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5以退为进

北宸立刻道：“神尊且慢，若当年真的是天宫之人下杀手，现在只有鬼界才是安全的。”

        姜炎一把拽住北宸的前襟将他带到了面前，双目赤红道：“你认为本尊是那种贪生怕死的人么？”

        北宸亦是强硬地将姜炎的手拿开，丝毫不肯退让：“阿芒如今为妖身，你现在是唯一的祖神，绝不能出事！”

        “你——”

        姜炎大发雷霆，接着就要动手，眉心的金色神印都被逼了出来。北宸更是被可能的真相刺激得头脑发昏，离火灼烧得毕剥作响，大战一触即发。

        此时三生殿突然腾起了一阵明火，好巧不巧在两人身边炸开，火烧火燎的烟味登时打断了两人的对峙。

        姜炎怒极：“无名你搞什么鬼？”

        两个暴躁的神祇同时调转矛头朝向无名，巨大的压力骤然将鬼王好不容易点起来的火给扑灭了。

        在他们无声的责问中，鬼王掌心慢悠悠飘起了一簇鬼火，弯了弯眼睛笑道：“不好意思，本王有点冷，点个火堆驱驱寒。”

        姜炎简直不知道该说他些什么好，立刻让他离开，鬼王却笑道：“这里是本王的地方，神尊让本王往哪里去？”

        姜炎一口气被堵在了胸口，险些被这臭小子一句话给噎死，呵呵冷笑了两声逼近鬼王面前：“怎么？翅膀硬了，本尊管不了你了是吧？”

        鬼王丝毫不怕他，将一双冰凉的手贴上姜炎手背，却被姜炎怒而甩开，只好无奈道：“两大神祇若是在鬼王殿大打出手，别说取暖，本王以后恐怕都得露宿街头了。哦还有，阿芒也得受冻了。”

        这话倒是给姜炎北宸提了个醒——如今这种时候，鬼界绝对不能自乱阵脚，否则只会给魔族可乘之机！

        北宸给鬼王行拜礼表示歉意，鬼王抢先一步托住了他的胳膊没让他拜下去，道：“北宸，天宫传来了消息，让你回去。”

        北宸一愣，猛地看向姜炎。

        姜炎怒道：“看什么看？老子就不告诉你，你能怎么样？”

        好不容易冷静下来的两人眼看又要打起来，鬼王非常有眼力见地给北宸传音过去：神尊神躯重塑可能把脑袋装坏了，不要和他一般见识。

        北宸冷哼一声决定不和傻子一般见识，转而问鬼王：“到底怎么回事？”

        鬼王将前因后果全都告诉他之后，北宸有那么一段时间脑中是空白的，一股寒意无可遏制地从心底涌上来，让他陡然握住了鬼王的双肩，带着鬼王退后两步后背抵住了墙。

        姜炎实在看不下去，怒道：“你有病吧？离无名远点！”

        北宸无视了跳脚的姜炎，嗓子发紧，问道：“……夜戎可还好？本君、本君晋神已经这么长时间了，为何不见他来寻？”

        夜戎这家伙的鼻子一向比狗都灵，每次出了事一定是他最先找到自己的，为何这次没有一丝动静？

        话一出口，北宸敏锐地察觉到屋内的气氛一下子变了，静得落针可闻。

        北宸看着他们的神色，立刻涌起了一阵心慌：“说话，夜戎他……他不会——”

        “没有！”鬼王陡然用力握住了北宸的手，正色道，“他没有陨落。这些事，你需要——”

        “无名！”

        姜炎察觉到他想说什么立刻打断了他。

        他来到两人身边隔开他们，深深看着北宸的眼睛：“本尊知道拦不住你，但你要保证，绝对不能折在天宫！还有，带着夏芒一起。”

        只有勾芒在他身边，北宸才会有所顾忌，才不会一时冲动做什么傻事。

        这一点历经两世印证，总算是让姜炎摸出了点门道。

        北宸迟疑了许久，终究是点了点头。

        待他走后，鬼王深觉此事不妥，将姜炎拦了下来：“神尊，阿芒和北宸的记忆大都发生在天宫，故地重游怕是会刺激到阿芒。何况天宫情况不明，他们会有危险的。”

        谁知姜炎怪笑道：“阿芒还在昏迷中，本尊就不信北宸能舍得就这样带他去？”

        在夏芒清醒的这段时间，足够他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了！

        姜炎兀自在心里将算盘打得啪啪作响，鬼王问他姜炎还嫌烦，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

        看着姜炎故作高深的背影，鬼王叹了口气——完了，一旦炎露出了胸有成竹的模样还不肯告诉自己，这事十有八九已经失败了一半了……

        于是鬼王连夜召唤了所有阎王鬼将，将姜炎目前在处理的鬼界之事都接管了过来，一些姜炎还没有完成的鬼界防御布置更是亲自到场去看了，大有立即谋权篡位的意思，看得青鬼目瞪口呆。

