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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 第40章 到哪儿都一起


研二暑假在即,梁予辰要去一早定下的短期交流项目。纪潼很高兴,以为这意味着他哥跟那个虚无缥缈的准女朋友已经彻底没了希望。

        异国他乡,迢迢十一小时航程,一去两个月,梁予辰居然也只带20寸的登机箱,说是够了。一家人都要送他,他不让,说同行的有不少老师同学,没必要弄个声势浩大大张旗鼓的送行队伍,只让弟弟跟着提箱子就行。

        纪潼嘴上说热死了好麻烦,行动上却比谁都积极,提前一小时便穿戴整齐只等换鞋出门。

        临行前梁长磊把儿子叫到阳台。孩子长到这么大,没出过那么远的门,他总想再嘱咐几句。

        “钱不够了就给家里打电话。”

        做爸爸的第一句话总是这个。

        梁予辰叫他宽心:“住宿是学校免费提供,两人一间,没有什么特别的花钱之处。”

        梁长磊还是不放心:“出去就是交朋友的,别只想着学习,该花的地方就得花,什么咖啡厅什么派对多参加几样,要敢张嘴。”

        说话的语气像他初中英语老师。梁予辰笑笑:“知道了,我就是学这个的,总不至于连张嘴都不敢。”

        到今日为止,他的几万积蓄静静躺在自己的银行账户里,足够支持这两个月在国外的一切衣食住行。

        “还有事么?”他问他爸。

        他爸隔着玻璃看了沙发上的母子俩一眼,忽然侧过身去背对客厅,从兜中掏出一枚旧戒指。

        通体银色,薄光微闪,一根红线细细串过。

        “这个东西你小时候就见过,是你妈唯一一件存得住的遗物,她咽气之前塞进你手里的。”梁长磊把戒指交到儿子掌心,“本来该由我替你保管到成家,但你没出过国,我不放心。随身带着这个,让你妈在天之灵保你平安。”

        梁家清贫,前妻这一去人死如灯灭,躯体渐腐,衣物渐蛀,就剩下这么一枚戒指,算是一辈子的念想。

        梁予辰接过,放在指间摩挲,无纹无痕,最是朴素不过。像极了他已记忆模糊的生母,无相无形,最是朴素不过。

        “知道了,”他攥在掌心,“我一定好好收着。”

        —

        飞机是晚上的,下午四点两兄弟提着箱子上了出租车,渐渐驶离二中家属院。

        纪潼表现得比梁予辰还兴奋,一点儿也没有离愁别绪,梁予辰心里有些失落,觉得自己耗尽心血养着的弟弟着实没良心。

        “哥,你们去那边了需要上课么,还是就整天游学啊?”

        “哥,你的宿舍是固定的还是那种外国人寄宿家庭?”

        “哥,你能帮我跟杨骁代购高达么?”

        “哥……”

        各种问题,烦不胜烦。

        他无情地拒绝采买:“我去那儿是学习的,箱子也没地方放模型。”

        纪潼抱臂看着窗外:“你真烦。”

        “我又怎么了?”

        “说什么你都不答应。”

        梁予辰望着他的侧脸:“那正好,我走了没人烦你,更没人管你。”

        纪潼倏地转头,愤愤盯着他:“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就不是,”他淡笑,“瞪我干什么。”

        开车的师傅打断他俩:“您是接人还是自己飞?”

        梁予辰说:“自己飞,麻烦您停出发层。”

        说完,最后检查了一次包里的护照跟一应证件。

        纪潼又问:“我们会有几个小时的时差?”

        梁予辰让他自己查,纪潼犯懒:“我查不明白。”

        “查不明白就算了,”梁予辰付车钱,不看他,“这两个月不联系也行。”

        纪潼被这样一呛,着急地瞪着他:“你说真的?”

        说话间下了车,两人差点儿谁都记不起来后备箱还有只箱子,还是司机提醒才没落下。

        “你说真的?”纪潼又跑上去拽住他哥的小臂,像是生怕人跑了,“真不联系了?”

        梁予辰被缠得没法,无奈转头:“你觉得可能吗?”

        他怎么可能忍得住不联系纪潼,一天也忍不住。

        纪潼喜笑颜开:“装得还挺像。”

        到了入关处,纪潼进不去,只能停在闸机外看着他哥往里走,拿证件、落章、安检。

        熙熙攘攘的蓝色海关口,一封到顶的高透玻璃。

        纪潼就这样站着,看着。一众师兄弟中似乎梁予辰最为耀眼,连背影也有圈迷人的光晕,再也不是两年前初遇时自己所封的那位路人甲。

        哥哥似乎在这两年里又成长许多,但自己呢?

        没等他想明白,梁予辰已经走到关内过道,隔着玻璃找他。

        他发现了,急忙跑过去,也隔着玻璃看着哥哥,用力挥臂,挥得心慌意乱,来时的轻松消失殆尽。

        此时才有实感,哥哥要离开自己很长一段时间。

        有人走过去揽梁予辰的肩膀,应该是同学。梁予辰转头看了眼,说了句话,才再次看向纪潼。纪潼知道他听不见却仍大声喊:“哥、哥!”

        梁予辰在几米之外朝他笑,被人揽着退后两步,转身之前右手在耳边比了个打电话的手势,纪潼拼命点头,等人一转身眼泪就自动涌出,根本由不得他忍耐。

        雁一样的庞然大物载着百来人飞到天上,朝陌生的国度驶去。纪潼在落地玻璃边傻傻看着、守着,分不清哪架飞机上装着他的哥哥,好像心里也有什么东西跟着离开了,空落落的。

        离别的滋味不好受,他想,等哥哥回来他要跟哥哥讲,往后不要再参加这样的项目了,在国内一样能学好英文。

        回到家,梁长磊在外挣钱,胡艾华独自一人在家摆弄琉璃摆件。见纪潼回来,她问:“把哥哥送走了?”

