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26章

梁吕仁：“你……？”

        男人把墨镜猛的一摘：“是我啊，张文明啊！”

        梁吕仁惊到了。

        这人棱角分明的，抽条长高后竟然真的有几分像当年的张瑞羽。竟然是那个他的同桌张文明。尼玛，明明不久前还是个小毛孩。

        张文明上下来回转着圈看他，然后用力撞了他一下，斥道：“靠！还真是你！收到你信息的时候我还以为是诈骗短信呢！”

        梁吕仁：“……”

        ……我怎么会给这家伙发短信？梁浩呢？夏峰呢？

        张文明随即解释了他的疑问：“我还没揍你一顿呢！你小子太不讲究了吧！啊？当年说走就走，出国念个书跟失踪一样，一点联系都没有。怎么？要回来了才知道给我发个信息啊？你就不怕我换号码了？幸好我还有念旧这个优点…”

        梁吕仁：“？？？”

        梁吕仁呆立在风中。就我那刚过四六级的英语还能出国念书？……我为什么失联了？我和夏峰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啊！

        “喂？你怎么回事？我怎么每次见到你你都这副什么都不知道的傻样？”张文明左瞅瞅右看看纳闷道：“又哪儿不对劲了？你不是又失忆了！？”

        梁吕仁嘴角抽动，还真特么就是。

        再怎么震惊，肚皮还是控制不住的“吱——”出声来。

        10几个小时的飞行，梁吕仁此刻确信“自己”没在飞机上吃点垫吧垫吧。

        张文明二话不说卡上墨镜，拉着他手腕就走：“走走走，先吃饭！我还要好好审问审问你！

        “你轻点。”梁吕仁怒道，几年不见，这小子力气也忒大了吧。

        张文明呵道：“不行！怕你再跑了。”

        梁吕仁：“……”跑尼玛。

        张文明开车载着他特意找了富林高中附近的一家小菜馆。

        “老板，来一份水煮鱼，水煮毛豆，水煮青菜，哎，你要吃点啥？”

        梁吕仁心不在焉翻着菜单：“你怎么清一色水煮啊？”

        张文明边倒水边说：“女朋友不让！嘿嘿。”

        梁吕仁：“……虞一靓？”

        张文明听到名字脸色变了变，随后轻描淡写道：“嗨，早不是她了。”

        梁吕仁：“抱歉，我不知道。”

        “先点菜。”张文明摆摆手。

        等到菜都上齐了，两人也不说话，抓起筷子猛的一顿胡塞，总算止住了饿意。

        见他吃的差不多了，张文明筷子一撂向后一靠来劲了：“梁吕仁，你不解释解释？”

        梁吕仁嚼着菜含糊地问：“解释什么？”

        张文明敲着桌子：“解释一下你不告而别的原因啊？”

        梁吕仁：“……我不知道，忘记了？”

        我是真特么什么都不知道。

        张文明咬牙切齿：“你觉得这个理由能说服我还是别人？你到底有没有把我们当朋友？”

        梁吕仁有嘴无从说起。

        “我可以不怪你，但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张文明欲言又止，用筷子点着他。

        “……什么？”

        梁吕仁感觉到有重要的信息会从他嘴里听到。

        张文明看了他一眼，闪开梁吕仁对视的眼光：“梁浩啊我啊，还有…夏峰找了你多久？你不会知道的。亏我之前还一直觉得他就是和你玩玩，结果你走了他是真疯啊。”

        张文明心有余悸地回忆：“你知道一个人疯狂的样子吗？我是亲眼看见了。以前我只觉得我表哥疯，后来才知道真疯的人是怎么个疯法。”

        梁吕仁：“他…怎么了？”

        张文明心有余悸的回忆：“还怎么了？你突然不见了谁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就每天都去你家门口通宵等，是每天一放了学就去啊，一直到他自己身体撑不住高烧了一个多礼拜才被我和梁浩架到了医院，那脸白的他爸妈都在冒汗。”

        梁吕仁的眉头皱成一团，手握拳紧紧攥在一起。

        张文明叹口气：“你小子但凡有点良心也不会一句话不说就把人撂下就跑的。现在知道心疼了？你早点告诉他一声至于把人伤成那样吗？”

        梁吕仁：“我…不是故意的。”

        张文明一拍桌子：“草！这样还不是故意的？我特么都觉得你百分百是故意的！你觉得夏峰他会怎么想？”

        梁吕仁张嘴几次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算了算了，人家夏峰都没说什么，我在这儿替人抱怨啥？”张文明抽了张纸递给梁吕仁：“要我说夏峰真的是条汉子！从你走到现在从来没有抱怨过你一句，一个字都没有！他就是自己熬着，我看着都替他疼。”

