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第42章 流氓话,心里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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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暑期纪潼过得格外寂寞,可也格外乖。不闯祸不贪玩,该学习时学习,该帮忙做家务时做家务,就连胡艾华都说他有进步,到底已经是二十岁的人。
不过她也奇怪,一暑假也不见儿子约姑娘出去玩,几次试探他有没有心仪对象,答案都是没有,她这个当妈的未免觉得儿子这大学上得没意思。
其实她哪里知道,纪潼是顾不上想恋爱的事。因为梁予辰的离开,他这段时间忽然萌生极强的危机感。机场的那一个背影隐隐约约令他明白,哥哥已经二十五岁,是个成熟的男人,跟自己的距离就像那天关外那条长廊一样,越行越远,再不做些什么,总有一天会变成他过不去,哥哥也回不来。
他的心全被占满了,别人通通进不来,又怎么会看得上谁?
专业书成山成海,怎么看也看不完。他办了张市图书馆的卡,存了五百块钱,逼自己每隔一天就去四楼的自习区扎营,不到赶人的时间就不离开。起先每天去都耐不住玩手机打瞌睡,十来次以后才算真养成了习惯,对着书能学进去了。
这天他又来,早早挑了个靠窗的位置,中午也没出去,怕位置没了,一直坐到夕阳落山,窗外的景从白昼变为夜晚,才收拾书包往家走。
再过几天梁予辰就该回来了,纪潼心里盼着,掰着手指头过日子。回家路上在路边遇上卖现烤鸡蛋卷的,他买了一袋,抱在怀里边走边吃,闻着香吃着更香。
回到家就胡艾华一个人在,他将包往房里一扔,拿上睡衣毛巾洗澡去了。
二十分钟后洗完出来,他擦着头发在阳台的风口乘凉,头一侧,目光在客厅里带过,总觉得哪儿不对,跟自己刚回来的时候不太一样,却又说不上来。
想了半天后忽然意识到:零食袋没了!原本是放在鞋柜上的。
还没吃完呢,难不成他妈给扔了?
“妈、妈!”他扯着脖子问,“我那鸡蛋卷你给我扔啦?”
胡艾华摇着一把苏绣扇从大卧室出来:“什么东西我又给你扔了?”
“鸡蛋卷,”他比划,“这么大,一个黄色纸袋装着的,我搁鞋柜上了。”
“我可没扔,”胡艾华拿扇子遮着嘴,笑了半晌后又拿下来,嘴往小卧室努,“估计有人偷吃了。”
纪潼瞬间一怔,仔细瞧着他妈的神情,心脏怦怦直跳,来不及问一句就拔腿往卧室冲,跑到门口却又停住两秒,稳了稳才推开门。
有个熟悉的身影,不知何时从天而降,正站在床前背对门口收拾东西,一身在家才会穿的舒适卫衣显得松快自在。
听见开门声他转过来,与纪潼视线撞在了一起。
是梁予辰。
纪潼冲过去奋力圈住他的腰,仰头惊喜:“哥,你怎么提前回来了?”
梁予辰手里还握着转换接头,没法抱他,便用手腕揉他的头:“我不能回来?”
“能能能!”他高兴得没招,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望着眼前人,眼睛都发直,“我就是没想到……不是说还有几天么?”
