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纪念日

specialday

        游乐园开园时间是九点，五条学长昨晚发邮件说八点二十等在游乐园官方酒店门口。

        虽然不明所以，真実还是提前十分钟来到指定地点，略忐忑拉着围在脖颈的长围巾。冬季的清晨很冷，尤其今天会下小雪。

        希望赶紧停，别影响到游玩。

        未来一放假就前往「异世界」继续工作，自由今天中午去机场准备跑意大利，本打算多睡会，知道她要出去玩后愣了会露出笑容，打开衣柜帮她挑衣服。

        不愧是每次提到本土印象绕不开足球，披萨和时尚关键词的意大利男孩，他选衣服的速度很快，白色打底衫，针织黑绒马甲背心，外面套驼色羊毛混纺大衣。

        “真実姐姐其实很适合黄色和绿色系，符合你的气质和性格，未来姐姐更适合红色系，”穿家居服的弟弟戴着眼镜，手指点过挂好的衣架，她们姐妹俩很多衣服都是弟弟买的，不过对不起他，她俩大部分时候只是随便穿穿很少打开弟弟准备的衣柜，“下半身还是用黑色，阔腿绒裤挺好。真実姐姐去哪玩？”

        “游乐园。”

        “噢——那还是别穿长靴了，不方便，冷的话穿短靴。”

        自由把一顶米白色的针织贝雷帽轻扣在她脑袋上，“哎失策了围巾我没怎么买过…”

        “自、自由，不用那么认真…”

        “不行，我姐姐是最好看的，我要所有人都夸你。”自由拉开旁边自己的衣柜，拿出条深色拼成的格纹围巾递给她，“用我的。”

        “嗯。”

        “真実姐姐最近和同学都处得不错啊，挺好的，国中生活还有几个月就结束了，多留点美好的记忆玩开心点噢。”

        …这孩子以为她是和同学相约游乐园吗，总感觉非常不好意思。

        深呼吸，能闻到围巾上原主人的味道，掺有柠檬和柑橘略带刺激的气息，同时被淡雅的薰衣草环绕，还蛮好闻。

        “小真実。”

        “五条学长！”

        听到少年的声音真実抿抿嘴角，不自觉笑起来看向声音的方向。

        看清楚对方时有些意外。

        他们大概四五个月不见，他明显相较之前长高了，穿着连帽灰色工装外套和有大口袋的工装裤，里面是纯色衬衫，和一双白色复古跑鞋。

        简单，却清爽干净。

        他上下打量了一番，若有所思摸下巴笑，“小真実今天好可爱，那么期待吗？”

        “是挺期待的。学长长高了？”

        “啊对，大概高了四五厘米，以后能继续长。”他笑嘻嘻比划，往她的方向靠近几步，目光不动声色落在格纹围巾上，“围巾挺好看。”

        “我也觉得好看，是我弟弟的，他很会挑。”

        “这样，确实不错。”他弯弯眼角，示意她跟上来，“我昨天在这里住，可以提前半小时进入园区，这样能少排队。”

        “住这里？”

        “嗯，”少年说完这句后不满撇嘴，摊开手抱怨，“今年是我有史以来最忙的一年，夏季就不说了，没想到冬季事情也那么多？你敢信吗整个十一月我都没休息过。”

        看上去是真的很忙。

        “学长比我还辛苦呢。”

        “所以我不想太早起来，昨天直接住这了。”

        深有感触地点头，“我能理解。”

        换成是她亦会如此。

        “而且我不想输给小真実，啊到了，时间差不多刚好，看来我们会是第一和第二个客人，”他笑着扬眉指向前面的侧门，先她一步通过，狡黠地眨眨左眼，“所以我才跟你说，话别说太满嘛。”

        反应过来他的意思，真実好气好笑跟在他后面通过侧门顺便对工作人员道谢，望向少年坦荡荡的笑容越发无奈，“学长真够幼稚的，你都住这里了我怎么可能比你还早到。”

        “是吗，可现在小真実嘴上不退让不太好说我幼稚吧。”他咧开嘴角笑得灿烂随意，“以及你在邮件里不是说过明早还要去学校写年终报告，太晚回家不好。”

        微微一怔，五条悟进园区前顺手拿了份地图，稍微看了下决定好先去的方位，“这里，这个听说要排最长时间队。”

        这个人的体贴还真是总在一些很奇怪的地方。

        拉了拉围巾，真実把笑意隐藏在柔软的格纹后面，“嗯。”

        五条学长提前买了两人份的通票，所有设施都能免费游玩。

        游玩设施项目九点开园才会正式运转，他们提前来到项目入口处排队，不一会就聚集了其他来自酒店提前进园的人排在身后。

        “午饭我请学长。”

