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罗杰炮对准了边境的城墙外，黑洞洞的炮口随时准备向靠近边境的难民开火。

        有些士兵并不理解，按照他们所接受的骑士准则，他们应该打开城门，接受这些来自异国无家可归的流浪汉。

        威尔听闻，冷嗤一声：“把他们放进来，然后整个边境全死？”

        因为夏勒戈尔现在的临时首都就在边境不远处，所以这次赫尔兰斯直接派出了荆棘铁骑的副团长威尔。

        当然，还有荆棘铁骑的队伍以及从王城兵工厂运来的数门火炮。

        从某种程度上，也展现了国王的决心和冷漠。

        秋末的南境也进入了寒冷，虽没有北境的寒秋那样难熬，但那湿寒的冷意顺着衣服的缝隙侵入。

        四周一片寂静，寂静得威尔有些心烦意乱，他眼皮跳了跳，总觉得有些什么事会发生。

        寒夜中，广阔的平原上闪现点点星火。

        威尔意识到，是难民来了。

        其实威尔更愿意用“敌军”来称呼他们，他挥手，高声喊道：“点火——”

        城墙上亮起的火光连成一到长线，沿着城墙蔓延开来，像是一条不可逾越的火线。

        待到威尔看到黑暗中那蚂蚁大小的难民即将靠近城墙，他将举起的手利落斩下。

        “放——”

        火箭如同流星箭雨，这是那些小国和封地难民们一辈子都没见过的壮观奇景。

        但他们的目的不在于此。

        威尔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

        这些人就像是死士一样，他们丝毫不畏惧箭雨的阻拦，即便火焰已经吞噬了他们的同伴。

        他们背着行囊，艰难地向城墙前进。

        不对劲，很不对劲……

        终于，威尔知道了他们的目的。

        那些难民们爬上城墙，他们将背后的“行囊”扔在城墙上。

        从包裹“行囊”的破布中，露出一节残肢断臂。

        威尔一瞬间大脑空白，他感受到了一股从心底蔓延而出的冷意。

        这根本不是一场难民的进攻，他们的目的也不在于此。

        这是一场有组织的“瘟疫感染”，他们想让夏勒戈尔的瘟疫更加严重！

        那个难民被剑捅穿，他表情狰狞地狂笑着，口中溢出黑血，他也感染了瘟疫。

        他从城墙坠落下去，消失在黑夜中。

        威尔不知道是什么支撑着他继续维持这场战役，他的一切指令似乎是凭借本能。

        “这群杂碎！”他骂了一句，嘶吼道，“开炮，让他们看看惹怒我是什么下场。”

        这是改良后的罗杰炮第一次正式投入战场。

        冲天的火光伴随着巨响，像是沉睡的巨兽突然惊醒，爆发出滔天的怒吼。

        “碾碎他们——”

        在火光和巨石的衬托下，人类显得微不足道。

        这是什么？

        这是所有难民们的疑问，但这个疑问在脑海中转瞬即逝，他们也无暇顾及。

        人类对这样恐怖而未知的武器充满了恐惧。

        就像是存在于圣典中的景象，黑色的天空被火焰染红，人们惊慌无措，四处逃窜，从天上降下巨大的火球。

        这是地狱。

        黑夜离去，边境的城墙外，平原成为一片漆黑的焦土。

        那里埋葬着无数难民和感染者的尸体，但他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由国王签署命令，夏勒戈尔封锁所有边境口岸，被难民进攻的关卡营地被封锁，严禁任何人出入。

        赫尔兰斯不敢赌，即便牺牲整个边境他也不能让瘟疫蔓延到内陆和北境。

        现在与南境其他国家接壤的边境距离王城很近，到让赫尔兰斯能够下定决心封锁王城，阻止瘟疫的蔓延。

        “陛下，根据我们统计，现在城内感染人数明显减少！”沃尔士很是兴奋。

        经过大量的资料史书研究，以及瘟疫医生们的经验之谈，沃尔士有了一个推测。

        虽说瘟疫是从塞林大陆传来，可是沃尔士依旧认为卫生是引起黑死病广泛传播很重要的原因。

        赫尔兰斯很慷慨地将王城交给他作为实验地，要求所有人配合。

        当然，不配合的国王会让他们知道什么是“铁血”和“独裁”。

        所以在国王的“压迫”下，沃尔士兼职起了环境大臣，整个王城焕然一新，街道上没有了患者和尸体，曾经那些泥地被简单地用石块填充。

        他甚至说服了国王，将整个城市的排水系统进行了改善。

        那些患者被集中在一处废弃的教堂中，由瘟疫医生治疗，当然，那些疯狂的医生们在听说这件事后，无数次想要在这里大展拳脚，尝试自己的新药剂和新理论。

        这些都被国王否决了。

        王城的瘟疫真正得到控制时，已经是第二年初春。

        在境外生灵涂炭之时，夏勒戈尔竟然有些岁月静好的感觉。

        沃尔士的方法已经在全国境内发扬，甚至赫尔兰斯将他们的发现和方法交给了远在奥多摩罗，同样被瘟疫困扰的诃铎。

        现在，在其他人顾不自暇之时，赫尔兰斯觉得这是一个好实际。

        在夏日的某一天，赫尔兰斯站在远处，遥望着一片残垣断壁的废石。

        那些白色大理石上还有着被烧焦的痕迹，在赫尔兰斯的记忆中，这些巨石撑起了高大的约夏王宫。

        曾经的神之国，可以与圣梵希神殿媲美的纯白皇宫，沦为一片废墟。

        这条通向王宫的路已经长满了野草，当年，这条道路上站着入侵约夏的联军。

        现在，赫尔兰斯站在了这条路上。

        赫尔兰斯突然觉得，命运就像是一个笑话。

        “陛下。”希尔金低声提醒国王，他们身后，血色的夏勒戈尔王旗飘扬。

        “希尔金，我回来了。”赫尔兰斯这样说到。

        希尔金不知该说些什么，他只是低下头。

        “恭迎陛下回归。”

        这一天，月季花再一次回到了曾经盛放的土地。

        教皇睁开眼眸，金眸中闪过一道光芒。

        “冕下。”克洛伊低声回应。

        教皇没有开口，他坐在桌前，执起镶嵌着宝石的鹅毛笔，随意勾勒出一朵黑色的月季。

        墨水侵染开来，让这朵妖艳的月季看上去有些狰狞诡异。

        克洛伊明白了。

        “月季花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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