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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水朱之华


  “朝如青丝暮成雪……多年相思终成梦……”

  戏台上的伶人一声声婉转的吟唱,那面部的妆容似有垂泪,让人为之哀伤,随着最后的落幕的一声钟响,这场戏剧也到此结束。

  人们感慨剧中人物的悲剧,继而被那亮起的灯光惊醒,从那戏剧的沉浸中醒来,有种恍惚若梦的感觉。

  离开戏院后,已经是很晚的时候了,街道上的行人少了些,但也只是少了些,依然有不少店铺开着,人们在路边的小摊和餐馆喝酒吃着夜食,一种人间喧闹的烟火气迎面而来。

  “后半场还是睡着了。”夜灵揉了揉眼睛,牵着洛兰希尔的衣袖走在后面。

  在戏院里,她开始挺有精神,但后来就开始发困,然后躺在洛兰希尔的膝盖上睡着了,直到结束才被少女叫起来。

  “最后那两个人在一起了吗?“夜灵问洛兰希尔。

  “没有,是悲剧。”

  “那好,反正我没看,嘿嘿。”夜灵露出开心得意的笑。

  “我花了钱,还要看让人伤心的故事,会变成傻瓜的。“

  “感觉你这话,骂了好多人。”洛兰希尔摸了摸这个小家伙的脑袋,上面的头发倒是很柔顺。

  “哈哈~我可是很聪明的。”

  两人回到旅店,先是吃了点东西,然后就睡下了。

  安静的一夜过去。

  第二天,海港集市。

  “来来来,上等的西海黑珍珠,红莓之国的沉月香,极西的雪崖酿酒,应有尽有~”

  “埃梅纳斯的学生都在用的润灵药剂,让你修行快人七步。“

  “苍红帝国的染红纺,货物有限,每人限购一匹。”

  “龙树血竭宗的奔雷果,懂行的来。”

  洛兰希尔一走进这海港的集市,耳边就为那各种叫喊的声音所淹没,鼻尖也传来混杂的气味,有的是香料,有的是货物中用于驱虫的药香,还有的是行人身上的汗味,以及海边特有的鱼腥味。

  她用手轻捂住脸颊,目光扫过集市,一步步走向里面,而在少女身后,还有两位军士抬着箱子,里面放的正是紧密排列的药剂。

  “就放在这里吧,辛苦你们了。”来到一处空地后,洛兰希尔让两人放下。

  “无妨,愿为大人效劳。”两人抱拳行礼,然后离开。

  在来之前,洛兰希尔就付给了两人一支药剂作为报酬,这话倒也是发自肺腑,在船队中,洛兰希尔的名声一支很不错,毕竟这么平易近人的大人物,可是罕见的很,偶尔有人询问修习上的问题,洛兰希尔也会耐心解答。

  用感知扫过集市后,洛兰希尔发现她要等的人还没来,于是也不着急,先站在这里等待,正好可以看看集市里丰富多彩的商品。

  虽说她也是西大陆的大人物了,但集市里的一些小玩意,她依然觉得新鲜,以前没有见过。

  有些东西虽然是西大陆造的,但在帝国和克兰西亚都不怎么流行,反倒是来了东方,很受人们喜欢,比如某些特别的香料,鲜艳多彩的鸟羽等。

  当然,也有一些东西,是东西方都很受欢迎,但另一边因为交通不便的缘故,很是缺少,比如西大陆如今流行的留声音乐盒,帝国的鲜红布料,东方王朝的特殊果实,瓷器茶具等。

  在站了一会后,洛兰希尔见对方还不来,干脆坐在那箱子上,两只脚垂在空中,和裙子一起轻轻摇摆。

  ……

  就在洛兰希尔以为那几人不来的时候,终于听到走近的脚步声。

  昨日所见的那位领队目光转动,四处搜索,身后的同伴也在帮忙寻找。

  “对不起,血墨大哥,因为我耽误了这么久。”那位昨日所见的女子低声的道歉。

  “先别说了,快点找找看,希望那位大小姐还在等着我们吧。”

  这时已经是中午了,集市内不少人开始歇息,准备吃个饭,叫卖的声音也少了不少。

  “各位有找到吗,事先说一下,我们这行出来就开始计算时间的,即便你们没达成交易,也不会退钱的。”一位穿着长袍,背后印有明镜图案的山羊胡老者在后面提醒。

  “是的,我们知道。”说完几人又分开来,准备寻找。

  好在洛兰希尔提前看到了几人主动挥手,这才让他们松了口气。

  “抱歉抱歉,这位大小姐,劳烦您等了这么久。”那位领队拱手道歉。

  “其实我们也想早点来,不想中间发生了些事情耽误。”后面那位女子走上前,补充说道。

  “没事,来了就好。”洛兰希尔轻松的从大箱子上跳下来,来到几人身前。

  “你们要验货吗?”