        梁吕仁：“他…现在怎么样？”

        张文明一口茶水下肚：“他呀，成熟了更稳重了。不熟悉他的人会觉得这个人牛啊，毕业没多久他就事业小有成，是咱们南济市的青年才俊。但我们谁都不能提到你的名字，一提就闷头把自己灌醉。5年多啊，梁吕仁，换做我是你男朋友，我是绝对绝对不会再原谅你的。”

        梁吕仁哑口无言。

        【……那个人消失了，再没有出现过。】

        梁吕仁端起茶水杯敬张文明，声音有些颤抖：“谢谢你还肯来接我。”

        张文明见他脸煞白也端起水杯：“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有什么隐情？如果是的话，我张文明揽下这个活儿了，我去帮你和夏峰解释清楚！”

        梁吕仁摇摇头道：“你先告诉我梁浩他好不好？他和张瑞羽好不好？”

        张文明喝口茶道：“他们都挺好。你刚走那会儿梁浩也特别接受不了，整天向老师套话还试图去调你的档案看，他那时整个人也是疯癫的，还好有表哥一直陪着，他的伤心总算有人给他兜着。他们现在两个人都在一个大学念书。”

        梁吕仁边听边点头，茶杯边缘被手指来回搓着发出轻微的“滋滋”声：“你呢？你怎么样？”

        “我也好着呢。虽然和虞一靓分手的时候有点颓，但总算遇见了我现在女朋友。”张文明龇牙：“我也算有福之人了。”

        梁吕仁吸吸鼻子：“……傻人有傻福。”

        张文明：“嘿？你这怼人的毛病这些年还不改？小心挨揍。哎，不说我了。”

        张文明小心措着辞：“你……回来有没有打算和他们见见面解释解释？”

        梁吕仁点头道：“要的，要解释的，只是我在想该怎么解释。”

        张文明一拍腿：“梁浩应该不会为难你，但夏峰……不好说。别看他好像没事，但……你懂的，沉默的火山…不能点燃啊……”

        梁吕仁赞同道：“但我还是想试试，你能帮我约到他们吗？”

        张文明想了想：“要不要先约下梁浩？”

        确实，先逐个击破再突击重点。

        吃完饭梁吕仁没回家，就直接酒店开了房。

        张文明屡次警告他不可以再闹失踪并得到保证后，终于离开了。

        好累！

        梁吕仁大字型躺在床上，连衣服都懒得脱。

        转头就瞟到酒店落地窗外就是6年多来发展起来繁华的吃喝玩乐一条街，灯火通明，霓虹闪烁。

        一群人的孤单不孤单，一个人的寂寞很寂寞。酒店23层的楼高，放大了夜的黑，城市的繁华像一个小小的糖果，看着不大吃起来很甜。

        梁吕仁自嘲了下：“我这个npc特么到处穿越不是为了连贯剧情吧……”

