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第54章 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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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假开始了,梁予辰离开一个月有余。
纪潼在这段时间明白了一个道理,原来一个人心里头再难受,表面仍然可以装得什么事情都没有。
周末独坐在房中,胡艾华敲门进来递给他一枚洗净的苹果,说让他补充VC,他说了句“谢谢妈”,接在手里发觉这枚苹果沉甸甸的,表皮饱满光净像打过蜡。
从前梁予辰怎么说的?皱巴巴的苹果没准儿更好吃,不能以貌取“果”。
吃了没几口,他忽觉口苦,拿下来一看,原来咬到之处已经是黑色的果肉。他愣了一下,觉得真巧合。想想自己跟这枚苹果其实没两样,表面完好无损,里头却已经开始溃烂。他又开始胡思乱想。近来总是这样,脑子不能有一分一秒的空闲,否则就会深陷到某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中去。
他需要倾诉,想去找杨骁说说,虽然没想好怎么说、说什么,但能跟最好的朋友说上几句话或许会舒服许多。因此,吃完晚饭他就往七号楼去,没想到离着十米远就见到花坛边的杨骁跟季晴杨。
季晴杨好像在哭,杨骁搂着她安慰,不用看也知道急得满头大汗。
他远远听着。
“别急,你真别急!有什么大不了的呢?我奶奶不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奶奶不让我娶你我偏要娶你!”
话说得格外硬气。
说完又掏纸巾给女朋友擦泪,竖起三根指头发誓:“我杨骁这辈子非季晴杨不娶,要是有半句谎话随时欢迎天打雷劈!”
哄得季晴杨破涕而笑:“德行!电视剧看多了吧你。”
真肉麻,纪潼想,可也真好。
眼见两人大大方方地搂在一起,依偎着往家属院大门走去,纪潼不声不响,转身回了家。
家里讲话声不小,透过门传到楼梯间。
纪潼推开门,意外在客厅见到了叶秀兰母子。
“潼潼回来啦,”叶秀兰又在打毛衣,是条大红色的围巾,脸上神情却不甚轻松。
她朝纪潼招了招织针:“过来坐。”
沙发上的胡艾华却意外反对,朝小卧室示意:“潼潼,你回屋去。”
叶秀兰有些尴尬,想了想说:“北北你也去潼潼屋里玩儿去,大人说话小孩儿少听。”
从他回家以后郑北北一眼也没有瞧过他,此时闻言才徐徐撩起眼帘,冷冷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那我先进去了。”纪潼抿了抿唇,脱下了外面的大衣拿在手里。
郑北北也站起身,跟着他走回小卧室,并不跟他客气,直接坐在了空置的床板上。
“你们刚才在聊什么?”他隐约觉得他妈似乎有意将话题避着自己。
“没什么。”郑北北仔仔细细地打量屋里,手摸床板,翻过手掌来抹了抹指头尖的灰,无所谓地说,“在聊予辰哥为什么突然离开。”
叶秀兰今天才得知消息,拉着她一齐下了楼。
只要一提到这个话题,纪潼仍然是一样的无所适从,哪怕梁予辰已经离开好些天。他的心闷坏了,很想跟信任的人说上几句,即便不能和盘托出,只说梁予辰三个字也是种安慰。
他回头想确认一眼房门关没关上,郑北北却又站起身来,也不等主人同意,径直走过去打开了衣柜,目光上下梭巡。片刻后还搬来椅子,脱鞋踩了上去。
“你干什么?”纪潼问。
她头也不回:“予辰哥走之前说送我一样东西。”
最上面那层纪潼要踮着脚才能够着,梁予辰想拿什么想放什么却很轻松。郑北北从他够不着的地方翻出那条墨灰羊毛围巾,叠成一团,动作十分珍惜。
纪潼全程看着,直到她拿着围巾坐回他面前仍觉得难以置信,用质疑的语气问她:“我哥走之前跟你联系过?”
郑北北夹枪带棍:“很奇怪么?”