        纪潼嗯了一声,兴致不高。

        “这项目我知道得晚了,要早点儿知道就把你也送出去。”胡艾华哼着歌,手里攥着个小抹布,边擦边跟他聊天。

        纪潼一怔,原来自己有机会跟哥哥一起出国?立马急得跺脚:“你怎么不早说?”

        胡艾华哎哟一声:“一脚泥跺什么跺!赶紧给老娘换鞋听见了吗,过来帮我擦矮柜!”

        “早说有用吗?人家予辰是有那本事,学校千挑万选出来的,你要去就得自费,好几万!”

        她半真半假地恼,亲儿子不如继子争气。

        纪潼蹲她身边接过抹布,也恼,不过是恼自己,恼得手下没个轻重差点儿将手里的蓝冰玻璃花瓶摔地上。

        他妈推他快走:“别擦了别擦了,求求你放过我的花瓶,多少给我留一个。”

        这花瓶原有四个,凑成一套,现如今摔得就剩一个了,全是拜他所赐。

        纪潼就此离开,回到房间,趴在书桌上撒癔症,周围静得能听见巴掌大的闹钟里嘀哒走针的声音。

        —

        到了那边有人接机,梁予辰一行人被当地的老师接走,直接安排在了学校附近的公寓,两人一间,条件还算可以。

        乘着月色,他们十几个师兄弟拖着行李下了大巴,把随身物品往宿舍搬。梁予辰的房间在一楼,靠近大厅。

        一进屋他室友就丢开东西进了浴室冲澡,留他独自一人在房里整理东西。不同于在家住的上下铺,这里为他们准备的是两张单人床,中间隔着两张带架书桌。

        开箱第一件事是整理带来的衣服,还没等把上衣全拿出来,梁予辰突然想起落地至今他的手机还关着机。

        一连上公寓WIFI,消息突然如雪片般飞来。

        “哥,你到了么?”

        “到了打给我。”

        “我有事跟你讲,很无语的事。”

        梁予辰看着屏幕笑得无奈,什么无语的事值得不远万里一秒都不能等地发消息。

        他拨过去,电话响了三声就被接起来:“哥!”

        声音活力十足,令他也精神一振。

        看了眼墙上的资本主义时钟,现在国内应该才七点半,他问:“起这么早?”

        那边抱怨:“我一晚上都没关手机,以为你落地第一件事就是打给我呢,没想到你这么没良心。”

        他听完心软成一片。这人隔着万水千山也能让自己心绪难平,实在是命里一劫。

        “手机忘开机了。”他说,“以后一定记得,第一件事是打给你。”

        “这还差不多。”

        “所以你要跟我说的事是什么?”

        “是……”纪潼在那头踟蹰片刻,吞吞吐吐:“哎,说了你别笑我。我、我有点儿生自己的气。”

        这是什么答案,什么样的事还能让最自尊自爱的纪家小儿子生自己的气?

        他愣了片刻,忍不住闷笑一声:“喔?”

        “真的,你别笑。”纪潼听着像是在床上翻了个身,“我真生自己气了。”

        “因为什么,生气总要有个由头。”

        “由头就是我妈!昨天我妈说这项目她知道,本来想让我也去,可她心疼钱,嫌我拿不到公费资格。我就想,要是我在系里排名再高点儿,没准儿咱俩就能一起——”

        话还没说完梁予辰就听懂了,截断他:“潼潼。”

        “啊?”

        “你忘了你是学法语我是学英语,同一个项目,不同国家,我们到不了一起。”

        纪潼在电话那边又“啊”了一声,显然也刚意识到这件事:他们压根儿是不同专业,成绩再接近也到不了一起。

        清清浅浅的,有股遗憾之情在虚无的信号间蔓延。

        许久无人说话。

        梁予辰握着手机起身,确认了一眼浴室的门已经关严,随后才走到离浴室最远的铝窗侧立住。

        外面就是行人绿化道,棕帘掩住整扇窗。

        他伸手撩开窄缝,望着窗外开得正好的玫瑰,问:“就这么想跟哥哥一起?”

        纪潼没立刻回答。

        他又说:“说真话,我想听句真话。”

        —

        电话的另一头,纪潼还趴在床上没有起。

        四周安静,房门同样紧闭,连晨曦也未曾打扰,他们的对话从头至尾不会有人听见。可纪潼心中怦怦,像有什么秘密叫人窥见了,又像窥见了别人的什么秘密,迟迟不肯回答。

        熟悉的声音隔着万里低声催促:“潼潼,我想知道,你是不是想跟我一起。”

        不提“在一起”,只说“一起”,模糊,暧昧,想先吃半副解药。因为从梁予辰爱上纪潼起,这颗心实在已经渴了太久。

        纪潼听着,莫名觉得烧耳朵,脑袋里一团浆糊,半晌后轻声回:“想。”

        当然想,有哥哥的地方让他觉得踏实、安稳,哥哥去哪儿都不能丢下他。

        他鼓起勇气:“哥,我以后努力,到哪儿我都想跟你一起。”

        说完拿被子将自己一裹,整个身子藏在里面,几乎快要捂得自己无法呼吸。

        而地球另一端的梁予辰侧在窗帘后,身旁是凌乱的行李,一件件摆在脚边没心思收拾。久久无言,又久久悸动。这一刻他几乎可以肯定——

        他没爱错人。

        既然没爱错人,他离想要的答案还有多远距离?

        远或近,他都想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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