“给你个惊喜。”梁予辰回搂着他,目光深邃,里头思念泛滥成灾,“后面没什么事,我就跟着大二的那班机回来了。”
两人深深对视,心里有说不尽的话,一时又不知道怎么开头。
“儿子——”胡艾华趿着拖鞋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妈给你切了西瓜。”
“先放开我。”梁予辰忽然说。
抱了许久的手臂慢慢松开,纪潼不解地见他迎过去:“我来吧胡姨。”
刚才那一幕胡艾华匆匆一瞥,没往心里去,递过东西笑靥如花:“你可算回来了,你弟天天念叨你。”
又转脸去逗亲儿子:“你瞧,哥哥回来也没什么好的,一到家就吃你的鸡蛋卷,快跟他拼命。”
飞机餐实在难以下咽,梁予辰一路上饿着了,回家见着那袋鸡蛋卷就随手拿起来吃,眼下还剩小半袋在桌上。
他撇开目光,将果盘搁到吃剩的鸡蛋卷旁边,并不说话,只是微笑。
纪潼觑他,接着又觑自己的妈:“我哪有那么小气,再说我哥的命比鸡蛋卷金贵。”
说完便去叉西瓜,塞到嘴里鼓囊囊一大口,掩饰自己微赧的脸色。
胡艾华来也不光为送水果,催着梁予辰将脏衣服全收拾出来,一股脑抱走扔洗衣机里洗去了。
地上的箱子大敞着,拿完衣服后显得有点儿空,塞在角落的一大包东西更引人注目。
纪潼倚在桌边踢了踢箱角:“哥,那是什么?”
看着像毛巾包了块砖头。
梁予辰蹲下去一层层打开,起身递给他,盯他像永远盯不够:“给你买了盒巧克力,正好,算赔你鸡蛋卷。”
纪潼翘着嘴角接过来,翻来覆去看,看盒顶的金标,看盒底的英文配方表,看来看去就是不表态。
“怎么,不喜欢?”
“那倒没有,”他又往箱子里瞧,“我就想知道这盒巧克力是给我一个人的还是让我跟郑北北他们分的。”
照他哥以往的寒酸劲儿,后者的可能性极大。
梁予辰将箱中翻出的书一一插回书架,一抬手便轻松够着最高那层:“你是想自己吃还是跟他们分?”
纪潼拿着那盒东西,心里那股莫名其妙的醋味又开始蒸腾发酵,看着他的后背:“分也行不分也行。”
梁予辰头也不回:“那就分。”
“就知道你寒酸。”纪潼立马便不高兴了,手中物件砰然搁到桌面上,“大老远买盒巧克力还不是给我一个人的,要是这样我拿它干嘛?都分走了干净。”
“我寒酸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明天记得去分给北北他们。”
“我不去!”纪潼在他身后气得跳脚,“凭什么我去?要去你自己去,这几颗巧克力还不够我跑腿费的。”
嘴里抱怨还没完,忽然见梁予辰转过身来,脸上分明是戏谑的微笑。
他立马反应过来:“你笑什么?”
“笑你醋性大,醋够了四合院又来醋巧克力。”
纪潼踢他的腿:“能不能别老往自己脸上贴金,我醋谁也不醋你。”
哪有哥哥整天说弟弟吃醋的,他就那么小气?况且他只听说过男女朋友之间吃醋,兄弟间吃醋说出去不是叫人笑话吗?
因此,说什么也不能认。
梁予辰收起微笑,从背包最里层翻出一样东西,递给他:“巧克力分给他们,这个才是给你的。”
专门的礼物?
纪潼心想,这还差不多。接过来一看,是个黑色丝绒盒子,不像什么零食饼干,倒像是装戒指的。
“这么郑重其事的,”他笑得揶揄,“什么东西啊。”
梁予辰并不说话,向他微抬下巴,示意他打开。
盒盖轻启,中间静静躺着一枚素戒,用一条铂金链串起。那条染了血的红绳已经被换过。
纪潼错愕不已:“这、这是?”
“项链,我买的。”暖黄的灯光里梁予辰看着他,说着早就想好的说辞,“卖给我的人说会带来好运。”
纪潼愣了一下,噗嗤笑了,继而越笑越开直至弯下了腰。
“这都什么啊。”他把戒指搁在手心翻来覆去看,表情十分瞧不上,“不就是个普通的罗圈儿戒指串了条链子?像做旧又不像做旧的,连个花纹都没刻,也就骗骗你这种不懂行的冤大头!”
