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情定终身

李缘十五岁那年的佛诞节，由于心闲无事，他和玫瑰姑娘一起上西山寺去拜佛。只见在观世音菩萨大殿前，求子的，问婚的，许愿的络绎不绝。

        听人们议论说这个观世音菩萨十分灵验，只要许了愿，一定能实现。

        待香客稀少一些后，李缘让玫瑰姐姐许个愿。

        王玫瑰正有此意，于是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地默默念道：“请观音菩萨保佑我永远和李缘在一起。”

        她说完了，便让李缘说。不料李缘将心中憋了很久的一句肺腑之言脱口喊了出来。

        他大声说：“请观音大士保佑我一定娶玫瑰姐姐为妻。今生如不能娶她为妻，我宁愿削发为僧！”

        王玫瑰听了此语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她抓住李缘的手，捂在自己胸前。李缘顿时感到，好像有只兔子在玫瑰姐姐的心中使劲地跳动。

        二人忘情地搂抱在一起。只听身后突然传来“善哉善哉，愿有情人终成眷属”!二人吃惊地回头一看，却见一个慈目善眉的老和尚手拿拂尘，站在身后微笑。

        李缘觉得这个和尚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时想不起来，他却平生第一次害羞地拉起玫瑰姐的小手就想跑出大殿。

        只听老僧说：“施主且慢，听我一言。”

        李缘听了此话，立即收脚，回过头来，双手合十说：“请方丈赐教”。

        那老和尚说：“这位女施主，貌如天仙，但命运多舛。男施主欲保其平安，我教你一套拳脚，方能战胜恶人。”

        李缘听了急忙下拜感谢。于是那老僧便教给李缘一套罗汉拳。李缘一学就会。又练了两遍，这才领玫瑰姑娘下山。

        李缘为终于说出了他的心声而欢喜若狂。玫瑰姑娘为终于听到了她十分想听的心语而彻夜难眠。

        第二天，李缘忍不住向母亲说出了自己的心事。缪夫人听了十分高兴，立即请她的弟弟缪法成前往王家说媒。

        这种水到渠成的事，经缪法成一语挑破，王、李两家便一拍即合，约定明年佛诞节后，待李缘满十六周岁便为他和玫瑰姑娘成亲。

        亲事既定，不仅双方父母心满意足，尤其两个当事人更是心甜如蜜。除了农忙时候，二人总在一起研究有关种植和使用玫瑰花的问题。

        日月如梭，转眼又是一年。那苦水堡自明代以来，就有在二月初二闹社火，耍龙灯的习俗。

        因为头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所以这年二月二堡里的社火格外热闹，惹得十里八村的民众都来观看。

        初二晚上，南北两街的双龙都要出来表演，故王玫瑰特来李缘家观龙灯。

        晚饭后，李缘拉着王玫瑰就要上街，缪夫人手提一根棍子急忙唤住李缘说：“缘儿，夜间人多混杂。为了确保平安，你把老和尚送你的这根风火棍带上。别让玫瑰姐姐受到一点损伤。”

        李缘是个听话的好孩子，他虽然口中说：“妈，不会有事的！”

        但是手中却接住了风火棍。临出门，妈妈还一再叮咛说：“早去早回，可别惹事啊！”

        “知道了！”

        二人上街，街上已是人流如潮。他俩边走边看，只见屋檐下，高架上，横杆上各种花灯五颜六色，煞是好看。

        什么绣球等，西瓜灯，狮子灯，八仙灯，西天取经灯，看得人眼花缭乱。

        过了玉皇阁，北街的花灯更加精致。什么封神演义灯，西天取经灯，牛郎织女灯，麻姑上寿灯······直让人目不暇接。

        李缘拉着玫瑰姐姐的小手，一边看  ,一边用棍子指着花灯讲故事。忽然玫瑰姑娘大叫一声，好像屁股上被野狗咬了一嘴。

        李缘急忙回身查看，却见一个肥头大耳，满脸横肉，貌似鬼怪的花花公子正在朝王玫瑰奸笑。

        李缘正要发作，只听那丑鬼一脸奸邪，瓮声瓮气地说：“王玫瑰，多年不见，不料你出落得面如桃花，唇若吐珠，明目皓齿，美如天仙，直叫我魂不守舍呢！”

        啊！原来是八九年不见的丑八怪胡五郎。李缘急忙将风火棍递给王玫瑰防身。自己使出一套熟练的罗汉拳，将胡五郎打得节节败退。

        忽然一个师爷模样的人大喊一声：“小的们，一齐上”!