        “好啊！反正难得来次游乐园，我听学校里的人说这里的披萨店和汉堡店都有原创主题限定，我不客气了。”

        “……咒术高专会正常上课？”

        “当然，你该不会觉得我们就是混文凭吧，”话是这么说他语气里听不出一丝不快只有调侃，“有些从业资格书还得自己另外考，比如说校医和老师。”

        这点倒和普通人的生活别无二致。

        “学长想过以后做什么吗？”

        “嗯——目前还没有，小真実呢？”

        “呃我也没…”

        继续stsc的工作是肯定的，但始终只是「里世界」的工作，从「学生」身份毕业后从事什么样的「表世界」工作，她还真没想过。

        五条学长就算没考虑过，以「咒术师」内部包揽一条龙的情况来看以后会给他分配好吧，当然这个人不喜欢别人给他安排不一定接受。

        “不用着急嘛，反正你才初三，先讴歌青春如何？”少年抬了抬墨镜，手指自己的嘴角笑道，“小真実现在的表情我很喜欢哦，比我们一开始认识相比还要可爱。”

        “…啊。”

        妹妹说过同样的话，确实和五条学长相熟之后感觉多接触接触平时不去参与的活动和事物还蛮开心的，和同学多聊聊也觉得他们都是比想象中更可爱活泼迥异的个体。

        长时间以来的心愿使得她习惯性将身边人都自动归纳为「家人」和「表能力者」「特异点」「一般人」这类的整体，但每个人都是真正鲜活存在于世的生命，站在她的立场对个体产生特殊感情不太好，可单纯总结成固定名词同样对生命失敬。

        从头审视自己这几年的生活是开始变得有些麻木了，还好现在扭转来得及。

        “这得感谢学长。”

        真実微欠身鞠躬，真心诚意开口。

        “谢我干什么哈哈，我又没做什么。”

        “不，你让我发现了很多平时我自己看不到的乐趣，这就足以让我感激了，”真実摇摇头，“况且学长每次发来的邮件都很有趣，和你聊天也非常开心。”

        “——小真実的天然有时真的很可怕呢。”

        “哎？”

        “没事，我是说你坦率的性格很可爱。”他伸手揉自己前额的头发，从她的角度只能看到他嘴角的弧度更加明显，“我更喜欢你了。”

        “……学长。”

        真実偷偷看了眼身后正好奇看着他们的几个成年人，每人都「什么什么中学生在告白吗」的慈父慈母鼓励视线以及青春真好自己老了的感慨，脸颊一烫。

        “要说坦率，学长更坦率吧。”她小声嘟囔。

        “毕竟我说的都是事实嘛。”

        可恶，为什么他能这么坦荡荡！他都不会觉得不好意思的吗！

        心里暗自腹诽，哈出的呼吸在空中凝成白雾，从上开始飘落薄薄的雪花。好在九点准时开门，查好票进入，因为是朝上的四维翻转过山车，上车前需要脱鞋进入。

        “小姐，请摘下帽子和围巾哦，东西都可以放在置物箱。”

        “好的。”

        “这位先生，请您摘一下眼镜寄存。”

        取下帽子和围巾叠放整齐和小挎包一起小心放入置物箱，真実回头望向摘下墨镜的少年。

        “学长，要放在我包里吗？”

        “嗯好啊，谢啦。”

        比想象中重一点。真実掂了掂重量，拉开拉链把一部分东西拨到旁边给它留出空间，视线落在少年身上时看到他按按眉心。

        遵循员工指引上了过山车，真実压低声音询问。

        “学长不要紧吧？”

        游乐园毕竟人流量很大，他的眼睛那么特别，没有压抑的东西在大概很不好受。

        “没事，我可以过滤掉。”少年挑眉笑道，“小真実那么关心我，我很高兴。”

        “能麻烦学长稍稍低头吗？”

        “嗯？”

        五条悟不明所以，看了她一眼后顺从低头，真実吸了口气，抬起左手扶住少年的耳侧。

        虽然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小真実？”

        “我的「防护」本质是「创造空间」，并且由我决定能够出入的对象，不管这个对象是具体还是抽象都一样。”

        “你的意思是，你想在我脑子里做一个空间出来然后把不必要的情报都直接拒绝？”少年语气里带上意外和兴奋，“行啊很有趣，你试试。”

        感慨于他的理解力惊人，真実试图去解析对方的力量源泉再转换，不过五条学长始终都是s级「特异点」，解析就需要花上更多的时间。

        她侧侧身准备集中精神，抬眸便看到戴着游乐园帽子含笑的工作人员。

        “这位先生和小姐，请让我确认一下安全带。”

