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神仙厨子导演攻略ing

拍摄进展意外的不错，李利导演到了后来，已经甚少打断陶乐乐与周鸿飞的对手戏，基本上除了演员偶尔几次调度节奏问题，都是一次过。

        5点夕阳西下后，结束了今日的拍摄行程。

        此时电影剧情进展已经到了为新手训导员挑选“小警犬”的部分片段，需要一水的小警犬上场了。

        导演考虑到光线问题以及警犬的精神面貌，决定暂时收工。

        陶乐乐也是第一次拍摄电影，对于竟然能这么早收工也是又惊又喜，没想到还没兴高采烈地去找万顿玩儿，李导就一声吆喝：“陶乐乐，你留下。”

        周鸿飞本来决意离开，闻言制住了脚步，疑惑地看了看两人的方向，陶乐乐眼神示意没事，还用手挥挥手，周鸿飞的眼神与李导对上。

        李导也作出了一个让他放心的表情。

        周鸿飞嘴巴抿了抿，有种被排除在外的感觉，但是也只得“大度”的礼貌点点头，看着两人交头接耳，扬长而去。

        “啊？”陶乐乐依依不舍地看了一眼小奶狗的方向，马上切换成了热忱的笑容，小跑着过来甜甜问，“李导，什么事啊？”

        李导左右瞟了几眼，神神秘秘道，“待会跟我去做饭去！”

        “做啥呀？”陶乐乐眨眨眼，茫然不解。

        李导看她一副愣头呆脑的样子，和镜头前的灵动黠慧简直是两模两样，再次确定，她确实是个没什么心眼子的黄毛丫头。

        陶乐乐这边，对于李导的态度，不可谓不复杂，一方面第一次试镜那次慷慨陈词纯粹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是非善恶喜好都写在脸上。

        后来听到他的许多往事，又有周鸿飞的一番推心置腹与多方提点。

        对于理想与现实，不再那么泾渭分明了。

        倒不是说丢弃了本心，只是每个人走每一步都有其原因。

        每当你想要指责别人的时候,要切记,这世界上并非所有人都拥有你那样的优越条件。（注1）

        陶乐乐听懂了李导的意思，就是想让她这个大厨来帮忙把把关，做做以前后勤基地的大锅饭。

        既然用意嘛，为公是为了电影拍摄需求，会取景几个制作以及成品的镜头。

        另一个私人原因，自然就是帮着李导，继续端一碗盛满过往的“美食”去追回卓婕了。

        于是一老一少溜回了厨房开始干活儿。

        陶乐乐问，“李导，您尽管吩咐，你们以前，不对，卓特助都爱吃什么啊？”

        李导突然又觉得，这小孩子孺子可教，很快就明白了自己的，咳咳，深意！

        李导陷入了沉思，思索片刻，试着商量道，“她以前好像挺喜欢吃甜食的。”

        “甜食？”陶乐乐思索片刻，看了看天边已经微微露出弓弦的明月，计上心来，出谋划策道，“月饼怎么样？”

        李导眼尾眉梢都带着笑，啧啧称奇道，“作为一个女明星，你为什么对于食物这么如数家珍啊？”

        陶乐乐甜嘴蜜舌道，“因为我是您册封的后勤大队长嘛！”

        早在刚才两人商议做月饼后，便有小工去市区采买材料去了。

        月饼做起来并不算麻烦，只是用到的材料有转化糖浆、枧水（碱水），这些后勤基地实在是没有，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啊。

        不一会儿，材料备齐后一老一少就开始分工合作。

        李利似乎一下子返老还童了似的，开始撸起袖子摆出了下厨的架势，豪迈道，“陶大厨，你尽管吩咐，我李某人什么都不会，力气还是有的。”

        陶乐乐也乐意使唤大导演给自己打下手，“那就先调和面团吧！”

        “好咧，陶师傅。”

        陶乐乐再另一边开始准备馅料，传统的蛋黄、豆沙月饼少不了，还有各种五香五仁、枣泥的。

        豆沙馅料制作起来并不复杂，陶乐乐淘洗干净小虹豆后抓了一把丢入高压锅里，加入没过豆子的水，待喷气后，打开盖子，便能收获软烂如泥的豆沙了。

        小虹豆本身并没有太多的甜味，在常温下亦难以成团。

        陶乐乐加入了白砂糖调味，考虑到卓特助爱吃甜食，特意很大方的撒了许多糖分，然后放入了冰箱里让其冷凝更易成团。

        下一步便是做枣泥馅了，对于陶乐乐来说并不难。

        反倒是李导十分体贴小年轻，看到陶乐乐又是高压锅又是炖煮锅的，停下了手上的活计，赶过来问，“做各种馅料是不是很辛苦？”

        陶乐乐并未停下手中动作了，道，“老哥，你不觉得做饭很享受吗？”