        还真没有别的解释。

        洗完澡他翻看着行李里的东西，才弄清楚自己回来的原因，行李里夹着一张邀请函关于《刻面宝石——宝石切割与加工工艺研讨会》，一共加展览会持续三周，后天开始。

        他也查询了一下自己这几年的经历：出国留学——学习宝石切割——开了一次展览——受邀回国学习探讨。

        履历简单明了。

        正想着手机震动打断了他的思绪，他抓过来点开。

        【张文明：我约了梁浩明晚一起吃饭，我还没告诉他你回来了，到时候你自己解释。】

        【梁吕仁：好。】

        他想了想又打了句，

        【梁吕仁：你表哥会不会一起来？】

        【张文明：不来就见了鬼了。想当年你怎么阻挠他和梁浩的？我看你自求多福吧。】

        梁吕仁这才反应看来在这个世界里他和张瑞羽仍然不对路子。

        【梁吕仁：谢谢。】

        【张文明：？？？别这样，我起鸡皮疙瘩了】

        【梁吕仁：滚。】

        【张文明：舒服，确定是你回来了，喳—】

        梁吕仁扔下手机，打开电脑试图搜一搜关于夏峰的消息，张文明不是说了他小有成就，南济市的青年才俊应该会有些蛛丝马迹。

        果然，不出片刻就有了零星的几条本地新闻。

        “南济经济报自创刊以来最年轻的总编辑”配图是夏峰的一张工作照。

        夏峰……

        他怎么去了经济报？他大学不是应该学医的吗？他记得夏叔叔明明是继承衣钵从医院退休的。

        太多疑问了。

        梁吕仁目不转睛的盯着那张图，图片上的夏峰西装革履，和那个他印象里运动套装的年轻面孔不同，更不是和蔼可亲的夏叔叔，而是成熟的职场男人。

        梁吕仁抬起手指仔细拂过显示屏上的那张脸，下颌的线条更加锋利，高挺的鼻子深邃的眼睛。正经而严肃，完全不是印象里那个时刻带着笑的人儿。

        6年多的时间他真的变了。

        手机又震动起来，梁吕仁瞟了一眼。

        【张文明：jpgjpgjpgjpg】

        【张文明：传几张夏峰照片给你解解馋。】

        梁吕仁捞过手机点开，是不同时期的夏峰。每一张他都没见过。

        【梁吕仁：贴心，给亲比个赞。】

        【张文明：？？？？】

        【张文明：老外流行说这个？不是说英文吗？】

        梁吕仁翻了个白眼。

        【梁吕仁：fk】

        【张文明：好好说话！】

        接了杯水，梁吕仁坐下又再翻看着电脑里，他突然发现“梁吕仁”网页收藏里有一个自动登录的博客账号。

        他大略的往下拉了拉，里面写了很多简短的文字。只是被设定成私密状态，无人阅读，像是记录心情而已。

        他点开时间最遥远的那条，读着读着他就泪流满面了。

        【2000612凉风：一年了。】

        【2001720凉风:为什么总是做一些关于他和我的梦？明明我什么也不记得……】

        【20021225凉风:圣诞快乐。】

        【2003206凉风:近一个月总是想起当年与他们的约定，从不懂到不甘心……】

        【2003314凉风:也是，当时太年轻拒绝不了两位老人的请求，换做现在我应该还是拒绝不了。】

        【200411凉风:，想他。】

        【20041231凉风:还是想他。】

        【200511凉风:新年愿望：我还想再见到他…】

        …………

        “先生这边请！”

        梁吕仁脚步飞快地跟着服务员穿过大堂，走向深处的小包间里。

        他时差没倒过来，加上昨晚上看完自己的博客后一直睁着眼躺床上怎么也睡不着，结果天刚亮睡意就袭上了头，迷迷糊糊一睡睡到了傍晚。

        手机不知道震动了多久，他猛的惊醒点开接听键就被张文明捏着嗓子一顿骂。

        “我特么还以为你又跑了！我都打了你多少个电话了？你人呢？还吃不吃饭了？”

        梁吕仁赶忙抱歉：“我时差乱了，抱歉抱歉，我马上就来。”

        张文明：“你快点啊！我们都吃一半了，你再不来我已经没话找话说了啊。我哥已经问了我八百遍为什么要请他们吃饭了，我快被问死了。你给我快点！离你那酒店就10分钟路程！”

        梁吕仁想起张瑞羽那张嘴脸也头疼的很。

        “先生，这边1032号就是了。”

        “谢谢。”

        等服务员走远，他反复深吸了好几口气才扭动了把手进去。

        门里正在说话的几个人同时抬头。看见他的时候本来还带着笑意的梁浩脸色唰的就白了，眼睛直勾勾的像把他要盯出个洞来。

        梁吕仁看见梁浩也不知所措。

        张瑞羽只震惊了一秒就立刻转头看向张文明，张文明忙低下头半遮住脸。

        张瑞羽冷哼一声：“果然是有猫腻啊张文明，你现在胆子可真够大的，还会骗我们了？？！”

        张文明假意咳嗽一声，站起来想拉梁吕仁圆场：“哎呀，来来来都是老同学了，让人家先来坐下嘛。是，是我的馊主意，但你也得给人家一个机会澄清一下误会是不是，梁浩？”

        梁浩的脸先白的彻底，见梁吕仁站在那里欲言又止，他的情绪一下子上了头，眼睛都湿润了。

        他站起来，走到梁吕仁面前，不敢相信地问：“梁…吕仁？是你吗？你回来了？”

        梁吕仁眼睛好酸，鼻子也酸，只能重重的点点头。

        还没说话就被梁浩一把抱住了，紧紧的颤抖着：“是你，真的……是你。”梁浩说完就嚎啕大哭起来。

        梁吕仁也憋不住哭了。

        张文明赶紧关上门，无奈地看着两人边抱边哭。尤其是梁浩，抱着哭还不忘记在背后捶梁吕仁，像是在发泄所有的情绪。

        这一嚎嚎了30分钟，张文明被两人嚎的瘫在椅子上，擦了把汗：“别人哭要钱，你俩是要命啊！”

        张瑞羽小心拿起餐巾纸递给哭的凄凄惨惨的梁浩还不忘瞪几眼梁吕仁。

        等到两个人的心情慢慢平复。

        梁浩顶着通红的眼睛带着鼻音：“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

        问完一片沉默。

        张瑞羽站起身椅子咯吱响着，他冷哼：“张文明你出来，我们聊一聊。”

        张文明苦着脸，不情不愿地随他走出门。

        包间里瞬间安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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