        “对、对不起！”意识到他们所在的场所，真実涨红了脸收回手，乖乖平躺好任凭工作人员检查他们的安全带是否完善，她双手捂住眼睛，吹进脖颈的冷风都无法压下双颊的热度。

        倒是旁边的少年依旧无比坦然，开口时能听到他带有笑意的声音，“好可惜啊小真実，等坐完后继续刚才的事吧。”

        “学长麻烦你不要说得那么让人误会！”

        “祝两位玩得开心。”

        工作人员的营业笑容更加灿烂。

        “唔…”

        真実恨不得喊出声，然而最终只能把所有话都咽回肚子里，感受身下的机器缓缓腾空移动，不断深呼吸让自己心跳和红晕冷却下来。

        一开始感觉像是被过山车背着上最高处，就是花费的时间有点多。真実手搭在两边，坐在身边的少年伸手碰触她。

        “小真実，别闭眼，不然会错过景色。”

        “我才不会闭眼呢。”

        不服气地反驳，话音落下的瞬间到达最高点的过山车猛地下降，风声从耳边呼啸而过，心跳也立刻提升，下意识闭眼后想到这句话她摇摇头，顶着风力轻拍双颊，睁开眼。

        朝上的过山车比普通坐着的过山车更能让游客感到会被抛出去的不安，可对于不恐惧的人来说则能把天空看得更清晰。

        周围淹没于风中的尖叫声反而让真実心情越来越平静，深深呼吸，她放松四肢，感受眼前飞快流逝的轨道和背后湛蓝掺杂雪花的天空。

        快要到侧翻轨道时少年又迅速轻碰了一下她的手，愣了愣她露出笑容。

        “学长什么事——”

        风声太大，尖叫声络绎不绝，她那声仿佛压根没听见。

        回到出发点时等待安全设施解除，上半身扣住肩膀的防护带被推送上去，真実抬手整理被风吹到凌乱的头发，看向一脸平静的少年。

        “学长刚才怎么了？莫非是怕了？”

        “怎么可能，我只是想提醒你那个地方有游乐园的自动拍照摄像头。”

        “什么！！你为什么上车前不事先告诉我！”

        惨了，会不会被拍下很糟糕的模样啊？

        “等等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五条学长！”

        所幸不是太糟糕，大屏幕镜头抓取的恰好是她侧头看的画面，尤其是对比前后照片其他人都紧握安全带或大声尖叫或紧闭眼的模样更甚。

        “客人需要吗？”

        “嗯，给我两张。”

        重新戴好墨镜的少年干脆利落掏钱付账，随即把两张照片都递给她，“没带包，先都放在小真実这里好了。”

        “学长的表情真淡定。”

        “本来就没什么好怕的嘛，挺舒服的，短暂的放空感我不讨厌。”

        他挑挑眉笑，凑近她几步弯腰，“而且小真実很可爱啊。这是我和小真実宝贵的第一次合影，当然要买下留作纪念了。”

        “为什么你总能自然地说出这样的话…”见他勾起嘴角唯恐他继续发言，真実急忙摇头，“算了算了，接下来去哪里？我记得附近好像就是弹射过山车？”

        “对对，还有自由落体和高塔旋转。”五条悟来了兴致，指着地图给她看，“就在一条路上，弹射过山车现在过去要排很久队，差不多三个项目玩好就去这附近吃午饭。”

        “行。”

        “还有往右走有传说中的最大鬼屋，”他咧咧嘴角，“是预约制，要不要提前去预约好哪个时间段进去？”

        “没问题。”

        和思路清晰的行动派出来玩感觉真轻松，真実舒了口气，看着少年把地图收好随手搁在休息区的小型回收书架，小步跟上他。

        “听说这里的鬼屋很可怕，我同学来过。”

        “是吗。”

        “嗯，本来背景就是废弃医院嘛。”

        “我和小真実的第一次见面也是在废弃医院哎。”

        “…五条学长。”

        这人真是！

        “哈哈抱歉，所以小真実是害怕吗？”

        “怎么可能！这些东西我在现实中都看习惯了，我才不会怕！”

        真実偏过头，不甘示弱再次被挑起，忽然灵机一动，“我同学说全长有四五十分钟，很容易迷路，要不我和学长比谁先出来吧。”

        “可以是可以，但这种比赛没有奖品就没意思了。”

        “呃…那输的人答应对方一个愿望？”

        “噢——”少年藏在镜片后的眼睛闪了闪，嘴角扬起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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