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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2000年10月3日11:27


我一向是个胆小的女生,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却突然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是的,我要去柴房看一看,那个被关起来的大山母亲,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那句“这个世界不要俺了”,久久萦绕在我的耳边,让我无法对她坐视不理。

        趁小草不注意,我偷偷来到后院,在一排树干树枝以及荆棘围成的篱笆里,盖了三间简陋的石头房,屋顶却全是茅草,左边一间是柴房,中间一间是猪圈,右边一间是厕所。因为我怕猪,所以每次上厕所,都是小草陪我来的。

        我走向左边的柴房,看到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正蜷缩在角落里,好像已经睡着了。让我大吃一惊的是,女人的脖子上居然锁着一条铁链,足足有拇指那么粗,铁链的另一头锁在与猪圈相隔的墙上,那里有一个铁疙瘩,也不知道是不是专门用来上锁的。我吓得腿软,立即捂住嘴巴,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生怕自己也会被落到这个地步。

        “快走!”女人不知什么时候醒了,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我,果然是小草的亲生母亲,母女俩连眼神都一模一样。我没听清楚,壮着胆子问道:“你说什么?”女人抓着脖子上的铁链,晃了一下,发出“哐当哐当”的声音,又重复了一句“快走!”

        我来不及细想,拔腿就跑,穿过伙屋,来到堂屋,却不小心撞上了刚刚进门的大山。见我一个人慌慌张张从伙屋那边跑出来,他好像已经猜到了什么,问道:“你是不是在柴房看到我娘了?”不等我回答,他立即抱住我,一面轻拍我的后背,一面安慰我:“别怕,别怕,那个神经病……哦,我的意思是,我娘虽然有暴力倾向,但她已经被我爹锁住了,是伤害不到你的!”

        天啦,这些都是什么魔鬼发言啊?这是一个儿子对其母亲应有的态度吗?我原本以为,只有小草这样的小孩子才会说自己的母亲是“神经病”,万万没有想到,在这一家“正常人”的眼里,女人不是妻子,也不是母亲,而是一个“神经病”。唉!难怪女人会发出“这个世界不要俺了”的呐喊!

        我整理好心情,一把将大山推开,然后故作镇定地说道:“刚刚上厕所的时候,我没有留意,确实被吓了一跳,不过现在没事了。”

        这时,大山的父亲回来了,大概是见我们俩面对面站着,表情都有些怪异,而且现场的气氛也怪怪的,便故意干咳了两声,努力用他们当地的普通话说道:“佳佳,上午一直在下毛毛雨,我们没有借到拖拉机,等下午天气好一点,我们再走远点,一定能借到拖拉机。你不要着急,反正下着雨呢,先安心住下,明后天再走都可以!”

        大山附和道:“对啊,反正还有时间,你就安心住下吧,明后天再走都可以!”接着,又对他父亲说道,“爹,我陪佳佳去房间里待会儿,吃午饭的时候再进来叫我们!”说完便揽着我进房间了。不知道为什么,我们似乎已经无话可说了,我只好拿出日记本,抬手看了看表,此时是十一点二十七分,我开始提笔写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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