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争抢枣子

柳明月与李大娘两两相对，望着李大娘鬓角的几根银丝与关切的眼神，忽得鼻尖一酸。不禁想到远在异世的父母，一时触景生情。

        异世五年，感念上天给她一场新生，却还是免不了思乡情切。她穿来前也不过堪堪成年，顺着时代潮流迎风起，再加上长相美艳，所以攒了千万粉丝。

        可猛得换了个环境，甚至还不是同一个时空，虽不想承认，但她明白这辈子该回不去了。

        她总在心里觉得自己不过鸠占鹊巢，尽了照顾幼弟的义务，再报了家仇，便也够了。

        未曾想过，竟得了这般多喜爱。

        柳明月忙不急地低下头，眨眨眼睛，收敛下思绪，原本摇摆不定的主意心下有了答案，“婶，我想带着您一块做生意。”

        李大娘虽是惊讶，但也没多想，摸摸乖乖明月的头：“是想让婶子帮帮你？也好，咱天天呆在家里头也没事儿干，虎头他爹能管，咱去帮你看店，咱早就想说了，女儿家家身边也没个老人护着”

        柳明月再是忍不住，突得埋进李大娘怀里，眼里的泪止不住地落下，一颗一颗的，在衣袍上晕出一块水渍来。

        李大娘看着忽然抱住她的明月，心下了然，悄悄红了眼。

        她回抱着乖乖明月的手温暖又厚实，轻拍明月的背，一下又一下的。

        李大娘装着不知情况的样子，只当是撒娇，说道：“明月呐，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这都答应你了，怎得还撒娇呢。”

        柳明月摇摇脑袋，抬起头又是灿烂的笑，嗓音微颤：“婶，明月才不是小孩儿呢，我呀，早就长大啦。”

        “嗯，婶子知道。”

        李大娘抖了抖手，轻抚着明月的发，似是喃喃自语：“婶子一直都知道咱们明月是再乖巧不过的人儿了。”

        柳明月调整好呼吸，冷静情绪，一脸正色：“婶，你看叔和大强哥在家种田还得指着天过日子，实在辛苦。不如帮我养鱼，养的鱼我都收。”

        李大娘一听就不乐意了，皱着眉头：“你这说得是什么话，咱还能要你的钱？不过是几条鱼，你要喜欢婶子天天给你送。”

        “是啊，明月，这鱼腥味重，也只有你做得这般美味，咱天天给你送，到时候分咱几口就成。”李大爷惯是寡言少语的人都得发表几句看法。

        柳明月哭笑不得，这云澜国缺乏美食，大都是蒸煮。又缺乏调料，以至于鱼成了最难吃的，味腥，且难以下咽，都是喂给牲畜吃。

        只得细细解释：“今儿个店里这鱼卖的好，我想着要是叔和大强哥能一块养个鱼塘就好了，这法子我都有，虽是赚不了什么大钱，但这往后虎头的老婆本还是得攒攒，更别说大强哥了，不得再娶个媳妇儿？”

        李大娘眨巴眨巴眼，听了半天怎得漏了她呢。

        “那咱呢？”

        柳明月只觉婶子真是可爱，像虎头。眼底划过一抹笑意，说道：“婶，现在摊子的生意越发好了，您愿意来帮我吗？一月二百文。”

        李大娘当即便不乐意。

        “你这说得什么话！婶子还能要你的钱？”李大娘叉着腰，要不是眼前之人是她的乖乖明月，非得吵起来。

        柳明月无奈一笑：“婶，这一码归一码呢，您就听我的成吗？”说着便狗狗眼盯着李大娘。

        李大娘视线躲闪，最终还是败下阵来，谁让这是她的乖乖呢，那一双眼瞅着你，再狠心的人都得狠不下心来。只好摆摆手，叹了口气：“成。”

        “那叔呢？每月养多少我收多少！”柳明月眼睛一亮，心下明白他们定是顾虑自己，随即又补充道：“今儿个，一条鱼能卖出十来份，一份十文，再加上稻米饭三文，尽赚了三百文。”

        “真的？我还寻思你这丫头又在倒贴钱呢。”

        李大强猛得抬起头，他本就想答应的，可又担心明月赔钱，听她这么说，心头似是蹿起团火来，浑身都是干劲，一扭头望向李大爷：“爹，您看？”

        “成！”

        ——

        日出而作，离集市大开还有一刻钟，捕快早早便开始巡逻。队伍交接时，目光总停留在隔壁的宅院，满心盼望着开门。

        深红的宅门上悬挂着块牌匾，金色的大字，很是显眼，上头的行书是县老爷赠的，雕着“星月食肆”的字样。

        “咦，这枣树怎得开的这般早。”