  “是的,还请您打开箱子。”

  “这是钥匙,给。”

  虽然少女自己也能推开那沉重的箱盖子,但总感觉这样会不会给人太大的视觉冲击,所以还是没有亲自来做。

  “多谢。”说完,那位领队接过钥匙,打开箱子上的小锁,然后拉开厚实的木箱,露出里面整齐排列的翠色药剂。

  这些药剂每10个一排,10排一个大格子,一层两个大格子,也就是200支,一共六层,也就是1200支,层与层之间还有软布相隔,以防碰撞。

  看着这些每支都安放在圆孔木架中的药剂,几人眼中放光,虽然还未检查,但光凭这整齐的摆放,一致而沉蕴的色泽,就给人一种专业的视觉冲击。

  “还请上师来帮助检验。”手指抚过这些药剂上面塞紧的软木塞,那位领队让出身位,让身后的那位鉴明师上前。

  “且让老夫看看。”

  这位老者从衣袋中掏出一个放大镜,然后取出一支药剂,细细观察,摇晃,然后又打开木塞,嗅了下气味。

  “色泽纯澈,魔力饱满,生机勃然……”他说着一个个词,来评价,然后又倒出一点,抹在胳膊上,闭目细细体会。

  “怎么样,上师。”一旁的几人好奇的询问。

  “很好,很很,非常好。”他一连说了好几个好字。

  “这样的高品质的药剂,几乎这一管应该有黄金阶上等的品质,而如果这一箱全都是这样水准,那简直价值连城。”

  即便是见多识广的这位鉴明师也感慨起来,以一种打量的目光看向一旁站立的这位少女,猜测对方是什么身份,能拿出这样多的高阶药剂。

  即便是以炼丹炼药闻名的万紫千红谷,突然拿出这么一批货,也不是间简单的事,这往往都会直接供应给王朝,或者其他大宗大派,不会流落民间。

  “啊,这么高吗。”一听到这样的评价,几人吸了口凉气,长大了嘴巴,说不出话来。

  一支普通的黄金阶药剂价格都在数十金皿间,虽然治愈药剂比较常见,价格略低,但即便最普通的黄金阶药剂,也要20来金皿,况且听这位鉴明师说,这些药剂的质量极佳,恐怕最低也要2-3万金皿才能拿下。这个数目,他们分舵数百人估计得好几年不吃不喝,才能赚到,如今他们剩下的金皿加在一起隐约才一千,连十分之一都不及。

  “确认每一支品质都一样吗,该不会就拿出来的那支好一些。”之前那个脾气暴躁的壮汉粗声粗气的说着。

  “鳌牛!”领队的男人厉声打断他的话。然后转过身来。

  “这位大小姐,您之前说只要我们带您同路,返回南封洲,就能将这批货送给我们是吗?”

  “是这样的。”洛兰希尔点点头。

  “这般大礼,我等虽然欣喜,但如今派内情况危急,恐怕难以支付给您足够的金皿回报,恐怕要多年以后,才能答谢大小姐您的好意。”

  “没事。”洛兰希尔摇摇头,她并不缺钱。

  之后几人合上箱子,然后和洛兰希尔说着之后的计划。

  “要不,我请大小姐一起去酒楼午餐,当时详谈,这会也不早了。”到这时,几人也反应过来,看了看正午那灼热的太阳,纷纷附和。

  “好的。”

  之后几人小心翼翼的抬起箱子,和洛兰希尔一齐走出集市。

  来到海港内一处有名的酒楼,几人直上三楼,开了两桌,其中那位领队,刘海深红的女子,还有洛兰希尔三人一桌,至于其他人则又是一桌。

  毕竟要是都坐在一起,洛兰希尔只有一人就有点人多势众的压迫感觉,这一点那位领队还是明白的。

  “还是先自我介绍下吧,我叫杨血墨,家自赭罗洲,这位是魏冷雁,家自水朱洲,也是同一分舵的成员。”他介绍着自己,然后还说了下身边这位刘海暗红的女子。

  “大小姐好。”因还不知道洛兰希尔姓名,她只能如此称呼。

  “我叫……葭兰,出自闵泽洲。”洛兰希尔思考了下还是这样回答,洛是皇姓之一,不太适合说出来。

  “葭兰小姐好。”对于洛兰希尔不说姓氏,两人也没太过意外,出门在外有点防范再正常不过。

  介绍完彼此后,洛兰希尔略为好奇的询问起来,“冷雁是出自水朱洲吗?”

