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 真正的爱

江乴的修为已经是年轻一代的最顶尖者，足以与各种逼近四境的老怪物们一决高下，甚至因为年轻，生死之战反而占据上风。

但是他现在想，若是能将实力转换一些到速度上，或许会更好。不，不是一些，是全部。

成州并不很大，但是因为地势的原因，房屋建筑纵横交错，高低不平。即便江乴拥有三境修为，也不得不依循道路而行。若非如此，便只有毁坏房屋了。

从成州客栈到缘茗茶馆，江乴只用了不到十息的时间，依然让他感觉太过缓慢。

“老先生。”

江乴恭敬称呼闲逸门掌教，虽然他不是很懂情爱，但是这种守护终生的情意，还是让他动容。

远处的夕阳正慢慢洒落余辉，映照在老人沧桑的面容之上。有修为在身，他本不会有这样的衰老。但是不断的耗费滋补那位女子的身体，让他早已油尽灯枯。

老人关了茶馆，便在顶楼入定，默默怀想着心中的欢喜。

直到，江乴打断了他的思绪。

“江掌门此来何事？我想，我们该说的已经说完了，我不会放任她离世，所以和承天道的交易，不会作废。如果清歌剑仙有什么要求，我也会尽力达成。即便是，与你们为敌。”

江乴有些焦灼得道：“老先生，如果那位姑娘想要见您呢？”

古井无波，不过无风尔。但凡有一丝温润的气息喷吐，也可涟漪乍起。

“她？想见我？”

“是”江乴答得斩钉截铁，唯愿老人能够去见她一面。

闲逸门掌教有些自嘲得笑笑，这些年，从来都是他暗中去瞧她，从来没有说过一句话，从来不曾真正的相见过。今日却有相见之？

“年轻人，如果你要断绝我与承天道的交易，她的确是一个很好地突破口。只可惜，我不会允许有任何意外存在。”

深知凌少羽和江乴有过探访，老人心中记挂红颜安危，瞬间神识散发而去，笼罩整个成州。

“你们，竟敢如此？”

惊觉清歌剑仙挡在凌少羽靳留芳之前，老人怒不可遏，唯恐红颜有三长两短。“若是她有任何问题，我不介意彻底倒向承天道，大开杀戒。”

有清歌剑仙在，老人有些放下心来，为了自己的战力，清歌剑仙必须保证红颜的性命。

岂料江乴道：“晚辈绝无伤害那位姑娘的意思，只是，我们去探寻时，她想要见我们，而理由是，那首琴曲，也就是您和她初遇时的那首。一直以来，她都想见您，一直都是。”

本是剑拔弩张的气氛，因为一句想见您而烟消云散。

“她，真的想，见我？”颤颤得声音，带着不可置信的惊喜与担忧。

喜的是两情相悦，忧的是水月镜花。

“老先生，那首琴曲始终盘旋在江边，即便那位姑娘已经没有能力弹奏，还有她的侄女在。您每日都能听到，您也去见她了，只是，不曾让她见到您。她能感觉到您的存在，知晓她能永葆青春，保持年轻的体态是您的帮助。”

“她……都知道……”

沟壑纵横的面颊，顿时如洪涛灌注。

“我此来，并不是想要以那位姑娘要挟您，而是想让您去见她。去见她，把自己的情丝，自己的思念，自己的衷肠，都向红颜表达。我不懂情爱，可是我知道，应该如此。老先生，她一直在等您啊。”

闲逸门掌教身躯近乎跪伏于地，他何曾不知道，一个终生未嫁的女子，还能有什么缘由呢？必然是心有所属。他只是不敢相信，不能确定，她的心里，是自己！

“不是承天道的丹药有效，也不是您的修为增益，因为这些对于皮相外表还有延缓衰老的作用，却不能阻止一个人的心碎。那位姑娘之所以能活到现在，是因为她，在等您，等您去见她，娶她，拥抱她，给她一个答案啊。”

江乴同声哭泣，为老先生，为不知名的姑娘！抬眼时，老先生已经没了身影。

为了能够扭转清歌剑仙的理念，凌少羽欲与之辩论，但清歌剑仙句句惊人，处处反转，让凌少羽难以招架。

就在此时，闲逸门掌教的身影瞬间来到，没有理会清歌剑仙，也没有理会凌少羽靳留芳，身形在回廊中如鬼魅飘闪，已经来到那位姑娘的门前。

可是，到了这种地步，老先生却又停住了。

他又想起初见时的惊艳，青丝柔顺的披在颈后，一把弦琴背负，一双素手柔胰白净，还有轻轻吹拂茶叶的朱唇，还有这数十年来始终萦绕在心里的曲子！

老人的手太过枯瘦，与门扉想必更像是朽木，像是推不开门一般。

迟疑之时，凌少羽道：“老先生，她一直在等您！如果您爱她，现在就是表明心迹的时候。任何延续生命的手段，都不是她心中所求。哪怕能与您相伴一刻，胜过一生孤苦，半辈凋零。这才是她真正想要的。”

闲逸门掌教垂首，抹泪，推门。结局，由他自己书写。

而在回廊之中，凌少羽见此情景道：“清歌剑仙，你能够判人心是非善恶，那么，闲逸门掌教的情意呢？这世上有此真情存在，没有真情，无论是那位姑娘还是老先生，皆是因情爱而生。世上仍有这样的人存在。”

清歌剑仙笑道：“所以呢？我承认这世上有许多真情实意的人，那又如何？他们之所以有这样纯粹的感情，是因为从没有走入过彼此的生活。真正的大爱，是不去打扰，真正爱一个人，就千万不要去进入他的生命，不能干扰对方，也不能让对方因爱的痴念而困惑。真正爱一个人，就应该让对方自由，去成全对方，让他永远不受束缚，全无牵挂地去达成理想，受真理的影响，去完成他自己的使命。真正爱一个人，就要放手。”

“你放屁！”

说这话的人，并非是嘴巴不干净的凌少羽，也不是刚刚赶来的江雪，而是，靳留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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