        青鬼悄咪/咪问鬼一：“头儿，你说王这是怎么了？不会要连夜把神尊赶出鬼界吧？”

        鬼一面无表情伸手敲了下他的脑袋：“不该问的别问。你只需要知道，鬼界一向有两个王——神尊和鬼王。”

        青鬼顿时笑得促狭，搓了搓手乐道：“明白，鬼王和鬼王妃么！大家都看出来了！”

        鬼一瞪了他一眼：“胡说，鬼王何时娶妻了？”

        青鬼：“……原来是准王妃？”

        鬼一：“……大概算是。”

        北宸回到业火殿后将看门的鬼将全都遣散，又在业火殿门前加固了隔绝阵法，这才坦然坐在了床榻边。

        他当然看出了姜炎的缓兵之计，然而他必须要回天宫一趟——目前诸般迷雾都指向了天宫，他需要去求证一件事。

        北宸刚才向姜炎隐瞒了一个细节——当年他之所以会去九霄炼狱，是昊天暗示的。

        北宸不敢相信隐隐约约的那个猜想，所以必须要回天宫一次。

        他俯身在夏芒额头上亲了一下，自从重塑神躯醒来后，第一次翻身上榻，就这么搂住了夏芒。

        察觉到怀里的人身体都快僵成了一块石头，北宸既无奈又心疼，更加抱紧了他。

        “阿芒，本……我的记忆已经全部恢复了。”

        怀中的人呼吸登时乱了几分，北宸在他额头上又吻了一下，轻声同他说起了话。

        “说来惭愧，今生你我在遗神谷初遇，实在不是什么美好的记忆。你是不是不止一次地想过，若是当初没有追杀那个狼妖就好了，这样就不会遇到我这个小麻烦。”

        北宸轻声笑了下，将夏芒的一缕头发缠在指尖把玩。

        “遗神谷幻境里也是我，是那部分残魄察觉到你有危险被唤醒，从红绳的形态短暂地变成了人形，还……占了些便宜。”

        说到这里，北宸的声音带了些笑意，温和道：“当初我以为遗神谷幻境是勾陈弓在下界作祟，直到恢复了记忆同勾陈弓心意互通才发现，根本不是勾陈弓的问题，是我的问题。”

        “是本君当年太过纠结于神尊对本君的感情，以至于一直放不下执念，生了忧怖戾气。本尊陨落后，无法被天地法则净化的执念落入凡间，成了世人口中闻之色变的遗神谷，勾陈弓只是舍不得离开，才一起被困在了谷内。”

        “说了你不要笑我，当年同你在一起的那些日子，我心里其实……一直不怎么踏实。实在是你太可恶了，遇到什么事情总是一个人去解决，把自己弄得一身伤。”

        执念戾气落入凡尘后，他对夏芒深沉的爱意与相守的甜蜜一遍遍在谷内上演着，执念亲近夏芒，所以将夏芒拉入了幻境之中。

        “有时我看着你的背影都会在想，你是不是下一瞬又要抛下我，去拯救你所爱的万物……”

        北宸的声音有些哽咽，他埋首在了夏芒颈间，深吸了一口气压下酸楚，才接着苦笑道：“很多时候我都分不清，你之所以肯委身于我，是不是……也只是因为可怜我……”

        夏芒缓缓睁开了眼睛，泪水模糊了眼前的视线。

        “阿芒，记得你在遗神谷同我说过，让我相信句芒神尊是爱我的，那现在能不能请你也相信，小宸也是爱你的。”

        “……哥哥，小宸想你了，你醒醒好不好？”

        听到那声熟悉的“哥哥”，夏芒再也忍不住用力回抱住了面前这个陌生而熟悉的男人。

        他是传说中战无不胜的北宸战神，也是那个一无所有的小乞丐晏北宸，更是自己相濡以沫的爱人。

        夏芒此刻只知道，自己深切地爱着他。

        两人用力亲吻拥抱，在柔软的床榻上滚作一团，彼此都恨不能将对方拆吃入腹，疯狂掠夺对方的呼吸，几乎要溺死在这一个吻里。

        不止为了劫后余生的喜悦，更为了迟来三千多年的沉重心意。

        很快两人都察觉到了对方的渴/望，北宸翻身而上压住夏芒，接连在他颈侧落下几个吻后喑哑道：“抱歉阿芒，我……需要出去一下。”

        好不容易不装睡了，把他吓跑了怎么办？

        然而回应他的，是夏芒反客为主，两人调转了上下，一把扯开了北宸的前襟。

        夏芒脸色酡红，伸手在北宸脸上摸了摸，眯着眼睛问道：“你是不是不行？”

        北宸：“……”

        一夜旖旎，风光无限。

        北宸总算是明白为何话本中再坚定的书生也抵不过狐妖的诱惑了。

        主动的阿芒实在是……太勾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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