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六章

无忧城外的青山上，那一排排的无忧树，花开八次，花落又八次。

        八年春秋，不但让那小小孩童长成婷婷少女，也可以让陌生的人无比熟悉。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无忧城外的尼姑庵还是如往常一样，准时被一声一声错落有致的犬叫声拉开序幕。

        “唰，唰唰！”

        无忧持木剑有力的挥动，在空气中的声响。

        “汪汪！汪”

        这是一只中年即将步入老龄的土狗的撒娇声。

        这只土狗不停的围绕着无忧脚边撒欢，每一次都能精准的避开无忧时不时小心驱赶的鞋跟，可见它这样的撒欢并不是第一次。

        无忧在完成最后一次的训练后，她不慌不忙的从怀中摸出一块轻薄的手帕，认真的擦掉细小的汗珠。

        “汪汪”大土狗不满她的忽视，脑袋紧贴身边人的裤脚，摩擦。

        无忧低下头，入目眼前的就是一张土黄色带点猥琐的狗脸，狗头歪斜。

        她屈膝蹲下，失笑道：“红豆，你知不知道，你已经不在适合这样的姿势了！”

        “汪！”早就再次改名的大土狗，仍不改憨傻的本性，向自己主人尽情的表达喜爱之情。

        “红豆，你知不知道，你卖的萌—”

        “汪汪，汪——”表扬，表扬我！

        “——好丑呀！”

        “汪，汪汪——”红豆跳起来，用柔软的爪心轻轻的拍打主人，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哈哈，哈哈哈哈别——”

        “好了，好了，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无忧笑容满满，带着宠溺。

        “汪——！”红豆继续。

        无忧熟练的一只手托住红豆下巴有技巧的绕动，另一只手轻拍红豆的头顶。

        “汪——唔——嗯，嗯”红豆舒服的败下阵来。

        无忧温柔，轻笑。

        门口外。

        吴恒静静的站立，他眼眸中映入的少女婷婷玉立，不笑时的她犹如京中最好画师笔下的玉女图，笑时的她可以轻易诱惑任何人。

        【比如，那条土狗】青年吴恒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嫉妒。

        “咚咚，咚咚咚。”

        吴恒抬手，用他那常年惨白的指骨，在门外不清不重，恰好让门内听到的敲门声。

        在无忧看过来的瞬间，他垂眼。

        无忧和手中红豆同时回头。

        “汪，汪汪——”红豆向着这个无数次打断它和主人的亲子互动游戏的面具青年表达对他的不喜。

        【它，讨厌他，哼哼！】红豆在美丽少女身边嚣张的对待门口青年，像狐假虎威的那个狐。

        “红豆，安静。”无忧摸摸手中土狗。

        “呜呜。”红豆委屈。

        无忧没有理会黄色土狗的撒娇，站起身，拍拍裤上泥土和灰尘。

        “师兄。”

        无忧平静的直视吴恒，这个几年前成为她师傅徒弟的青年。

        “师妹。”吴恒声线沙哑，像破捅娄子下细沙漏出的滋滋声。但，神奇的是他语调下的每个字和每句话都很清晰，沉稳。

        “吃早食了。”

        “师傅和我，等你。”

        尼姑庵的中院

        一张不大不小的圆桌四周，分别坐着四人。

        无忧手中拿着油灿灿的大煎饼，看自己师傅单方面的，热情高涨的，与她侧边的少年谈天。

        少年眼中含情，世家子的礼仪教养被他在桌上显现的淋淋尽致。即使，吃饭禁言是他常积月累的习惯，当面对老尼姑时不时的询问，他都会耐心解答，没有一点不耐烦的表情闪现出来。

        无忧看那少年，低头用指尖滑着木桌上被打磨光滑的金色纹路。

        【说起来，自从白姑姑下山，这个地方就多了好多不属于这里的东西。】无忧看向白姑姑的儿子—仲怀。

        少年察觉到无忧的关注，看向她，温柔笑着，好似纵容。

        而另一侧，吴恒如往常一样沉默不语，只有脚尖下被碾死的蚂蚁，知道他的不悦。

        “归寺大师，粥来了，快，快，粥来了！”

        一道爽朗带着笑的声音先一步传入屋内，后入目的出现的是一名看起来四十岁左右的女子，举着装粥的陶瓷大碗，跨着大步，迈入门槛。

        女子快熟把碗小心放到圆桌中间，并不坐下，反而转身出门。不一会儿，边见她小心翼翼的扶着一年轻男子进来。

        男子面容清秀，她一只手端着一盘小菜，一只手托着微微鼓起的肚子。

        “张大娘，洛哥哥！”

        无忧站起身，让开坐，目光扫过洛笙的肚子，不自在的移开。

        “归寺大师。”洛笙礼节完美的向晓宝宝问好，至于她旁边的两位，他也没有忽视。

        “吴恒弟弟，仲公子。”

        “洛施主，阿弥陀佛，阿弥陀佛。”晓宝宝每日装模作样日常。

        吴恒起身点头，他一般很少发声。

        “洛笙哥哥，我年年来，年年都能碰到你，佛说有缘，你可叫我一声仲弟弟？”少年的嗓音自带一股子清冷，可又伴着笑语，生出一股子魅惑人心的安定。

        “仲公子，说笑了。”

        洛笙淡笑，仲怀望向无忧瞟过来的目光，回以洛笙微笑。

        “优优，快坐下，快坐下！”洛笙坐在离无忧最近的位置，心疼的看着无忧。

        “优优，这段时间不见，怎么又瘦？”

        他说这就好起身给无忧夹自己做的小菜，可还没起身就被时刻注意他的张大亮给有技巧的，轻轻柔柔的又坐了回去。

        “我来，我来，您老坐着，让我来！”

        张大亮看洛笙眼见的生气，慌忙解释。

        “张大娘和洛哥哥还是很恩爱呀！”无忧发出感慨。

        “那是，那是！”

        张大亮回答的兴高彩烈，她注意到洛笙低头的沉默，顿了一瞬，把一碗温粥配着小菜，小心放在洛笙手上。

        “吃点，怀着孩子呢？”

        洛笙看着碗里的粥，看着张大亮带着点强势和紧张，慢悠悠吃了起来。

        张大亮笑眯眯的又为无忧添了一碗温粥，“小无忧，你要吃什么，你大亮姐帮你拿！”

        “张大娘，不用，不用，我自己来！”

        “小无忧啊，你说你大亮姐对你好不好？”

        “好啊！张大娘！”

        “你就不能叫我大亮姐？叫姐姐，我也是可以的！”

        无忧看着洛哥哥不自觉露出的笑，再次道：“好的！张大娘！”

        “好你个小无忧！大亮姐白疼你了！”

        小小的中院，伴着张大亮的控诉中又夹杂着几声中气十足的犬叫。

        不同目的，不同立场，此刻，热闹而和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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