        阿福从一侧走来，“公子，船老大说今夜亥时能到楚州。我们该做准备下船了。”

        五柳点头，“上了岸一定要小心行事，剩下的路也不会太平。”

        话音未落，只听的传来一声巨响，船身随之剧烈晃动，五柳轻点脚尖，腾空至桅杆最高处察看，原来是与另一艘大小相近的船相撞，这船透着诡异，恐怕没那么简单。

        只听得船上一阵混乱，有人大喊着“撞船啦，撞船啦。”

        五柳下来，急切的说:“我们恐怕撑不到楚州了，那艘船来者不善。”

        果然还没等他们做出反应，十几个黑衣蒙面手持刀剑的杀手已经登船，见人就直接砍杀。

        没多久船上全是血腥味，船员已经无一幸免，杀手将三人团团围住。

        “王爷怎么办？”阿福做出随时反击的姿势。

        五柳阴沉着脸说:“既然他们想死，本王成全他们。”

        五柳率先打出去，一拳击倒一人，他一把抽出苍龙剑，剑锋在夜色中熠熠生辉，就像饥渴难耐了许久的猛兽，又是一剑刺穿一个杀手的胸膛······

        朗月兮虽刻苦学了六年的剑法，但从未遇见如此凶悍的杀手，她那几下子，成了三脚猫的功夫，根本抵挡不住杀手的进攻，五柳不时还要□□替她解围，朗月兮在心里自骂自己无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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