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在国王知道神圣帝国即将大军压境时，其实并没有过多的意外。

        夏勒戈尔和神圣帝国，赫尔兰斯和教皇，他们终会在战场上决出胜负，只是比他预想的早了些许。

        他站在皇宫的后花园中，周身被艳丽的“加西亚之吻”围绕，靡丽的红色月季和猩红的披风融为一体。

        现在威尔前往了奥多摩罗，希尔金被派遣至沿海地区监察，霍尔在南方镇压一支从海峡对岸偷渡而来的匪寇，而芬克多恩镇守着北方的阵地。

        赫尔兰斯深切肯定在国内高层有来自神圣帝国的奸细，否则教皇也不会选择这样一个巧合的时间进攻边境。

        “陛下，雷诺佩斯亲王求见。”蒙德突然在旁边低声提醒道。

        赫尔兰斯转过头，看见走进花园的那道苍老的身影。

        其实雷诺佩斯根本算不上苍老，相反他眼神极亮，腰背挺直，除了一头花白头发，其余的看上去并不像是一个年过花甲的老人。

        赫尔兰斯已经许久没有见到雷诺佩斯了，自从夏勒戈尔王城搬迁至南境，在此之后稳定下来，雷诺佩斯几乎就放弃了手中所有的权利，仿佛隐退了一般，安居在王城郊外赫尔兰斯赠送给他的一座巨大庄园中。

        对于政事他已经不在插手，他明白赫尔兰斯已经成为了一名合格的帝王，拥有自己丰满的羽翼，不在需要一个人站在他的身后，作为靠山。

        他自己便是自己的底气。

        他很清楚其实在赫尔兰斯统一北境之后，赫尔兰斯已经不再欠他和原本的那位少年暴君，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是赫尔兰斯自己的选择——身为约夏帝王的选择。

        而这一切并不是他能够插手的。

        可是就在这时，他来到了国王面前，神色慈祥地看着国王，如同看着自己的疼爱的晚辈。

        “陛下，让我去吧。”

        这是雷诺佩斯这些年来，第一次向国王提出要求。

        赫尔兰斯没有说话，只是深深地看着雷诺佩斯，眼底的红色愈渐浓重。

        他没有同意也没有不同意。

        雷诺佩斯也并没有开口，只是同样沉默地与国王对视。

        过了许久，赫尔兰斯终于开口。

        “您不应该卷入这场纷争，雷诺佩斯。”赫尔兰斯用的是“您”，对他来说，对于曾经的赫尔兰斯来说，雷诺佩斯都不只是一个臣子，也同样是一名导师和长辈。

        整件事情都与雷诺佩斯无关，这场战争是属于教皇和赫尔兰斯的，况且雷诺佩斯已经开始安享晚年，实在没必要在这个时候挂帅亲征。

        雷诺佩斯似乎知道国王内心所想，他笑了笑，冲淡了脸上的沟壑和凌厉的线条。

        “陛下，我从来没有想过夏勒戈尔会变成今天这样。”雷诺佩斯眯了迷眼睛，似乎是在回忆，“在先王将夏勒戈尔交给那位陛下的时候，我不止一次的忧愁该如何守护这个国家。”

        那时的夏勒戈尔太小了，被北境实力最强大的两个国家挤占着生存空间，成为两个大国不发生冲突的缓冲带，而国内被权臣独揽大权，年幼的国王只是一个被奸人蛊惑逐渐堕落的傀儡。

        雷诺佩斯怎能一个人支撑起这个千疮百孔的国家？

        可是现在，夏勒戈尔成为了一个纵横南北两境的庞大帝国，拥有着在整个大陆都数一数二的实力，这里是被吟游诗人歌颂的自由繁荣之地，甚至不少人曾说，夏勒戈尔将会是第二个约夏帝国，再现约夏曾经的辉煌璀璨。

        只有雷诺佩斯知道，这一切都是国王的功劳，那些人说的也没错，赫尔兰斯的目的，就是重现当年约夏帝国的盛景。

        只不过现在这个帝国的名字叫做夏勒戈尔，一个从北境发展起来的小国，一个过去仰仗着其他大国的鼻息苟活的小国。

        而雷诺佩斯也从一个小国里即将被送上断头台的大公成为了这个庞大帝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亲王。

        “在神教将手伸向北境盖束的时候，夏勒戈尔和我就被卷入其中。”雷诺佩斯宽慰道，“您不必自责，况且神教的军队，我也曾领会一二。”

        “不一样。”赫尔兰斯打断了他，他深沉地盯着雷诺佩斯，“教廷的圣殿骑士团和北境那群家伙，完全不一样。”

        要不然，曾经的约夏也不会败在他们手中。

        “但是陛下……”雷诺佩斯的声音很轻，消失在秋日的微风中，像是一声叹息，“可是现在的夏勒戈尔并不是曾经的夏勒戈尔，也不是曾经的约夏。”

        赫尔兰斯怔了怔，原本被阴云笼罩的心头似乎洒落了些许阳光。

        是的，夏勒戈尔不是之前那个风雨飘摇的约夏，现在的夏勒戈尔繁荣安定，拥有着比约夏更加广袤的土地和更加稳定的民心。

        “所以陛下，交给我。”雷诺佩斯向赫尔兰斯行了一个骑士礼，他抬头，灰蓝色的眼眸锐利如鹰。

        “我曾向您宣誓，将终生守护夏勒戈尔。”

        ……

        约翰端坐在马背上，眺望着远方夏勒戈尔的边境线。

        他曾经到达过这里，他率领着军队叩开当时一座庞大帝国的大门，马蹄踏破喧嚣的城镇、丰美的农田，最终到达那繁华的国都，最后一切都成为断壁残垣，那个庞大的帝国也最终湮没于纷杂的沙土尘埃，消失在时间的长河。

        现在，似乎与那时并没有什么区别。

        约翰有些恍惚地想到。

        其实还是有区别的，比如说，约翰在隐约中已经看到一队夏勒戈尔的骑兵伫立在边境上，而整个边境的城墙都像是做好了准备一般严阵以待。

        四周很安静，在这一刻约翰甚至都听不到周围骑士们的低语和战马的响鼻，他眼中只有那只军队，他们静默无声，似乎是在等待。

        等待神圣帝国的到来。

        约翰被自己的想法惊了一下，可是就在他想要打消这个可笑的想法时，远处的骑兵已经朝着他们的方向奔来，速度极快，就连约翰都没有回过神来。

        他们就像是一支利箭，势不可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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