        享受？李导忽略了称谓，目光定在了陶乐乐手上的动作上。

        只见陶乐乐在炖锅里加满水烧热后，把一个个金丝大枣给放进去洗澡，大枣儿吸饱了水分后鼓胀起来，本来充满许多褶皱的表皮都给整个撑开来。

        而后陶乐乐用筷子戳了戳每一枚大枣儿，确定已经完全软烂后，用漏勺一把捞出，放在一边的瓷盘里。

        搬过来一个小马札，陶乐乐坐下就开始去核，头也不抬继续絮叨道，“其实呀，我觉得品尝食物的时候是幸福的，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但是看着一些个本来平平无奇的原料在自己手中排列组合、搓圆揉扁，混搭出新菜目同样有一份欢欣呢。

        而我这个厨子吧，就只需要那么一切一雕，亦或一煮一焯，或是揉搓成团，或者搅拌成浆，就能将食材幻化成一种全新的样式，展示给世人。自卖自夸一句，我觉得厨师比神仙还厉害哩。”

        “是呢…厨师对于食材的料理，就像艺术家一样。”李利下意识地接过话头，两人开始平静的借着菜肴讨论作品。

        李利同样也拿起瓷盘里的大枣，学着陶乐乐的样子开始去核雕琢起“美食”，脑子里陷入了许多往事的回忆之中，继续道，“艺术亦如烹小鲜，不管什么形态，只要最后展现在世人面前的是色香味俱全的好作品，用的食材是深海龙虾也罢，土味下脚料也罢，狗血也罢，文艺片也罢，其实不都是好作品嘛。

        年轻时候总以为，自己的所谓“高雅艺术”无人欣赏是别人不懂，坚持按照自己的逻辑去构建。观众摇摇头，我还臭脾气上头，和别人吵了多少架，倔脾气十头驴都拉不回来，后来呀…”

        李利叹了口气，闪烁其词道，“还是碰到了一位贵人，点拨一二后，我开始捡起瞧不上的那些个边角料，和我那“手艺”一结合，还真对了观众的胃口。”

        陶乐乐听入了心，回忆起周鸿飞的话语，也算是懂了一点艺术圈的事儿，拿着自己做美食的经验类比，轻松道，

        “李导，商业电影与传世佳作其实并不冲突的。我们平民老百姓平常在大排档吃的快餐小炒，虽然简单-平价，不也填饱了肚子吗？

        而那些山珍海味呀，咱们普通人大部分够不上，但是并不代表山珍海味就失去了意义呀，您是大导，同样也是掌勺的人，您可以去炒小炒惠及大众，也可以烹佳肴美馔实现自我价值呀。”

        李导手指微微停滞，似有醍醐灌顶之感，咕咕哝哝道，“俺如果年轻时候，能有你一半懂得这个世界的运转规律，也不会错过（她）二十年了。”

        陶乐乐将去皮去核的枣泥儿收拾到瓷盘里，转身调笑道，“导演，您现在煮的就是旷世奇菜啊！因为是给咱们卓特助吃的啊！”

        转身陶乐乐开始调制起了枣泥馅儿，已经整个剥离干净的大枣儿丢到铁锅里，等到油火旺起来关到小火，开始翻炒。

        不得不说，月饼虽然是咱们中国人热爱的传统美食，是我们不可或缺的习俗，但是深究其成分，馅料简直是热量炸弹，完全就是糖分与油分的容器。

        大枣本身的甜味不够还需要加入砂糖，混入玉米油将枣子完全炒成糊状，待到可以搓成团儿便可以包入面团里。（注2）

        李导时不时地瞟一眼陶乐乐熟练不做伪的动作，越看越欣赏，自己也从过去的遗憾中抽离出来，披了一贯的爽朗稳健的外衣，开始继续揉起了面团。

        两人初见时针锋相对，自己虽有一点点欣赏其勇敢无畏，却更多的是拿她当工具人的意味，对于她演技以及女主演的身份也是不够认可。

        自己拍这部电影，无非是为了讨卓婕欢心，再续前缘，给一个追溯青春的机会。

        但是这一切，为什么要建立在对于陶乐乐出演机会的剥夺之上呢？

        打从一开始，陶乐乐凭着一腔孤勇误打误撞进入视线以来，李导只是单纯觉得这个演员有天赋，是个合适的备选，自己也正好找到了理由加女主这一角色，于是便促成了这桩事情。

        也得亏这孩子越挫越勇，积极训练，演技悟性也高，自己实在挑不出毛病。

        本来以为陶乐乐演技不佳只是个综艺咖，自己也算是一石三鸟，顺手卖给周鸿飞的顺水人情，没想到一次次给予自己惊喜，还顺便反过来用美食类比艺术，开解了自己不少，这一手绝佳的手艺也再一次成了自己挽回卓婕的关键道具…

        陶乐乐这个女子，真的不一般啊。

        李导手上面团已经揉得劲道十足，却仍然倾注了全力，似乎融入了这么多年，终于开始土崩瓦解的心结。

        同时也暗暗下定决心，再不会将陶乐乐当做自己与卓婕斗智斗勇的工具，而是会发挥自身所长，努力为其打造一个适合她的——第一女主演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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