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第n+1次坐忘峰刮痧大赛直播楼】

        来自-20°坐忘峰的快报：

        九州著名切磋爱好者王旭、淮章再次参赛！

        因此可知，本届依然有两个本能拿到名次但还是要被踢出去的倒霉蛋。

        [楼主]：斥巨资租了霜花马上坐忘峰，上天用的窜天猴儿都准备好了，结果最佳观影位置被占！痛心！没办法了，接下来由我为大家马虎敷衍的播报一下现场情况，方便开荒、打架、发呆、泡妞的各位侠士——

        -前排！

        -我在这里放一碗加卤蛋鸡爪的螺蛳粉，先去拿双筷子！

        -吃掉楼上卤蛋！

        -吃掉二楼鸡爪！

        -嗦光二楼螺蛳粉！

        -噫？我的螺蛳粉呢……

        -王旭和淮章到底什么时候结婚啊？

        -又是一年论剑台，说吧，今年削谁？

        -红蓝统战没人来？

        -黑龙白蛟打得热火朝天，谁管论剑啊！

        -可是论剑第一名有世界称号和成长橙武哎！

        -喔，那是我们凡人能拿的吗？

        ……

        [楼主]：[图片][图片][图片][图片]

        头一个白天已经结束，目前外门比拼已经全部结束，本届遗珠名单没空！据楼主现场确认：四位都有个人领悟技能，场外喝茶的评委淮章师兄表示“此子心性尚可”，附地图喊话截图一张[图片]，懂的都懂，让我们一起祝贺这几个比撇嘴

        -恭喜这四位遗珠喜提新校服！

        -恭喜这几个比（狠狠酸了qaq

        -羡慕了，好歹华山还有这么个晋升机制……

        -老实说，羡慕的是华山校服，太禁欲了口水

        -冬季校服简直是雪中仙鹤！

        -想来想去，一切事情都得怪蓝色小人，不然这个时候我也在华山吃羊肉火锅！

        -哈？说清楚！是在华山论剑还是在吃火锅？

        ……

        第一天的比拼结束，该养伤的养伤，该休息的休息，李思晏在人群之中惊鸿一瞥，又看到白天那个道子，他本想上前搭个讪，师无虞在身后煞风景的道：“还是快下山吧，晚了恐怕赶不上热饭。”

        平时没见你这么爱吃饭啊？

        李思晏一梗，不顾风度探着脖子又找了找那个身影，确定找不着了，才略带失落的问：“你看不到那个人吗？”

        师无虞回的理所当然，“看得到啊。”

        李思晏大无语：“你不认识他？”

        师无虞回答越发欠打：“华山每一个弟子我都要认识吗？我会只记得比我厉害的。”

        李思晏一副了然的模样。

        师徒俩从背风坡马夫那儿套了马，马夫殷勤的抖干净了马鞍上的雪，两人这才一齐骑上马下山。路上有不怕死的继续用轻功赶路，但大多都是像他们俩这样，顺着狭窄的山道慢慢往下溜。

        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半张脸埋在围脖里的李思晏发出闷闷的声音：

        “哦，那应该是我的奇缘了。”

        他知道有些奇缘的触发其实没有明确的系统提示。

        就像有的玩家碰到奇怪的人和事，但遇到的那一刻并未意识到自己和别人的不同，比如他能看到的、其他人看不到；他能互动、沟通的，其他人上前就毫无反应。如果没有足够的九州内置论坛摸鱼经验，绝大部分玩家往往在很久之后才会反应过来，自己曾经错过了一场奇缘……

        师无虞能看到，或许只因为他参与了触发的过程。

        李思晏思来想去，自己身上所发生的与奇缘相关的，大概率关于“参于梵罗”。

        自从离开达摩悟秘境，他一再推迟去龙门血域的时间，并非是拖延、也不是因为想先去做别的事情，仿佛冥冥之中有一种感应在告诉李思晏：还不是时候。

        可什么时候，才是“时候”呢？

        下到山腰，雪终于停了，墨蓝的夜空挂着一轮弯月。

        山腰的凝光堂内外已经是一片华灯，道子送走最后的香客。远处的老君炉檀香幽幽，周围有剑修盘腿打坐静静冥想。白日里热闹的下山路静悄悄，只有路两侧挂着的素灰灯笼纸里透着暖暖的光。

        师无虞赶上了晚课，匆匆和师父别过。李思晏也不觉得无趣，其他滞留华山的江湖侠客要么在八卦阵围观切磋比试，要么去前头太极殿内听掌门讲经。他四处转了一圈，最后问了个扫地的守卫弟子天仙桥的路，七弯八拐绕了过去。

