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告一段落 [V]

听到这句话的那一刻，给林汐的冲击不亚于五雷轰顶。

        她甚至以为是自己听力出了问题，不然怎么能听到这么离谱的话。

        廖然问她，时间是怎么后退的。

        林汐终于装不下去了，她猛地睁开双眼，死死的盯住他，眼中的惊恐显而易见。

        但真的看到廖然脸的时候，林汐有些哑然。

        他说自己累不是假话。

        廖然现在的状态，就像是在操场跑了三十圈那么疲惫，他脸上的每一个微表情都在诉说着精疲力尽。

        就像是……刚经历过一场灾难。

        他眼神逐渐飘忽不定，似在问她，又似在自言自语：“我可能真的疯了…时间怎么可能后退呢…”

        此刻的廖然很奇怪，他的眉宇间少了些戾气，眼中多了些别样的情绪。

        林汐想尽全力装成不知道的样子，声音却在颤抖：“你为什么会这么问。”

        “我刚才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廖然双目迷离，像是在回忆着什么，“我梦见过这个场景，我还梦见……廖安被我杀死了。”

        ‘咕嘟’林汐下意识的咽了下口水，不敢置信的屏住呼吸。

        廖然他竟然记得一切！

        这个事实让林汐感受到了浓浓的危机感，一直以来她都是以上帝视角在看这些人，把他们当作是“游戏npc”，只要能通过相应的关卡就能平安回家。

        但是现在却突然有人告诉林汐，那个npc进入了和她相同的世界，有和她相同的感知，她没尖叫出声已经算是很有理智了。

        看来时间后退这个技能有了弊端，不仅时间不定还会出现蝴蝶效应，以后她绝不能轻易使用。

        廖然依旧充满探究的看着她，林汐强迫自己淡定。

        她清了清嗓子，声音并不高：“你说的话我一句都听不懂，再说廖安是谁，我根本不认识，你要是识相的话就赶快把我放了，哪那么多废话。”

        回答她的是廖然的沉默不语，林汐本以为自己算是暂且过了这个关卡，却看见他蓦然无声的笑了。

        “汐汐，你为什么不起来呢。”

        廖然眼角弯弯，骨节分明的手指推了下眼镜。

        “还是说你身下藏了把刀？”

        他全都知道。

        意识到这点，林汐也不再伪装，她握住身下的刀对准他，迅速起身缩在了角落的位置。

        “你是从什么时候知道的。”

        廖然也不阻拦她，他回到了椅子上面对她坐着，两人一人坐在高处，一人坐在地上，铸成了短暂的和平。

        “大概是，进门的第一秒？”廖然轻笑了声，歪了歪头，“你真的很不会伪装，装睡太明显了，我一走进，你浑身紧绷的和个木乃伊一样。”

        他的话停了下，用下巴指了指鼠标垫的位置：“至于这个，汐汐你难道忘记我的强迫症很厉害了？你就算用尺子测量着还原，我都能一眼就看出来。”

        大意了，林汐的双手将刀越握越紧，她瞪着廖然很久，忽然冷笑出声。

        “既然你知道了一切，难道就一点都不难过吗，现在竟然还笑得出来，你知不知道，廖安他的真的死了一次。”

        廖然的表情一瞬间变得很难看，太阳穴一跳一跳的疼，他低声喃喃自语：“竟然都是真的。”

        “怪不得，我给你用的药起码能让你再昏睡上两个小时，而现在才距离我把你带回来没多久。”

        他深呼吸了下，平复好翻涌的情绪，然后做出了一个让林汐惊掉下巴的举动。

        那个一直以来喜欢把别人玩弄在鼓掌中的男人，扑通一下跪在了她面前。

        廖然低垂着头，表情是从未有过的虔诚，他声音一瞬间变得十分沙哑，卑微的要命。

        “汐汐，对不起，我错的离谱至极，无论你怎么惩罚我都可以，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罪有应得，我不该放纵自己的病情不管去祸害别人，直至害死身边的所有人……”

        这堂课，是小安用生命给他上的。

        还有林汐最后眼中含着恨意的纵身一跃……

        心痛到窒息的感觉仿佛依旧存在，惨痛的画面挥之不去，廖然死死捂住悲伤到抽搐的胸口，终于肯正视自己的错误，林汐最后的那番话让他明白太多道理。

        林汐第一反应当然是不信，她对廖然口中吐出来的任何话都持有怀疑的态度：“你别是又想出了什么可怕的招数，现在装可怜等会莫名其妙来捅我一刀吧？”

        跪在地上的男人浑身肉眼可见的一僵，林汐的每句话都让他意识到了自己是多么的不堪，他嗓子眼苦涩的难受，悔恨之情溢于言表。

        “不会，我真的没有说谎，曾经我把自己封闭在那点阴暗的小世界里，直到出来的时候我才意识到那些思想是多么的恐怖。”

        廖然持续不断的向她解释，这次的他没有了那些让人起汗毛的表情，真的像是个正常人。

        林汐开始有些半信半疑了，如果是原本的那个廖然，他完全没必要编出这些东西来，比起这样，他更像是会掐着她的脖子逼她说出真相的人。

        “那你告诉我，你对待那三个朋友现在是什么看法？”

