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硝石制冰

被乖乖明月投喂了十个饼子、两大碗冰糖雪梨的威武将军神清气爽，心满意足吃了个饱，腆着将军肚，一脸饕足，瞧着便是心情甚美的模样。

        小星云摸了摸西瓜肚，找了处青草松软的地方，瘫在草坪上，眯着眼睛，像只晒毛毛的小猫咪。

        威武将军见他那模样实在舒服，凑上前一同躺下，享受的阖上眼皮。

        小家伙就是会享受，果真舒服。

        柳明月看着大猫猫小猫猫，不经莞尔一笑，有些意动摩挲手指，要不是还有旁人，非得上前呼噜呼噜毛。

        她抬起头分辨着时辰，见还尚早，决定趁着休息的功夫，做些止晕止呕的吃食。

        叫上个侍卫帮忙，将后车中的一筐橘子拿来，搬运间一个不小心，橘子从竹筐中滚落下来，橘黄皮亮的橘子个个都有拳头大小，果大皮薄却很紧实，摔不坏。

        农场出品的橘子香味更盛，剥了好些个后，一股子好闻的清新橘香弥漫在空气中，诱得人直往这儿瞅。

        侍卫们忍过了饼子，忍过了冰糖雪梨，这会见威武将军好似睡着了，着实忍不住了。

        一年纪尚小，看着才十四五岁的小侍卫抵制不住诱惑，眼巴巴凑上前，“柳娘子，需要帮忙吗。”

        这橘子一定是极品叭，吃不到让人凑近闻闻也好呀。

        柳明月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抑制不住笑意，这还是个孩子呢。

        而后目光一转看向侍卫们，见他们红了脸躲避她的视线，一个个害羞的紧，弯着眉眼道：“不知大人们可有空闲，能否帮我把橘子去了皮，只是报酬微小，只有橘肉，橘皮归我。”

        还有这种好事儿？

        “有有有！”

        “举手之劳！”

        “谢柳娘子！”

        京城人人闻风丧胆的虎金卫，这会儿个个像个毛头小子，乐颠颠地冲去净手，回来一人分上几个。

        “唔！好吃！”

        昨儿个才治好了失甜症，以为甜饼子已是尝过最美味的佳肴了，直到这会儿尝着甜橘子，才知道原来有一种甜味，会夹杂着淡淡的酸，满口喷香，咬一口在嘴里爆汁，清甜的果汁顺着喉管滑下美得人飘飘欲仙。

        侍卫们个个吃得摇头晃脑，颇为享受，而后纷纷在心中想。

        这么好吃的橘子比御贡的都美味许多，劳什子橘子皮都是借口，她定是怕我们被将军责罚，才找了个借口请我们吃橘子！

        柳娘子人美心善，最是再好不过的人儿了！往后谁说一句柳娘子的不是，就是跟咱们虎金卫作对！

        威武将军和小星云闻着味儿就起来了，一见侍卫们围着吃橘子，脸色一沉，这群臭小子军纪何在！上前一步就要怒骂。

        柳明月眼疾手快地将橘肉塞进他嘴里，甜甜地撒着娇，话里都是亲近之意：“爹爹，不愧是你带的兵，见明月发愁，就帮明月解决了。”

        虽知道只是个借口，但宝贝闺女都撒娇了还能怎么办。

        威武将军变脸比翻书还快，铁汉柔情，摸了摸乖乖明月的秀发，语气低哑温柔：“要不要爹爹帮忙？”

        柳明月手上塞着橘肉给小星云，应声道：“爹爹帮我架口锅吧。”

        小星云不满被忽视，用小脸蹭蹭姐姐，“星云呢星云呢？星云也要帮忙！”

        柳明月无奈，怎得连这都得攀比。于是摸摸小星云的脑袋，“星云洗橘子皮如何？”