        于是四个兵丁手持刀剑将李缘团团围住。王玫瑰急忙将风火棍递给李缘。

        李缘突然想起小时候师傅教他的咒语。于是他口中微微念道：“阿弥陀佛、唵嘛呢吧咪吽！”

        四个兵丁不知李缘口中念道什么，便吆喝一声一齐冲了上来。

        李缘举起风火棍急忙遮挡，不料只听叮铛两声，随着火星，两个家丁的钢刀落地，并且刀口崩出豁口。

        家丁们大吃一惊，另外两个家丁手持长剑从上劈下，李缘举棍迎敌，又是叮铛两声，两口宝剑似碰上了孙悟空的金箍棒，双剑断成四截。

        李缘与对手这才知道这根风火棍乃是神物，并非寻常木棍。李缘这下子有持无恐，主动举棍进攻，胡五郎只得带领一帮狗腿子狼狈逃窜。

        围观群众见李缘战胜了胡狼，一齐拍手叫好。此时南北两街的青龙和黄龙一齐舞了出来。李缘手持木棍紧紧握住玫瑰姐姐的手，追着去看龙灯。

        且说，胡五郎闻听家乡闹社火，便从县城跑来观灯。不想遇见了玫瑰，顿时起了邪心。他见只有李缘一人保护，便胆大包天的在王玫瑰的屁股上狠狠抓了一把，想挑起事端，趁乱抢人，不料却被李缘打得落花流水。

        回到家后，他想起王玫瑰的无比美丽，心中犹如猫抓一样难受。

        他大哭大闹，非要娶玫瑰姑娘为妻不行。知县胡巴田视独子为掌上明珠，便命令郎师爷想办法。

        郎师爷说：“听说那王玫瑰已经许配了李缘，今年佛诞节后就要成亲，除了一个抢字，别无他法！”

        胡五郎听了来了劲头，翻起身来，就要去抢。郎师爷说：“不可，不可，此时不可，只能如此这般”。

        胡巴田听了郎师爷的计策，这才按兵不动，单等王李二人成亲之时。

        转眼到了四月十八。这天是李缘娶妻的黄道吉日。

        只见他身穿长袍马褂，大礼帽下，长长的发辫梳得铮亮。

        古时，苦水有个风俗，新郎娶到媳妇，回家路上凡碰到大树、巨石、花丛、墙拐角子，都要插香一柱，以求大吉大利。

        所以花轿起身后，李缘便手持一把点燃的长香在前面一路插香磕头，为花轿引路。

        快到堡子大门时，李缘正在为一棵大柳树上香，突然从树上跳下两个大汉，用一张黑网罩住了李缘，并将他裹成一团吊起来。

        紧接着树后麦地里又冲出一帮大汉，夺过花轿，直向胡家湾跑去。

        给王玫瑰抬轿子的几个青年见花轿被抢，一边大喊救人，一边放下李缘，急忙为他解开黑网。

        李缘顾不上找飞掉的礼帽，急忙跑到家中从墙上取下风火棍，转身就去追赶。

        在李家等待吃酒席的宾客，听到新娘被抢的消息，一个个手提锄头、铁锹、扁担等物，也随后向胡家湾追去。

        且说胡五郎骑着大红马，催着抬花轿的人轮换班儿地飞跑。

        忽然看见马路中间站着一个怒目圆睁的长眉和尚。

        胡五郎口里高喊着：“老和尚，快让开，否则被马撞死概不负责。”

        只听老和尚朗声念道：“阿弥陀佛，无法无天太霸道，青天白日抢花轿。若不速把新娘还，触怒苍天死期到！”

        胡五郎仗着人多势众，不听和尚劝告，举起马鞭正要向老和尚抽去，只见老和尚长眉飞起，口中不断念道：“唵嘛呢吧咪吽！嘛呢吧咪吽！……”一霎时平地刮起一阵狂风，风中夹杂着飞沙走石，打得胡五郎及其帮凶们双目难睁。

        那些抬轿的、跟班的脚下不由自主地随着狂风地推动，一阵狂跑，连骑在马上的胡五郎和郎师爷也随风狂奔。

        好一阵后，风停雾散，胡五郎这才发现自己又跑回到苦水堡子门前。

        那李缘和众宾客提着家伙刚刚跑出门外，不想一阵狂风刮得人们睁不开眼睛，只待风平沙静后却见王玫瑰坐着的花轿又回来了。

        大家都觉得十分惊奇。李缘望见胡五郎可谓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他举起风火棍，口中念叨六字真言，直向胡五郎砸去。五郎急忙举刀迎战，却不料李缘的风火棍半路上变换花样，直向下三路扫来，那大红马两条前腿中了一棒，立即骨折跌倒，将胡五郎重重地摔倒在地。