  “是的。”被人这样好奇的询问,这位女子似乎也习惯了,然后解释起来。

  “水朱洲离南部诸洲确实比较远,我是因为一些特殊情况,离家出走的。”

  “原来如此。”洛兰希尔微微点头,然后目光又看过那额头前那一缕暗红的发丝。

  这样的颜色和后面那一头黑发格格不入,有种突出醒目的感觉,但少女感觉的出来,这并非普通的染色,而是某种秘法造成的后果。

  ‘水华之朱,丹汞之色’水朱洲盛产朱砂,当地的红染技艺也天下闻名,王朝内不少上等的红砂,唇脂,都是出自该洲,少女以前在缃羽派时,就有不少师姐师妹买水朱洲的妆品,而水朱洲的位置就在回禄洲的南方,华胥洲以东,并不算太远。

  三人交谈的时候,酒店的店员也将做好的佳肴一一端上桌子,其中有着清淡鲜美的鱼羹,红辣诱人的炒菜,蒸煮软糯的糕点等,很是齐全。

  谈话间,洛兰希尔也慢慢了解到陀狮堂的结构。

  除却在南封洲的总堂外,每洲设一分堂,然后每郡再设一分舵,在内河漕运时,掌舵的一般都是首领或领队,于是后来也用舵主来称呼分舵的首领。

  “我们就是青緺洲的青轳分舵的成员,青緺洲在南封洲北面,抚云湖以南,是南部二十二洲之一。”

  “这次分堂派下命令,让我们分舵组织人手出海采购药物,也是因此才辗转到这里。”

  “原来如此。”洛兰希尔小口的吃着东西,点头表示知道。

  只是分舵的人吗,难怪他们说找到于叔叔会很难,也不知道他们总堂有没有各分堂的名册。

  “那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动身呢。”

  “大概两天后启程,不知道葭兰小姐有何安排?”

  “我随时都可以。“

  “这样再好不过,嗯……这样吧,要不我让冷雁跟着您,好随时联络,也可以帮您分担一些小事,您看如何。”

  “也行,我很久没回王朝了,有许多事情想了解下。”

  三人在用完餐后,暂时告别,而洛兰希尔也带着冷雁返回自己的住处。

  走进这家旅店,看到大厅内那坐着的一位位身着战甲的军士,这位陀狮堂的成员才觉察这位大小姐的身份,可能很不一般。

  “帮忙给这位冷雁小姐安排一个房间,如果离我的比较近,就更好了。”洛兰希尔来到柜台。

  “这个,恐怕比较难,因为大人您住的房间是我们最上等的房间,而现在周边都住满了。”那位店员一脸为难,如今旅店早已被洛兰希尔所在的船队包场,自然不用为其他客人预留房间,哪里还会将好房间空着。

  “这样呀……“

  “没事,我住普通的房间就行。”早就被旅店内这些军士惊到的魏冷雁哪里会挑剔,她甚至感觉要是没这位大小姐引路,恐怕一进店就会被拿下了。

  别看这些人在这位葭兰小姐前和颜悦色,但她可是看的出来,这些军士可都是见过血的老手,那手掌间的老茧,冷厉的眼神,还有散发的气息,都不是一般士兵能比拟的。

  这些人可能是出自军中的精锐,弄不好这支队伍就是直属王朝的钦差使节团。

  安排魏冷雁住下后,洛兰希尔回到房间,休息了会,回顾了下以前所学的知识,然后凝萃了三个小时的玛娜魔力,才重新睁开眼睛。

  淡淡的金色光华从眼瞳中散去,洛兰希尔额头的一点金红鳞片也为之消散隐去,然后魔力内敛,又变得柔和无息起来。

  她如今修习的并非自然序列,而是龙之序列的《炎鳐化龙术》,因为在东大陆寻访龙脉,探索秘境,还是龙之序列方便,至于战斗力,倒也不用担心,打不过可以随时换回自然序列8·扶摇青鸟,有王冠和权能加持的她,即便是面对序列9的魔女,也不会落在下风。

  “该去叫夜灵起床吃饭了,这个小家伙睡了一天,应该也饿了吧。”

  走下床,洛兰希尔敲响一旁夜灵的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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