        小星云一听姐姐给他安排了活计，这才甜笑出声，美滋滋地哒哒哒跑去打水。

        ——

        大抵是半个时辰不到的功夫，这方天地香味格外浓郁，煮沸了后橘皮混着梅子，迸发出惊人的酸甜，闻着便让人口舌生津。梅子夹杂着橘子的清香，加了蜂蜜煮制的梅子酱酸甜可口，闻着味儿就能滴下口水来。

        梅子在大锅中“咕咚咕咚”煮着，一旁的爹爹和小星云“吸溜吸溜”直分泌唾液，远处的侍卫“砸吧砸吧”嘴望梅止渴。

        两只扒锅子的“猫猫”探头探脑，威武将军趁着柳明月侧身的功夫，手下快出残影，从大锅中捡了两颗梅子，一个丢自己嘴里，一个丢小星云嘴里。

        “嘶，好吃！”

        果脯融合了梅子的酸味与橘皮的甘苦，被蜜糖炖得入味得宜，味道是有丝苦味，被酸味中和后却能回甘，令人吃了还想吃。虽是烫人，却舍不得吐出来。

        柳明月见他们烫红了眼睛，心下了然，目光一转见侍卫们都是一脸馋样，一时间哭笑不得。

        总不能苦了宝宝们。

        而后叫人一个个上前，分装了些果脯给侍卫们，侍卫们眯着眼睛吃得极美，连连称赞，仿佛个个都是明月专属彩虹屁机。

        柳明月从后车中拿出二十个青花罐子，在威武将军一脸“我的女儿竟然这么败家，算了算了宠着吧”的复杂表情中装罐。

        柳明月寻思了片刻，还是决定不告诉自家傻爹爹真相了，总不能说是农场五文钱一个批发的吧。

        而后塞了五罐梅子酱给他，说道：“爹爹，留着当个零嘴，吃完了再给您做。”

        武威将军感动到险些老泪纵横的模样，果然闺女就是体贴，竟用如此珍贵的青花瓷罐装零嘴来哄他高兴。

        他还记得皇上赐得赏赐多的很，回头就全给闺女送来，不就爱用青花罐装零嘴么，这点爱好还能不满足？

        装！拿大罐的装！拿青花瓷瓶装！

        柳明月一时无奈，只得哄小星云似得抱抱这个看着风风火火，实则已是半百老人的大将军。

        柳明月使唤小星云拿来一大一小的两个盆子，拿着硝石放入水中。

        顿时，盆中的水骤然凝结成冰，威武将军虎躯一震，瞳孔震惊，“明明明月啊，你这这这！”

        妈耶仙术！我闺女真是神仙！

        不远处休整的虎金卫们自认见多识广，这会儿却惊得直蹦起来，纷纷拔出刀。

        “！！！”

        “有刺客！”

        柳明月虽知这一手会惊着旁人，却没想到反应竟这么大，赶忙解释道：“没有刺客，这是一种化学反应。”

        本以为众人会问东问西，却发现他们一听是她干得，顿时眉眼舒展，杀气顿消，一副接受良好的模样。

        “”柳明月一时无语凝噎。

        你们不觉得你们接受的太快了吗？

        虎金卫们才不懂什么化学反应，只知道柳娘子可是人人说的活菩萨真仙人，那有些仙人手段也正常。

        一个个也不怕了，凑上前好奇地看着冰块暗暗咋舌不已，时不时还抛个敬畏崇拜的眼神给她。

        不愧是柳娘子，竟能点水成冰！

        柳明月无奈至极，试着解释一二，可众人通是一副“行行行，你就这么一糊弄，我们就这么一信”的模样。

        更别提威武将军在一旁，一脸“我知道我明白，我闺女是神仙，但我不说”的傲娇小表情。

        柳明月实在没辙，只得自暴自弃，随他们去。

        ——

        午后的日头哪怕是春日也难熬。紫禁城宫门前一群侍卫站着岗，面上是庄严肃穆，只是那动着的嘴巴出卖了他。

        “噗呲噗呲！”