        那五郎也是练武之人，没等马儿摔倒，便一个旋子，跳下马背，指挥家丁，仗着刀剑之锐立即和手持农具的宾客们混斗起来。

        李缘急步向前，从花轿中拉出半昏半迷的玫瑰姐姐，就想退入堡内。

        岂料胡五郎眼尖手快，急忙跟上前来抢人，李缘不得不丢开玫瑰，奋力迎战五郎。那郎师爷却指挥众家丁团团围住李缘展开车轮大战。

        胡五郎乘机脱身来追新娘。只见玫瑰从宾客手中接过一根扁担，柳眉倒竖，杏眼圆睁地大喝一声：“胡狼，你几次三番欺负于我，今日我与你拼了！”

        胡狼见王玫瑰像一头雌狮一样地冲来，大吃一惊。

        他随口说：“王玫瑰，你别识好歹，再不随我心意，看我不砍了你！”

        胡狼口中本是一句威胁之语，但王玫瑰听了更加愤怒。

        只见她横下一条心，手持扁担前来拼命，那胡狼本能地举起钢刀奋力遮挡。岂料王玫瑰气虚体弱，力量单薄，那是胡狼的对手？

        胡狼的大砍刀不仅搕飞了她的扁担，而且割断了她的喉管。一股赤热的鲜血从王玫瑰的脖子里喷出，不但纷纷洒在道旁盛开的玫瑰花丛上，而且映红了半个蓝天……

        胡五狼虽然凶狠，但却从来没有亲自杀过人。今见王玫瑰倒在血泊中却也吓得魂飞天外，楞在原地，动弹不得。

        李家的宾客中有人突然大喊一声：“胡狼杀人了！胡狼杀人了！”

        两边争斗的人群听到喊声，立即僵立在原地。忽然老奸巨猾的郎师爷大喊一声：“死人了，快跑呀！”

        一句话提醒了吓蒙的家丁。胡狼也大喊一声：“撤！”于是胡家人一齐拼命逃跑！

        李缘伏着新娘的尸体，大声啼哭道：“苍天苍天睁开眼，胡狼杀人谁来管？”

        哭声未落，忽然又是一阵狂风，紧紧裹住胡狼及其家丁，分不清南北西东。一帮人顺着风势向山上盲目败退。

        李缘放下玫瑰姑娘的尸体，交由妈妈看护，他揩去泪水，手持风火棍，带领乡亲们直向胡狼逃走的方向追去。

        且说，胡狼带领着一帮歹徒，连滚带爬地跑到山顶，只见前面竟是一个断崖峭壁，根本无路可逃。

        前无退路，后有追兵，怎么办？胡五郎没了主意。

        忽然乌云滚滚，雷声大作，胡五郎似乎听到空中一个声音高喊着：“黑煞神，速回宫，私自下凡法不容！”

        那胡狼正在发愣，突然一个火球向他头顶砸来，随着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炸雷轰鸣。胡五郎脚下的山崖突然崩塌。胡狼及其喽罗通通被断崖深深地埋在崖下。

        待李缘及众人追来时，见胡五狼已被压在山下，只得余恨未消地退回堡中。

        李缘将玫瑰姐姐的尸体埋在盛开的花丛之中，只见红云蔽日，满川遍野的玫瑰花比先前更加鲜艳，更加美丽，更加香味浓郁地怒放开来！

        人们似乎隐隐听到半空中仙乐低廻，笛箫委婉。人们都说，这可能是百花仙子们前来迎接玫瑰仙子魂归天庭……

        玫瑰姑娘没有了，李缘六神无主了。从此他变得不言不语。

        父母为他又说了五六家亲事，他都不理不睬。除了吃饭睡觉，他整天在四处栽培玫瑰花。就这样，他疯疯颠颠了两年多。

        在又一个端午节–即王玫瑰生日那天，他毅然决然地走上西山寺，削发为僧。从此，他云游四方，走遍大半个中国，立志到四处寻找玫瑰姑娘……

        玫瑰姑娘虽然魂归云天了，但苦水川的玫瑰花却越来越多，越来越艳了，还有一种怪现象–苦水的玫瑰花若移植外地，不过三四年，其品质全部变质了。

        看来一方水土养育一种花。人们都说：“这是玫瑰仙子的魂魄不愿离开故土的原因”!

        苦水川的人们依赖玫瑰花变富了，人们也永远怀念着玫瑰姑娘。

        有位诗人为纪念玫瑰仙子，曾赋诗一首曰：

仙子寻梦下紫薇，

魂浸苦水红玫瑰。

肌肤润朵血入髓，

凝脂似金赢外汇。

约定仲春齐开放，

香袭游人山川醉。

恩泽世代致富根，

华夏称绝誉欧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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