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与其他来到夏勒戈尔的异端们不同，女巫们可以说是视教廷为死敌。

        其实对于其他异端来说，只要他们抛弃自己所谓的高傲，愿意俯身做教廷手下一条忠诚的狗，教廷也不会介意施舍一点小恩小惠，保他们一世锦衣玉食。

        但女巫们不同。

        从很早以前，甚至在神学的漫长历史中，女性一直都扮演着一个负面角色，她们将原本生活在神国的人类引向堕落和罪孽，引起神的不满和惩罚，甚至不少神学家将女人视为罪恶的本源，一切欲望的初始。

        更何况女巫们所信仰的蛇图腾，更是与教廷站在了对立面。

        教廷对于女巫的追杀可以追述到数百年前，当时的教皇费德里二世召集了一支军队向当时荒芜的北境进发。

        最为奇怪的是，史书并没有对当时这场声势浩大的女巫清除行动进行过多描述，甚至只是在一笔带过后就不了了之。

        不过在约夏的一部野史中倒是有一些只言片语的叙述：

        当时的军队在北境全军覆没，甚至连当时的圣殿骑士团都未能幸免，全部葬身北境荒芜的雪原，而那位费德里二世在此后不久便离世了，此后教廷再也没有进行过大规模的入侵北境的举动。

        赫尔兰斯对此倒也并没有多么相信，在他的眼里，其实女巫和那群整日把水晶球当宝贝的占星师是同一群人，甚至神神叨叨的炼金术师们都比他们可信。

        只是对他来说，这是女巫是打击教廷的一枚极其好用的棋子。

        在这一点上，赫尔兰斯和诃铎罕见地产生了分歧。

        毕竟作为一个同样信仰蛇神的奥多摩罗人，很难理解作为一个无神论者的赫尔兰斯。

        虽然国王对于这些威胁过他的女巫们是不信任的，但还是给了她们不敢想象的新生活。

        女巫们来到“疯人院”的第一天，接待她们的是现任院长罗杰。

        “欢迎各位女士们来到夏勒戈尔科学研究院，我是院长罗杰。”罗杰笑得很友好，他身形清瘦，不修边幅，倒是很符合女巫们心中对于“疯人院”的印象。

        走进大门，入眼的广场上树立着一个眼熟的断头台，上面甚至还有干涸的血迹。

        女巫们条件反射地想要躲藏，她们面色苍白地瞪视着那熟悉的刑具，这一瞬间产生了逃离的念头。

        “哦，不用担心，这玩意是坏的。”罗杰眼见女巫们害怕起来，赶忙出声安抚道，“这个是曾经梅林国家广场上的，坏了之后就被陛下搬到了这里。”

        国王将断头台搬到此处的原因也很奇怪，或者说，是“疯人院”里的疯子们要求的。

        对于他们来说，如果没有国王的收留和庇护，甚至大费心血支撑他们千奇百怪的研究，恐怕他们也只会是断头台下的亡魂。

        这座断头台更像是一种精神和警醒，他们现在的一切都来自于陛下，自然他们甘愿效忠于国王，也象征着无畏死亡的科学精神。

        当蒙德向国王转告他们的诉求时，神色都是肉眼可见的奇怪。

        听完罗杰的解释后，女巫们终于短暂地放松下来，好奇地打量着这个恢弘高大的建筑。

        “天啊，罗杰你为什么要给我看这种东西！这简直是对我思想的侮辱！”一个身影不知从什么地方窜了出来，一手拎起罗杰的衣领，一手嫌弃地甩着手中的一本册子。

        那个胡子拉碴的男人眯着眼睛，神情看上去极为不屑，大声发泄着心中的不满：“怎么会有人相信这样愚蠢的内容？他们真的认为那些又老又穷的家伙和那些无辜柔弱的女人是所谓的恶魔吗？他们甚至想要将这些人送上火刑架，天啊，他们要真的是恶魔，拥有恶魔的威力，怎会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住？罗杰，老实交代，这种东西你是从哪里弄来的？”

        “这简直是在侮辱我的智商和常识！”

        接着，女巫们就看着那个男人亲切地问候了一下这本册子的作者的脑子和智商。

        这本册子女巫们很熟悉，不少被诬陷的女巫曾经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家庭主妇，她们曾经见到她们的丈夫或者亲人拿着这本册子。

        这是一本教廷和其他学者写的宣传册，向民众们宣扬女巫的罪恶，并鼓励民众向教廷举报身边疑似女巫的女人或者其他异端。

        罗杰重重地咳嗽一声，将已经放飞自我的男人拉了回来：“杜尚先生。”

        “哦，抱歉各位女士们，情绪有些失控。”杜尚回过神来，向女巫们行了一个歪歪扭扭的绅士礼，“我对可能惊吓到你们的行为表示抱歉。”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杜尚，一名药剂师。”杜尚看着女巫们，眼神在发光，“听说女巫精通药剂调配，我们药剂师对此都很感兴趣。”

        罗杰扯了扯杜尚，补充道：“陛下在此之前交代过，如果只是被诬陷而打上女巫名头的女士们将会被分配到后勤工作，而真正的女巫们，因为我们并不清楚你们擅长什么，所以你们可以根据自己的专长选择。”

        杜尚在一旁笑着：“当然，我们药剂研究院很欢迎各位女士们的到来。”

        不知何时，一大群人从那座建筑中涌出，他们都好奇地看着这些女巫们。

        他们眼神中有友善和好奇，唯独没有女巫们最长见到的厌恶和仇恨。

        面前清瘦的院长罗杰朝他们露出微笑：“最后，欢迎来到夏勒戈尔——”

        四周掌声雷动。

        女巫们看着那些所谓的研究员和学者们，这些人有不少也拥有被视为耻辱的“异端”烙印，可他们在这里却笑得放松而肆意，他们的眼神中有光。

        “欢迎来到‘疯人院’——”

        女巫们低下头，不想让其他人看到她们眼中闪烁的泪光，就连最为年长的首领也不禁红了眼眶。

        几百年来被唾弃的女巫，被迫流浪、居无定所、失去家园和亲人的女巫们，终于有了归宿。

        这片自由的土地上，终将绽放真理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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