        肤色白皙的侍卫性子跳脱，许是哪家的贵人公子来长长阅历。他努着嘴冲一旁的古铜色皮肤的侍卫示意，待人终于不耐烦撇了他一眼后，眉飞色舞道：“你说林太傅都在这儿等三个时辰了，不会真是等小媳妇儿呢吧？”

        那侍卫一听，本就黑溜溜的脸更黑了几分，小心翼翼地瞅一眼不远处的林太傅，生怕他听见，回头严词厉色地训话：“岂可妄议大人！”

        “切，怂样儿。”

        周南昭哼了声，眼珠子滴溜溜的转。

        要不是小爷被老子爹罚了，谁乐意在这顶个大日头，昨儿个的渡轮还没拼出来呢！还好今日就结束了。

        说到这儿周南昭嘴角挑个笑来，凑到一旁用手肘杵了下黑侍卫：“老黑，你说哪家的女子这般倒霉，这要跟林太傅呆一块，不得天天被念叨三从四德三纲五常？”

        这岂不是老古板娶了个老古板，两人夫妻对拜都肃着脸，喝交杯酒都面无表情，莫不是做那什子事儿都得规划好路线按着范本来吧？

        周南昭一想到那画面就笑到不行，拍着大腿乐到得了羊癫似得打颤：“哈哈哈哈哈，真真是模范夫妻！”

        笑得险些岔了气，不仅自己笑，还要拉着余子墨，见这人不动声色，面上更显严肃，莫名觉得看到了林太傅的影子。

        这老黑不会向着林太傅看齐吧。

        周南昭抹抹眼角的笑泪，扯了扯他：“老黑，你不会在学那老古板吧？哈哈哈鹅鹅鹅！”

        也不知哪儿戳了笑点，周南昭笑得愈发猖狂，鹅叫声不断，闭着眼睛乐得醉生梦死，这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哪个百姓家跑出来的大鹅。

        “好笑吗？”

        “鹅鹅鹅鹅鹅鹅！”

        “有什么好笑的给我讲讲。”

        “鹅鹅鹅鹅鹅鹅——嘎！”

        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

        周南昭面色一僵，吓出了鸭叫，惨白着脸僵硬回头。

        果不其然，林清淮沉着脸，目光深邃地厉色着对他说。

        “周小公子不妨与我说说这侍卫的规矩。”

        “林林林林林林太傅。”

        周南昭结结巴巴地不知所措，像个小鹌鹑似得站在原地。

        林清淮紧拧眉头负手而立，明明是风度翩翩的贵公子，偏是带了一股子老学究的势头，一言一行如刻尺般考量，连被风扬起的衣角都是规矩的尺度，他就是规矩本身。

        “我竟不知这将军府公子竟是鸭鹅变得。君子以言行，小人以口舌，周小公子莫要成了长舌妇，切记不言人之恶。”（1）

        若不是月儿该到了，非得让这不着调的吃吃苦头。

        “汝理应律己吾身，按着规律办事儿，此事”

        周南昭蔫蔫地苦着脸，张着嘴愣是听了半个时辰的训话，魂儿从口中飘了出去，一副行尸走肉的麻木模样。

        盘古大神女娲娘娘元始天尊灵宝天尊道德天尊玉皇大帝王母娘娘太上老君二郎神在上！来个人救救孩子吧！不论是谁以后都是我亲爹！

        “嘚嘚嘚——”

        马蹄声伴着飞扬的黄沙响起。

        林清淮口中的话语戛然而止，猛得回头，略过前头的侍卫，眼里只有那辆瞧着小小的马车。

        大将军带着几个侍卫策马奔腾充当先锋，为了避免惊扰百姓，一路走着野路来。后头不远处是被一群侍卫夹在中间的马车，后台还跟了一车包裹物件。

        威武将军与虎金卫们下马回望，目光注视着马车渐行渐近。

        马车停至宫门口，威武将军凑上前，笑得见牙不见眼，温柔的模样看得周南昭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这是小爷的老子爹吗？别是妖怪附体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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