又说:“我本来以为杨骁表白算塔罗就够奇葩的了,没想到你比他还离谱,买个项链来求运气。”
梁予辰慢慢敛起笑:“不喜欢?”又向他展开掌心,“不喜欢就还给我,我重新买样东西给你。”
纪潼却急忙将手收起:“谁说我不喜欢,送人的东西还能要回去?抠门都抠死了。”
戒指在手心紧攥,铂金链露出一个尾巴。
梁予辰捉过他的手,牵出链子来帮他戴上:“我没给你买过什么好东西,这算是头一份,你要是不讨厌就一直戴着,以后再闯祸能少受道伤。”
上一次撞人的事纪潼忘得干净,梁予辰却仍心有余悸。
纪潼垂眸看着他手指翻动,看着戒指垂在锁骨下,颤着睫毛轻声嘟囔:“封建迷信。”
梁予辰笑了笑:“对你,宁可信其有。”
—
夜晚十一点,两人久别,纪潼又赖在梁予辰床上不走。
他有好多话要跟哥哥讲。
灯一熄,房内更阑人静,他的手臂挨着梁予辰的手臂,玩着颈下的戒指。
“哥,你怎么穿这么多睡?”
卫衣长裤,虽都不厚,现今也不过十月初而已。
“怕你抢被子。”
“是吗?”纪潼有疑。
梁予辰岔开话题:“你上回说经常去图书馆学习,是真的还是就去了那一次?”
“当然是真的。”纪潼立马忘了衣服的事,不忿道,“我骗你干嘛。”
“你一个人?”
“不然呢,北北暑期支教去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那杨骁呢。”
一提到他,纪潼忽然变得神神秘秘,“他呀,忙着呢。”
“谈恋爱?”那也不至于天天在一起。
纪潼诡异地脸红:“你要这么理解也行。”
梁予辰余光一瞥,见他不自在地扭头刷手机,扳过脸,“你们又搞什么鬼?”
“什么我们。”纪潼将手机贴在胸前,“是他,他自己搞鬼,他跟季晴杨,那、那什么。”
二十岁的年轻人开了荤,天天跟女朋友腻在一起,就那头一两个月,别说学习,给他总统当都不见得愿意去。
梁予辰很快领悟,问:“他那个他的,你又没那个,你不好意思什么?”
这一下还得了,纪潼周身泛热气,沾着哥哥胳膊的地方都像有胶水,黏黏糊糊发着汗,犟嘴却仍不落下风。
“不好意思个屁,别当我没见过世面,我没那个过也看过。”
“看过哪国的?”
“日本,欧美,环游世界!”
梁予辰笑得胸腔微震:“韩国的好,看来你还是看得少。”
纪潼切齿:“就你多。”
毕竟多长他五岁,看得多也是正常的。
梁予辰翻身,黑暗里瞧着弟弟秀气的鼻尖、泛粉的耳垂、轻启的唇瓣,每一寸地方都想下口,什么片子都强不过眼前这副朦胧景象的诱惑。
他鬼迷了心窍:“改天我拷给你,想看什么样的都有。”
说着不干不净的话,心里想的却是更下流肮脏的事。
纪潼不想露怯:“拷呗,拷多少我看多少,身材一定要好,屁股一定要翘。”
梁予辰迅速翻脸:“欠揍?”
“不是你说的吗,我顺着说也欠揍?”
“我什么时候说过你这些流氓话。”
“你没说,心里想过。”
“我心里想什么你知道?”
“不知道。”纪潼凑近,“我听听。”
侧耳贴近他胸膛。
梁予辰身体骤僵。
片刻后纪潼惊讶抬头:“哥,你心跳好快,会不会有什么毛病。”
梁予辰上火至极:“我心脏病行不行?”
“又吓唬人。”纪潼笑着躺平,“别说心脏病,脚气病也不行。你要是不能长命百岁,我阴曹地府找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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