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 祈祷他去死

“哥，你是不知道该怎么跟我们说，还是不愿意告诉我们？这么大的事情，哥，如果不是我心里好奇，我也不可能去查，我更不可能知道这件事情。”

        欧辰说着，又自嘲地笑了笑，嘴角勾起的笑意透着说不出的嘲讽意味儿。

        “我知道，我不知道该找人去查你，这件事情是我做错了，我跟你道歉！可是，哥，你不应该瞒着我们的，你如果是担心爸妈知道了你的病情，他们会担心难过，那你也应该告诉我啊！而不是你一个人承担。”

        “你知不知道，当我看到这张检查单的时候，我心里有多难过！哥，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是不是从来都没有把我和我妈咪当成是家人？你是不是依旧觉得，我妈是鸠占鹊巢？”

        “哥，我妈对你怎么样，在我懂事之前我清楚，但在我懂事之后，我什么都知道，我妈有时候对你比对我还好，爸爸说家族的企业以后是你的，我妈咪一句话也没有多说就同意了，她从刚记事的时候起，也告诉我，家里的一切都是你的，让我不要想着跟你争。”

        “我妈咪说，如果我想要什么，都要通过自己的努力去获得。”

        欧辰说了很多，眼眶一直红红的，看得出来，他的情绪很糟糕。

        欧森忽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因为欧辰刚才说的每一句话都很对，他的确从来都没有把他们当成是他的家人，他的亲人只有一个，那就是他的母亲，可是，他母亲已经过世了。

        他之所以对欧辰好，无非就是因为他想好好表现，想得到家族的一切，而不是让他爸爸将家族的一切都交给一个外人。

        这些都是欧森之前的想法，这样的想法曾经在他心里占据了很多年，当欧辰还很小的时候，他曾经对他生出过很多次恶毒的心思，可最后，他都被他脸上的笑容给劝退了，他始终没有办法对一个孩子下手。

        欧辰咬咬牙，气愤地说道：“哥，你为什么不说话？是不是都被我猜对了？”

        欧森一脸的无奈，对这个从小看着长大的弟弟，他自忖有几分了解他，可现在，他忽然又觉得之前的欧辰他一点都不了解，从来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其实，欧森很喜欢这个弟弟，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对欧辰的好超过了所有人，那一年欧辰才学会走路没多久，差点从楼梯上摔下去，是他抱住了他，他听到那个小小的人儿喊他哥哥，那一瞬间，他再冰冷的心也被融化了。

        “小辰，我没有，我只是……”

        欧森想要解释，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欧辰却冷冷地笑起来，“还是被我猜对了，我就知道，你从来都没有把我和我妈咪当成是一家人。”

        最终，欧森什么也没有说，整个人沉默得像是一根石柱，他也没有让欧辰不要告诉家里人，只安静地坐在原地，冷静地瞧着欧辰不满地离开。

        “哥，你滑轮玩得那么好，你教我好不好？我一定会当一个聪明的学生。”

        “哥，你是在玩游戏吗？你可不可以教我？我也想学，等我学会了之后，我就可以跟你并肩作战了，这样的话你一个人就不会那么孤独。”

        “哥，我今天考了一百分，你要不要奖励陪我玩几分钟？”

        “哥，你怎么这么厉害呢？我都已经很努力很努力，可是我觉得我还是没你做的好。”

        ……

        一时之间，欧森的脑子里浮现出很多的过往，那些一帧一帧的画面，就像是九十年代的黑白电影一样，明明已经褪色了，可依旧让人感动。

        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拿起手机，拨通了熟悉的手机号码。

        可欧森怎么都没有想到，欧辰居然不接他的手机！

        手机那端，欧辰自从知道猜到自己在那位同父异母的兄长心里的地位，他的情绪就非常低落，就连开车都有些心不在焉的，还差点在红路灯的时候追尾了。

        欧辰现在的情绪很纠结，他不知道该不该把他哥生病的事情告诉他父母，可转念一想，就算是现在不告诉他们，他们迟早有一天……呃，似是忽然想到了什么，欧辰骤然眯起眼，脸上的神情变得几分难看。

        “我哥该不会打算等自己死了，才让外人来告诉他们家人这个消息吧？”

        当欧辰想到这个问题的时候，他立刻将手机拿起来，然后将那个未接电话回拨过去。

        手机很快就接通了，耳边依旧是他哥温润的嗓音：“小辰，对不起，别生我的气了，我之所以不告诉你们，是怕你们担心。”

        欧辰愣了一下，显然没有想到，他哥一开口就是给他道歉的话，欧辰的鼻腔瞬间涌出一股酸楚，眼眶也跟着微微发胀，他咬了咬牙，没好气地说了句：“哥，你有没有想过，我们都是你的亲人，不管我们时候知道，我们都会担心。”

        “如果你打算等你死后再告诉我们，那我们可能就要一辈子活在愧疚中了。”

        这是欧辰很不愿意去说，很不愿意去想的事情。

        欧森想到自己最初的想法，嘴角微微动了动，却还是什么也没有说。

        “哥，我不管你之前是不是这么打算的，从现在开始，你的这个计划已经没有办法实施了，而且，如果你今天不去接受住院治疗，那么我会立刻告诉爸妈，他们总有办法让你去医院接受治疗吧！”

        无论如何，欧辰都不愿意看着他哥在等死，他得让他去医院接受治疗，而不是整天忙东忙西的，至于他跟宝儿姐的婚礼，就只能暂时延期了。

        欧森几不可见地眯了眯眼，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小辰，医生已经跟我说过了，就算是我整天在医院里接受化疗，也活不了多长时间，还不如……”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一张清隽的面庞尽是倦容。

        “小辰，我不想死在病床上，还请你替我保密。”

        ……

        欧辰会不会保密替他，欧森不知道，他唯一知道的是，如果唐晚知道了这事儿，心情一定会十分愉悦，说不定还会祈祷他尽快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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