        白天这里人多，香客和玩家挤挤攘攘的，都想找个好位置挂红绳和同心锁求姻缘，这会儿静的只有崖底的风声作和。

        鹤鸣传来时，李思晏倏然从晃神之中惊醒。

        他仰起头，只见夜空之中雪白的鹤张开双翅、带着那一抹红俯冲下来，他不由得朝后退了一步——

        “迦陵、回来！”

        李思晏回头，那人正是师无虞同款校服的道子，他依然是那身衣服，伸出右臂，半空之中的鹤在他小臂上停了一刻，这才回到地面，用长而曼妙的脖颈蹭了蹭道子的衣服下摆。

        “贫道这厢有礼了。”

        李思晏恍惚的随他见了个礼，那白鹤依然依偎在道子腿旁，长而尖的喙微微张开，发出短促带气声的鸣叫，道子依然耐心的抚摸它，一人一鹤静静相偎，在雪夜里仿佛自带一层朦胧的光晕……

        九州世界的npc智能到恍若真人。至少，李思晏很难去暗示自己：玩游戏别太认真，对方不过是给你派发任务的一组数据。

        他不知道从何开口，只能冒昧的问对方的名字。

        道子又行一礼，“俗家姓姚，师父为我取名容微。”

        李思晏不由的称一声：“容微道长！”

        容微的脸色与对方给人的感觉一样淡而苍白，像是什么都不入心、又像是在牵挂什么，李思晏和他说了两句话之后，那只雪白的鹤就不再乱叫。容微见状，反有些意外：“迦陵还是很认生，对你熟悉倒很快。”

        李思晏对着容微这张脸，一个不小心就会胡言乱语，他打着哈哈道：“可能是我比较爱护小动物吧！”

        容微轻笑，“你也是从别处来华山？”

        李思晏隐去了洛阳和少林的风声，故意不经意的撞到对方好奇的点上，“是啊，从前可没见过这么大的雪。戈壁滩冬天偶尔有雪，沙子一盖，又什么都没了。”

        “也是……”

        容微目光掠向远处，那是朝着西边的方向，只不过被连绵的山脉挡住，月光下依稀能见到山顶的雪尖儿。

        他问完了，也该李思晏了，“容微道长呢？一直呆在这么冷的地方，不会厌烦吗？”

        容微愣了一下，又露出那样的浅笑。

        “怎么会呢，我年轻的时候，也是耐不住性子下山游历。可是落叶总要归根，我走累了，自然也要回到这里。”

        李思晏一副年轻人受教的模样，半懂半懵的一顿发问，容微不疑有他，不说得太多，但给出的信息足够李思晏一点点确认联系，直到他说起自己小半年前在龙门血域经过，遇到风沙缺水断粮，生出幻觉误食了当地不知名的植物根茎而中毒，容微淡然的神色终于有了一丝松动——

        “你现在可还好？养过来了么……”

        李思晏拢了拢披风，摇头，“哪能呀，从前我使轻功一口气掠出五里地，现在也就上个树吧，论剑台那颗大雪松。”

        容微若有所思，神色是显而易见的寂寥。

        “如果不是被救的即时，现在的我应该是个刚刚学会翻身的奶娃娃。”言下之意，李思晏差点儿当场没命、投胎转世了。

        素衣的道长听懂了，但他周遭的气场也更低迷了。

        李思晏对着npc一顿疯狂输出，只等哪些个关键词触发后续，他把自己被救的过程说得七七|八八，明明看清楚自己的恩人长得什么，他偏偏描述的自己当时意识模糊，大概是个眉目隽秀的男子，口音略有些怪，但声音莫名叫人安心、沉静……

        “那后来呢？”

        演戏演到底，李思晏皱着眉头、像是在艰难回想的样子，“我的同伴接到我了，可却说并没有人见到我说得那人，他就像我中毒时出现的幻觉，大家甚至都说我没中毒，只是短暂的致幻了。”

        容微眼睫颤动，没有打断。

        “只有我知道，我的确见到过那个人。我记得他的眼睛，记得他的声音。就算这不是真的，难道我身上不可逆的损伤是假的吗？”

        李思晏没有和任何一个人说过的，他离开龙门的原因，终于在一个npc面前尽情的倾吐了出来。他被封锁了几乎全部的轻功能力，除此之外，还有中毒debuff带来期限未明的体质削弱，这两条任何一条都极大的限制了李思晏在阵营战中的发挥。

        而听到此处的容微则是缓缓闭上双眼，再开口时，他的声线已经不再平稳。

        “那个人的确不是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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