纪潼说:“他没有跟我联系。”
郑北北笑了一声:“那更不奇怪了。”
两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变得如此话不投机,连面对面坐在一起多数时间也在沉默。
纪潼默默不语良久,终于又忍不住问:“他当时怎么说的,为什么会把围巾送你?”
郑北北语中戚戚:“他说以后难见了,留个念想。”
纪潼一颗心如坠寒潭,轻轻喔了一声,却强撑道:“有什么难见的,不就半年而已。”
郑北北说:“但愿如此。”
她已经如愿拿到围巾,似乎不想再与他共处一室,很快站起来要走。
“北北,”纪潼拉住她,仰头看着她,“别走,再陪我坐一会儿吧。”
郑北北看见他脸上的表情后怔了一怔,慢慢坐了下来。问:“予辰哥到了那边以后有没有跟你们联系过?”
纪潼说:“只跟梁叔叔联系过。”
“那你呢,有没有联系过他?”
空气凝滞起来,他先是点了点头,随后又慢慢摇头。郑北北看不懂他的意思,问他:“是有还是没有?”
当然有,只是梁予辰的电话打不通。
纪潼常常在深夜给梁予辰打电话。夜深人静的时候听着嘟一声,又嘟一声,一直听到温柔的女声宣布“无人接听”。
他最近睡眠特别差,晚上很难睡着,五六点时分又会惊醒。倒是不做梦,就是脑子里总像有什么事没完成一样,牵肠挂肚又说不明白,醒过来连个完整剧情都没有。
熬了两周后他受不了了,去医院看病,医生说不要紧,只是焦虑,给他按两周的量开安眠药吃,配合着几大盒像大力丸一样的中成药。他把药拿回家去藏在抽屉里,米粒一样的细长药片,每晚拿小刀从中间切成两段。
暂时不敢多吃,怕以后剂量越变越大。
睡不着,夜晚就像几个小时时长的文艺电影,主角是他自己,无聊且无趣。
昨天夜里给梁予辰拨完电话,他在黑暗里握着手机迟迟不收起来,翻看两人以往的聊天记录。
前一次对话时间停在生日前,不过让他抱有希望的事是梁予辰还没删掉他。他把文字一个音节一个音节地敲进对话框,发送迟迟点不下去,又一个一个字倒退删除。
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其实有时候他想,换作是他,大概也不会再搭理自己这个弟弟了。梁予辰坦率真诚,自己却处处躲避退缩,两个人之间无论是亲情还是爱情他都没有处理好,所以才闹得惨淡收场。如果当时他愿意少逃避一次,哪怕是在梁予辰执拗等他的那个晚上两个人好好谈一谈,也许事情就又不一样了。
想到这里,他又去听梁予辰的声音。
残存的语音记录早被他翻来覆去听了许多遍,越温柔的越是多听,贴着耳,感觉梁予辰还在房间里。当然有时也会一不小心点开最后几条他不愿意听的,来来回回都是那句“对不起潼潼,有空打给我。”
梁予辰知道那个吻冒犯了他,所以不管说什么都先说对不起。
纪潼每每听到这句话都觉得透不过气,尤其是昨天,他没忍住,最后发了一条:“哥,我特别想你。”
当然还是没有回音。
—
一场冬雨过后,特纳州气温逼近零度,公园里人烟稀少。
天气虽然冷,但草木犹绿,冠形如盖的红橡树长在围栏边,树下落满红叶。这座公园古朴陈旧,有近四十年的历史,建园时有对华人夫妇捐赠了一把长椅,如今已是漆油斑驳,只剩上面印着拼音姓名的黄铜铭牌还是没变什么模样。
不远处四层的公寓小楼中,一扇拱形的香蕉黄木窗探出个短发男生的脑袋,挥着手朝公园的方向喊:“予辰、予辰!”
梁予辰就坐在这把长椅上。他理短了头发,一身炭黑色羽绒服保暖效果不错,眼下正背对公寓听音频,除了耳机里的会议实录什么也听不见。
这些会议实录是他找组织方求来的,从十年前到去年的一场不落。最早时只有磁带,他就自己从二手市场淘换回来一台翻录机,翻录成音频文件以后放进手机里时时听。
“嘿!”
