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在下忍不住心软

顾岑冲进正殿的时候，正巧听到望秋在训斥太医。

        他也顾忌不得这许多直接冲到床边，一把扒开床边的芦别林。

        顾岑坐在床榻边，深吸了一口气努力闭上眼睛让自己平静下来，手指终于不再颤抖，他才轻轻搭上慕景从的脉。

        细若悬丝，微不可及，已到了危在旦夕的地步。

        他抬手就撕开慕景从的外袍，贴近查看了伤口，周围发黑，就连溢出的都是带着淡淡腥臭味的黑血！

        这个毒，莫名的让他觉得熟悉。

        熟悉，却想不起来。

        见过的！这毒是见过的，在……

        在哪里！究竟在哪里见过！

        豆大的汗从额头落下，身边嘈杂不堪。

        望秋更是一鞭子拂了过来，“你谁呀！滚开！”

        “别吵！”顾岑回头，厉声怒骂，止住了望秋的鞭子，和身后一众人的吵闹声。

        深吸一口气后，顾岑又一次搭上慕景从的脉，“取二钱砂仁，半斛郁金做药引，再取虻虫、赤芍、人参、延胡索、白芷五碗冷水煎成一碗。”

        顾岑念出药方的速度太快，身后一众太医还没反应过来，顾岑又道：“替我准备白药、血竭。”

        说完回头一看，身后人皆呆若木鸡。

        瞬时怒而吼道：“还愣着做什么！去准备呀！”

        望秋她们这才反应过来，即刻按照顾岑刚才说下的药名去准备汤药和他要的其他的东西。

        顾岑又转头看向望秋：“我要一壶极烈的烧刀子，还有刀、炭火和纱布。”

        望秋定定看了他两秒之后，抽出自己随身的匕首递给顾岑。

        皇后所用的毒是毒药中的极品，浸入血脉的速度极快，这一会儿功夫，慕景从的伤口比原先又扩大了一倍，周边的腐肉还在不断的扩张，照这个速度发展下去，不超过半刻钟他便没命了。

        顾岑反手紧了紧手中握着的刀子，一刀子下去，血溅起来，昏迷中脸色苍白的人嘤咛了一声。

        顾岑听到也只能装作没听到，咬着牙顺着腐肉边缘将毒药蔓延的腐肉剜了出来。

        黑色的脓血疯了似得四处蔓延着往下流，顾岑猩红的眼眸猛然转过来，对望秋到：“替我捂住他的伤口！”

        顾岑换了个姿势拿刀子，小心翼翼的将周边那些细细碎碎的腐肉也全部刮去，刮骨剃肉的痛远远超过一刀下去剜肉的痛苦。

        好似一种折磨，持续不断的痛折磨着昏迷中的慕景从；他无意识的轻哼声折磨着顾岑。

        “恩~”慕景从一声嘤咛。

        险些让顾岑手抖，他要紧了牙关，他深知此刻自己半点不认真，手抖一下都会让慕景从受多余的痛苦。

        时间如同被无限制的拉长，顾岑谨慎缓慢的处理完最后一点腐肉的时候。

        天边已经泛了两片火烧云。

        他替慕景从缝合好伤口，早等在一边的芦别林一边喂慕景从喝下药汤，一边贴上了草药。

        收拾完这一切后，顾岑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手一松，匕首便滑落在地板狠狠的羊毛垫上。

        顾岑头一仰，眼一黑，直挺挺倒了下去。

        “水……”睡梦中顾岑翻了个身。

        一杯水即刻递到了他嘴边，半梦半醒间顾岑喝了那人递来的水，却不曾想竟是一杯凉透心的冷水，冻得他一个激灵，彻底清醒过来。

        一掀眼皮就对上坐在自己正对面的望秋。

        顾岑蜷着腿缩在软榻上，两人大眼对小眼，一时间竟无话可说。

        最后还是顾岑先打破了沉默，“君上好些了吗？”

        “我竟不知道小花大人还会医术？”望秋俏皮的偏了下脑袋，表情不严肃，但话语间实在听不出开玩笑的意味。

        顾岑也偏了偏脑袋，“我在家中就是极贪玩的那个，喜欢看的杂书中免不了有些讲述黄岐之术的。”

        顾岑一直知道慕景从身边有个厉害的暗卫，暗中替他办了不少事情，他从未见过，却不想是个妙龄少女。

        望秋带着打量的目光瞥过来，显然是不相信他的说辞。

        顾岑浅浅一笑，将水碗接过随手放到了床边，透彻的目光看向对方，仍有她打量。

        望秋继续追问：“书本里还能学来刮骨疗伤？大人手法熟练，那姿势恐怕一朝一夕能练成的吧。”

        顾岑连连摆手，盘起腿来，寻了一个舒适的坐姿，“确非一朝一夕，不过倒也不像你说的那么麻烦，我家门对面就是一户杀猪的屠夫，那剃肉的手法……”

        “住口！住口！”望秋恼羞成怒，连仪态都顾不得了，一连叫了几声住口。

        “花满蹊，你大胆！怎敢把君上比成……”最后那个字万万吐不出来，眸光越发恨恨盯着顾岑。

        顾岑撇下嘴角，一副明明是你要我说的，我说了你又不满意的态度。

        望秋被顾岑气得不轻，好半天才缓过来，居高临下冷冷睨了顾岑一眼，“我让芦太医回去配君上明天的药了，花大人既然医术如此‘高超‘，就劳烦您在此替君上守夜一晚吧。”

        顾岑笑呵呵的点了点头，抬手送走了望秋。

        这才转身进了里屋，去探望慕景从的情况。

        伤口已经结痂了，顾岑扣指搭脉，探知慕景从脉象已经平稳了，他一直悬着的心才算是放下来。

        这人的睡颜是极美的，就算受了伤脸色苍白，抿紧了薄唇，高挺的鼻梁被烛火打上一层柔软的光芒，眉眼间的锋芒也不似醒着的时候，刺的人心慌。

        顾岑报复似得捏了捏慕景从的脸皮，看着那人被自己捏的脸变形，却半点反应也没有，他心中窃喜，又捏了捏他右脸，直至白皙的脸颊上左右两边都出现了对称的红印，如同抹了胭脂一般，顾岑才心满意足收回手。

        这个人醒着的时候，只会欺负自己，现在睡着了，终于也有自己欺负他一次了！

        顾岑光着脚取来了案上的笔墨，卷起手袖，往床上一蹲，就准备大干一场。

        “龙鱼龙鱼，你不是很喜欢龙鱼吗？还要我画两百条龙鱼，恩？”

        某人说着，大笔一挥，“小爷我这就满足你！”

        话落，某君一处隐蔽的肌肤上便出现了一条活灵活现的龙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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