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往事：凄楚悲惨的血泪史

大荧幕上的影片播放完，程斐又换了一部亲情微电影《一家三口》。

        这是一部高分微电影，讲述父母对子女无私奉献的关爱呵护，曾使亿万观众潸然泪下，还荣获过奥斯卡金奖。

        感动了亿万观众的电影，没感动顾缈。

        电影片名出现，顾缈眼里浮起几丝反感。等电影演绎到片中女主角（孩子母亲），蹲在小孩面前，对他说“父母是最爱你的人”时，她嘴角勾起讥讽冷笑。

        普天之下，亲情电影那么多。电影中的父母，爱孩子爱的倾其所有。文学作品里，把父母描绘的崇高伟大，可与神灵比肩。

        世间所有的父母，都爱自已的孩子吗？答案当然是否定。

        顾缈没对电影做任何评价，唯有潋滟眼眸里流露出的冷色，显现出她对影片内容的反感。

        程斐坐在她身旁，她眼里的情绪，他看得一清二楚。

        “缈缈，”程斐握住她的右手，“你不喜欢这种电影？”

        顾缈淡淡地“嗯”了一声，以示回应。

        程斐关闭大荧幕，语气很肯定地说：“缈缈，你受过原生家庭的伤害。”

        他准确地揭穿真相，顾缈呼吸停滞几秒。

        她又嗯了一声，眼睛看向别处。

        转头的瞬间，顾缈深呼吸，借此压抑内心翻滚汹涌的伤痛感。

        程斐果断抱住她，在她耳边低语：“缈缈，告诉我！把你受过的伤害，通通告诉我。我知道，揭开伤疤，露出血淋淋的伤口很残忍，可我必须了解你的伤痛，才方便我对症下～药的治疗你。”

        他想探究顾缈的童年伤痛，顾缈不想说。

        以前，顾缈也曾对几个朋友提及过她的童年往事，她得到的回应，无一例外都是“矫情”、“父母打骂你是为你好”、“倒苦水的人没出息”之类的评价。

        倾吐伤痛被讥讽，顾缈将她的内心世界，完全封闭。

        旁人不懂，也正常。

        这世间悲喜不通，自已鲜血淋漓的伤口，不过是旁人眼里的几道结痂。

        “都过去了，”顾缈抬起头，眨眨眼睛，消散眼眸里堆积的晶莹泪花，“提及无聊的陈年往事，没有意义！”

        程斐听得出来，她的话语里，透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他扳过顾缈的脸，和她近距离对视，眼神怜爱宠溺地凝视她，嗓音蛊惑又恳切地说：“缈缈，对我敞开心扉！”

        他疼惜的眼神，穿透人心的声线，瞬间击溃顾缈的心理防线。

        她凄楚浅笑，“你要知道，我就告诉你。听完之后，你说我矫情软弱也无妨，类似的讥讽，我听过，再听一次也无所谓。”

        程斐在她眉心印下温热浅吻，“你说，我听着！”

        顾缈双手抱膝，嘴唇张合着轻声讲述：“你猜想的没错，我的父母，不爱我……”

        别人的童年，是充满欢声笑语的流金岁月。顾缈的童年，是一部凄惨苦痛的血泪史。

        她的父母，身处底层，当年因一时的新鲜感结合，新鲜感过后，又相看相厌。

        他们想分手，却意外有了顾缈这个小生命。

        等发现她的存在时，顾缈已是四个月大的胎儿。

        那年那月，打胎被视作伤风败俗。俩人怕受议论，只得潦草结婚，将顾缈生下来。

        他俩因孩子被迫结婚，在他们眼里，孩子是讨债鬼，将他们拖进万丈深渊的讨债鬼！

        顾缈一出生，就生活在他们的打骂之中。

        俩人吵架，顾缈必被责打怒斥。他俩遇到任何烦心事，也把顾缈当出气筒。

        小小年纪的顾缈，对自已的父母，没有任何的亲近依恋之心，唯有无穷无尽的畏惧。

        旁人家的孩子，有数不清的零食玩具和新衣，顾缈没有，什么都没有。

        太畏惧自已的父母，顾缈都不奢望他们给她一星半点的关爱，少打她几次，少骂她几句，便是她最大的奢求。

        顾缈平时得不到丝毫关怀怜爱，生病之时，也得不到关爱。

        她病了，父母嫌她麻烦，冷言冷语说的更难听。

        顾缈永远记得，她上小学时，偶然间患上重感冒，发高烧发的头晕眼花，父母也不管她。

        好在她的体质天生强健，高烧自动消退。之后，她日夜咳嗽，咳的喉咙肿痛。

        夜深人静的晚上，顾缈缩在厚厚的被窝里，压抑着偷咳。

        之所以缩在被窝里，是她父母嫌弃她的咳嗽声，惊扰他们的睡眠。

        学校老师，见顾缈症状严重，她带着顾缈去小诊所，开了些止咳药。

        买药当然要花钱，当父母得知顾缈私下买药，他俩大发雷霆地骂了她几个小时，最终也没把买药钱交给她。

        微不足道的药钱，顾缈没法交给老师。

        她不愿拖欠人情，于是乎，她私下里帮着某些同学写作业赚钱，最终凑够买药钱还给老师。

        随着年龄增长，她父母之间的争执吵闹，越来越严重。

        他们越是吵，顾缈受到的波及越多。

        有那么几次，顾缈依稀之间，听到母亲在长吁短叹地抱怨：对小讨债鬼又打又骂，她怎么不自杀呢？

        母亲希望自已的孩子自杀，这话换作其他孩子听见，只怕要大吵大闹。

        顾缈听见，不吵不闹。

        她的内心，早已麻木不仁。

        麻绳专挑细处断，噩运专挑苦命人。

        小学四年级，学校改革，增加了诸多名目繁多的收费项目。

        学校发了一堆毫无用处的学习用具和书籍校服，强行派发给学生，收取费用。

        不仅如此，学校更换课桌，室内装修，安装电扇之类的费用，也向学生收取。

        父母给顾缈缴纳学费，已是勉为其难。这些乱七八糟的增收费用，他们不愿掏钱。

        偏偏顾缈的班级老师，也是个见钱眼开的冷血动物。顾缈迟迟缴纳不出增收费用，她便号召全班同学，给她施加压力。

        小孩子不懂事，老师怎么说，他们就怎么做。

        他们在老师的召唤下，集体围攻顾缈，说她落后无耻脸皮厚，拖班级后腿，影响班级荣誉……

        在家被父母虐待，在校被同学老师欺凌，小小年纪的顾缈，痛苦到怀疑人生。

        她对人际交往的厌烦，便是在那时滋生。

        受不住同学的欺凌，顾缈利用周末时间，千方百计的赚钱，最终凑齐费用，交给老师。

        童年切实体会过“穷困潦倒”滋味，顾缈长大之后，总是控制不住的报复性赚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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