        她的眼睛紧紧盯住他的脸，不放过任何一丝细节，如果是正在装模做样用苦肉计的廖然，他是绝对经受不住这个问题。

        “他们啊。”廖然的声音像是来自远方，那里面有怀念有惋惜，却唯独没有暴戾。

        “就像你说的，好好活着才是对逝者最大的告慰，我会带着他们的那一份活着，救死扶伤，成为最优秀的医生，到时候去奈何桥遇见他们也不至于太丢脸。”

        廖然抬起头透过窗户看向远方，好似看到那三位老朋友的脸庞，他们正笑着与他挥手告别。

        一眨眼过去了这么多年，他是时候放下了。

        能从廖然口中听到这种话，林汐算是彻底放下戒备，她记得廖安和她说过，他哥以前的性格是全家最好的，真正的做到了翩翩公子，温润如玉。

        此时他话中的那个人，不就在眼前吗。

        温煦似春风，细腻又柔和。

        以前的那个廖然，终于回来了。

        她缓缓放下了手中的刀，复杂的看着他：“刚才为什么会这么问？”

        廖然见林汐终于开始信他，身体总算是放松了些，他知道到林汐是在问最开始的那句话。

        “因为一切都太神奇了，我真的想不到老天会慷慨的给我第二次活着的机会，我无意探究你的秘密，但是我想说，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结合林汐最近的变化，凭廖然的智商不难猜出这之中隐藏着什么，但是他不想为难她，在重新看到弟弟站在他面前的那一刻，他就什么都不在乎了，就算是用他的命去换小安也是值得的。

        莫要等到失去了才后悔，这个道理不该用家人的死亡让他领悟，他早该明白。

        林汐自嘲的撇撇嘴，将刀扔在了一边，“不用感谢我，我就是个彻彻底底的普通人，时间后退的事我也不了解，只是和你一样拥有之前记忆罢了。”

        她当然不能承认，保护自己的道理林汐还是懂的，至于她为什么会跳楼就让廖然自个脑部吧，她相信人类的脑洞。

        “虽然不清楚原因，但是我真的很庆幸能再来一次，不仅仅是为了小安，还有你。”

        林汐对上廖然的目光，双眼中平静的似窗外雨后的天空，声音淡然。

        “如果你做错事，该惩罚你的应该是相应的法律，而不是因病失手杀害亲人这种酷刑，对你对小安都不公平。”

        她的话就像是爆竹一样在廖然耳旁炸开，他怔怔的望着林汐，明明伸手就能触碰到，身体却一动都不敢动，这个原本属于他的女孩，硬生生被他的各种行为折磨到渐行渐远。

        手指在地板上用力按到有些泛白，廖然强忍住上前拥住她的冲动，他怕会吓到她，更怕会污染到她清澈的灵魂。

        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又开始翻滚，廖然立刻压抑住自己阴暗的想法，他剧烈的大口喘息着，心口酸涩又抽痛，他真的不想失去林汐，可也知道自己根本不配站在她身边。

        最起码现在不行。

        他一定会改变自己，直到配得上她那一天。

        隐忍住眼中涌动的情意，廖然低声对她做下保证。

        “我会辞去医院的工作，全心接受治疗，对于做过的所有错事，我都会尽力补救，未来重新回到你面前的那一天，我一定是个正常人。”

        前半句话林汐都支持，可后半句是什么意思，这哥是不是忘了他得先去蹲个监狱，她手里还有各种证据呢。

        于是她毫不客气的质问他，将那件事情摆在了明面上：“当初你杀我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林汐几乎已经确定凶手是廖然了，除了他没有人会这么变态。

        但廖然的回答大出她所料。

        他只是一脸懵的看她，仔细的回忆了下以前做的事情：“我好像还没做出那种地步的事。”

        林汐更懵，她不敢置信的接连问了他好几个问题：“怎么可能！不然你为什么会在鬼屋检查我的伤口，又怎么会安装摄像头，派廖安监视我，还在医院故意找人吓我！”

        听见自己的这么多条罪状，廖然像是被扒光了衣服扔在街上，羞愧难耐：“真的对不起汐汐，真的对不起。”

        他忏悔了半天才开始解释：“除了第一个，后面的都是因为我的想方设法的企图控制你。”

        “至于第一条，汐汐你还记得不久之前我送你回家吗，那个时候我偷偷翻了你的包，却发现全部都是伤药，所以才一直想找机会测试你哪里受伤了，最根本的原因还是为了完完全全的掌控你的一切。”

        竟然是这样！

        林汐恍然大悟，廖然这根线的脉络终于清晰了，他的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偏执病娇男，但是仅此而已，做的所有事的目的都是想把她牢牢的控制在身边。

        除了她，廖然也像是想明白了什么事情：“我终于懂了时间倒退前，你为什么问我会不会杀你了，原来你一直以为我想杀你，其实不是的，我绑你来也只是想将你囚禁在这里。”

        ……他用这么淡定的语气说出这么变态的话真的好吗。

        听完这些话，林汐彻底放弃廖然是凶手的这一猜测，她假笑着敷衍了他几句，心情却怎么也高涨不起来。

        如果廖然不是凶手，那么凶手是谁？

        剩余两个人的名字出现在脑海中，林汐攥紧了衣角。

        陆炳辰，白与时。

        在狼人杀游戏中，查杀完暴民，接下来就是。

        ——验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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