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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章:我可以


萧疏仰起脖子,见石壁十分陡峭,那怪石处在的位置很高,几乎在山巅之上。

        他想,舜华如何上的去?

        “师傅,不如我去吧。”思绪刚至,话语便脱口而出。

        “不,舜华去。”姜夷则目带鼓励地看着舜华,“你可以做到的,对吗?”

        对上如此真挚,全然信任的眼神,舜华觉得自己便是不行也一定可以做到。

        到了嘴边的“我试试”变成了“我可以”。

        “放心吧。”舜华在脑海里过了一遍自己在外游历时所学到的术法,握紧手中的躺春,坚定地点点头。

        姜夷则微微笑,她当然放心。眼前这是一只羽翼日渐丰满的凤凰,无论是何风浪都阻挡不了她。

        而且,她这么做也是有深意的。

        舜华走到石壁前摸了摸,不算光滑,有许多藤蔓垂挂下来,或许可以借助藤蔓上窜。

        唯一的难处大概就是石壁太过垂直,一个不慎可能就会前功尽弃。

        她回头看了眼夷则,扭头深吸一口气,手拉住一根粗长的藤蔓,借力在石壁上踩了一脚,同时给自己施加一层浮空咒术。

        站在不远处的众人只看到白衣少女拉了一下藤蔓,轻飘飘地就跃了老高,白色裙摆在清翠的藤蔓间飞扬,恍若林间嬉戏的精灵。

        看似轻松实则十分吃力。

        舜华一边用胳膊上的力量上跃,一边不得不持续施加浮空咒,从未如此快速不断施咒的她有些吃力。

        有时脚下没有能踩的点,她不得不将躺春插入石壁中让自己不掉落下去。

        若是寻常山崖,忍一忍或许已经上去了。

        可这山崖不同,舜华感觉到自己越接近山巅,越有一种莫名其妙的重力压在她的肩头上。

        来到一半高度的时候,重力挤压下她几乎没有了抬手的力量。

        紧紧握住躺春,脚踩着绕了几圈的藤蔓,舜华喘着粗气,低头看了眼地面。

        太高了,已经看不清地上人的面部表情。

        但她又能清清楚楚看到夷则眼底的关心和期望,她不想让夷则失望,她希望自己是一个有用的人。

        不得不分出一些灵力来对抗重力的她有些力竭,手中不自觉松了些力气。

        藤蔓上的倒刺划过肌肤,舜华倒吸一口冷气,神思也回来了许多。

        不行,她都已经到了这一步了,不能半途而废。

        舜华咬着牙,顶着满头的汗向上望去。

        为什么呢?哪里来的重力,是因为那块发着光的东西吗?这重力似乎只是想让她知难而退,若是再攀高,一旦失去力气的她下坠,只有粉身碎骨的下场。

        舜华眨眨眼,让汗水不至于落进眼睛里。她死死盯着山巅发光的一角,试图看清楚其中藏着什么。

        她已经攀得十分高,站在地上的众人看得胆颤心惊。

        八星缩着脖子:“她好像没力气了,这样摔下来会很惨吧。”

        八百一脸不屑:“想要好东西还不想付出代价,做梦呢!”

        他虽然嘴上这般说,其实暗暗注意姜夷则的反应。

        用脚指头想都知道,眼前这位怎么会眼睁睁看着那小姑娘摔下来,反正无论最后小姑娘成不成功,有这位在一定能取到。

        姜夷则的目光随着那抹在石壁上摇晃的白色身影而动,她无心去听身边的人说了什么,她只在乎舜华的安危和成功与否。

        “呼”

        透心凉的山风吹来,吹在地面上众人的身上只感觉神清气爽,拂去了几分等待的急躁。

        可在高高山壁上的舜华不大好受,山风一吹,她的身形便失去了平稳,藤蔓一摇一晃似乎随时会断裂一般。

        她不得不紧紧抱住藤蔓,生怕自己被一阵风给吹了下去。

        许是上天也在与她作对,她越是害怕,山风吹得越是欢快。

        “呼”

        “呼”

        别吹了,停下!快点停下!

        脑海里反反复复想着只有这几个字,舜华甚至在这一刻埋怨起了不合时宜的山风。

        大概是察觉到了她的厌恶,山风越吹越大,似有要将她吹下去的决心。

        “咔。”

        一声轻而小的藤蔓断裂之声被舜华捕捉到,她抬起头,眼里有些许慌张。

        若是从这个高度掉下去,浮空术是没有多大作用的,她也不会御剑……

        “呼”山风还在吹,似乎在她耳边幸灾乐祸。

        不,别急,要冷静。

        舜华深呼吸几次,强迫自己闭上眼睛不听不看不注意即将断裂的藤蔓。

        陷入黑暗之中,身体最清晰的感知竟是山风吹拂在身上时,带走冷汗与恐慌,只剩下心底一片平静。

        这片山风,好像也不是那么讨人厌。

        舜华勾唇一笑,继续闭着眼睛感受。

        清凉的风并非一逝而过,它始终在自己身边盘旋,穿过臂弯,掠过发丝,吹得藤蔓上翠叶沙沙作响。

        它要做什么?它在抚摸她的脊背吗?它要告诉她什么?

        这一刻,山风仿佛也温柔了许多,好似母亲的手将她搂在怀里。

        啊,它在告诉她,不要怕,相信它。

        相信它……

        这个念头突然出现在脑海里,舜华睁开眼反复琢磨这三个字。

        相信它?如何相信,相信什么样的它。

        她百思不得其解,又低头看了眼地面。

        她在那里已经停留很久了,是力竭了吗?姜夷则走了几步,略带担心地望着。

        萧疏对她说:“师傅,我把她接下来。”

        “不,再等等。”姜夷则摇摇头,再等等,舜华不会让她自己失望的,她一定会对得起自己那段在外漂泊流浪的日子。

        舜华眨眨眼,似乎看到了地面上那个女子对自己露出鼓励的笑容。

        她微微一笑,双眸明亮。她懂了,她知道怎么做了!

        在众人惊愕的注释里,山壁之上的舜华竟然松开了双手,向后倒去,任由自己的身躯自由而快速地坠落。

        “喂!”八星头皮发麻,惊叫出声!

        萧疏快速掠去,口中念念有词,在地面上设下层层保护。

        忽然,姜夷则的眼睛亮了。

        她一眨不眨盯着那片从未见过的美丽,几乎忘记了呼吸。

        那是一片在晴日的傍晚剪下的晚霞,是冬夜雪原中亮起的一抹火光,是红莲绽放时最后一片展露身躯的叶片。

        如此美,美的夺人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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