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一下。
他转过头见到来人,取下耳机微微蹙眉:“Lance,你怎么又把我的帽子戴上了。”
长椅后站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名叫LanceWu,跟梁予辰住对门,是在特纳出生的华裔,单凤眼瓜子脸,标标致致的中国男生,中文却说得不利索。
只见他腼腆地拉了下线织帽的帽檐:“你没锁门,而且特儿冷。”
梁予辰被他逗笑了:“‘特’字后面别加‘儿’。”
“那加在哪里,特冷儿?”
“也不对,把儿去掉。”
“特冷?”
“嗯,这回对了。”
Lance终于满意,向“老师”递去感激的眼神,随即邀他回公寓去:“红薯烤好了,我还抹了黄油。”
梁予辰来这里坐一会儿原本就只为散心,吹吹冷风能让疲倦困乏的神经瞬间清醒。此刻也算清醒够了,便起身同他一道回去。
边走边问:“你姐姐呢?”
“上班去了。”
Lance的姐姐Constance是金发碧眼土生土长的特纳州人,在流浪动物收养中心工作,离这儿有五公里,节假日也很少休息。Lance就是她收养的第一个“小动物”,二十二年前偶然得来的弟弟。
回到家中,暖气开得很旺。这里供暖费不菲,梁予辰说:“等你姐姐回来又会说你不够energysa/ving。”
太复杂的中文单词Lance听不懂,比如节能、环保,因此他会以英文代替。
“Noway.”Lance从开放的厨房转过头来冲他耸鼻,“I’mherbaby.”
梁予辰看着这样微露得意的表情,一瞬间有些恍神。
“过来。”Lance又喊他。
他定了定神走过去,两人站在料理台旁边给红薯剥皮,有点儿烫手。Lance边剥边捏耳垂,梁予辰说:“你这倒是地地道道的中国人行为。”
Lance扭头朝他笑着唱:“我心依然是中国心。”
他从网上看春晚学来的,这一句格外字正腔圆。
这边的红薯个头虽然大,口感却不如国内的甜,吃着有点儿柴,Lance边啃边喝水。
梁予辰又问:“想没想过回国寻亲?”
“寻亲?”
“就是寻找你的父母.”
“当然。”Lance又咽了一口,“但是还需要存钱。”
他还是音乐学院的学生,不过小提琴拉得好,吉他弹得更好,一手高超指法俘获许多迷妹。每周有三到四天他会去几公里外的广场上卖唱,是合法的,在市政府那儿办过证,属于正正经经的街头艺人。以往他总是背着吉他蹬自行车去,后来梁予辰来了,就由梁予辰开车载他去。
梁许师生二人因为要在这里待两个月,由许教授出面签合同,替他在会议中心附近租了套小公寓,加上他有国际驾照,又月租了一辆二手福特。
好在到了这个地方也没多少开销,午饭不用自己掏钱,晚餐他会随便做一点,许教授还特意给他预支了工资,对他算是很够意思。
梁予辰吃掉一半红薯,拿毛巾擦净手,对Lance说:“过几天是农历春节,你跟你姐姐如果没有别的安排,咱们三个在一起过吧。”
许教授妻儿都在国外,两天前便飞走了,留下他一个人。
Lance登时惊喜:“好啊,我想包饺子!”
梁予辰笑了笑:“没问题。”
思乡之情由胃始,安抚住胃也就安抚住了躁动的心。
“不过……”Lance忽然扭过头,疑惑地盯着他,“除夕是重要节日,你不回国去吗?”
“不回。”
“为什么?”
梁予辰淡淡地道:“机票太贵。”
“唔……”Lance用同病相怜的眼神瞧着他,“我们都太穷了。不过没关系,咱俩是一裤子的好兄弟。”
说话间踮着脚搂住他的肩,安慰地拍了拍。
梁予辰又好笑又无奈,推开他的胳膊道:“我没你这样中文不好的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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