        捕快们好奇望去，就见一枣树从墙头探出头来，绿叶红枣，撑得鼓鼓囊囊，像是不满困于这四方天，拼命往外钻，饱满的枣子重得垂下来，路人伸手便能摘到。

        小捕快抵不住诱惑，偷偷伸手摘了个放手里，见眼下无人看他，快速塞进嘴里。

        “咔嚓”。

        完了。

        小捕快着实没想到这枣子竟这般脆甜，咬下去嘎嘣脆，声儿大得周围人通通听见了。

        王捕头回头一看，当即便给了小捕快后脑一个大嘴巴，揪着小捕快的耳朵吼得震耳欲聋：“你这小子，偷人柳娘子家的枣子！待会给我赔罪去。”

        小捕快也不恼，点点头，嘴里还“咔嚓咔嚓”着。

        王捕头见他这呆子模样，气极，手痒痒得厉害，正要再给几下的功夫，门开了。

        小星云打着哈切，抱着姐姐给做的布老虎走出来，皱着小眉头很是不乐意，撅着小嘴道：“昨日说了今儿个休息，小点声，可别把阿姐吵醒了。”

        这些日子小星云见天在食肆与衙门串门，有了啥好吃的都给县老爷送一口，小小人儿愣是跟一老翁处成了忘年交，熟得都敢拔县老爷的胡子。

        偏生惯来严谨的县老爷宠着他，由着他将衙门当成自家后花园，见天溜达来溜达去。

        王捕头扯着小捕快的耳朵拽到跟前，使了个眼色。

        小捕快会意，回了个了然的眼神，摸了摸聪明的脑瓜子，憨厚地笑：“星云，这枣真好吃，再给我一兜。”

        王捕头顿时瞪得眼睛都险些掉出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掏了掏耳朵，确定没听错，勃然大怒，一脚踹在小捕快屁股上。

        “一兜？你还一兜！？”

        小星云叹了口气，熟练地拦住王捕头，“王叔不气，小王哥惯来耿直。”

        王捕头心想这孩子真是说得委婉，还耿直呢，分明就是傻子。

        正是沉着脸要教训的时候，嘴里便被猛得被塞了个枣子，下意识的咬下。

        “咔嚓”，果核分离，饱满的果肉只有一小小的核。一口咬下脆甜多汁，果汁在嘴里四溅，满口脆香与酸甜，令人口舌生津，意犹未尽，吃了还想吃。

        王捕头眯着眼细品，早起的倦意似是被风吹散，整个人神清气爽，一身的劳累被褪去，精气神都不一样。

        “我从没吃过这么好的枣子，吃下去身子骨都舒服许多，仙丹似的。”

        小星云傲娇地仰着脑袋，哼了声：“那当然，这可是阿姐亲手种下，亲手栽培的！”

        一旁的其余人一听，顿时眼睛发亮，盯着枣树恨不得连根拔起。

        这可是柳娘子亲手种的，都说柳娘子是菩萨转世，那这菩萨种得树想来定是极品。

        小星云不知这谣言怎得越来越离谱，这会儿自豪极了，昂首挺胸，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姐姐的弟弟。

        回想起昨夜柳明月的嘱咐，说道：“阿姐昨日见这枣树该是熟了，便嘱咐我说，这墙外的果子任人采摘，但不可伤及枝叶。”

        “谢柳娘子，柳娘子菩萨心肠。”

        捕快们一听大喜，连声道谢，同时掀起衣袍做兜状，欲装上一兜，却见旁人一样动作，顿时互相瞪着眼。

        这枣树虽果子极多，可这有两队人，更别提方才回去通风报信的，一会儿铁定更是人多。

        一时间气氛紧张，人人看谁都是对手，平日里关系极好的同僚，这会儿看着便面目可憎。

        一络腮胡子捕快余光撇见小星云，见他神色古怪，还憋着笑，不觉好奇扭头，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顿时怒骂。

        “呔！狗贼！”

        众人纷纷回头，就见树下两个人影，拿着不知从哪儿来的筐子，手速飞快，片刻的功夫便又装了半筐子。挂满红果的枣树愣是秃噜了小片，只留抹绿，赶紧冲了过去。

        这会儿的王捕头与小捕快可没工夫搭理他们，两人狼狈为奸，一人一筐子，手下不停，两耳不闻。

        小捕快贱兮兮地开口：“慢点，我还得摘一兜呢！”

        其余捕快：“”

        下次捕头再揍这憨子，决不拦了。

        ——

        小星云蹲在门口，一手里拿着李大娘给的草蛐蛐，一手捧着被姐姐养出小新脸的肉肉，小大人似的叹口气：“哎”

        同样蹲在一旁的小捕快嘴里塞着枣子，侧过头看他，终是忍无可忍。询问道：“也就半个时辰的功夫，你都叹了三十口气了，你这人小小的，怎得还有这般多的愁绪？要不是知道你才八岁，我还以为是哪儿来的八十老头呢！”

        小星云：“”

        那也没你无聊，竟还数他叹了几声。

        小星云又是一声长叹，皱着小眉头硬是拧出个“川”字，神色恨恨，小小的人儿眼底满是愁绪，活像个老妈子。

        “那男人都跟阿姐呆了半个时辰了，孤男寡女，真是可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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