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先发制人

在这个瞬间，秦戈突然想明白了。这是一场有预谋的埋伏斗殴，39号桌的这几人不想自己动手，所以找了一帮打手埋伏在观众里，就等着时机一到，打个两败俱伤。他想起刚才背后的一股力道，顿时觉得牙痒，他与这事分明一点干系都没有，怎么就被推进来，成了集火对象？

        他的眸色暗了下去。自从来到沃格市，这还是第一次被卷入拿拳头解决问题的事件。已经是宇宙航海时代了，人类竟然还在靠拳头互殴来争胜，他一瞬间觉得甚是好笑。

        秦戈一个闪身，躲过几个不得章法的蛮横直勾拳，在转瞬之间，他已经计算出了接下来每个人的出击方式，取最大的概率进行预判，闪避，反手回击，一气呵成。

        十几秒后，秦戈已经喘着气回到了吧台边。

        霖德冲他竖起大拇指：“厉害啊，没想到你还有这两下子？”

        “闭嘴，”秦戈恶狠狠地说，“现在有空了吧？把货给我。”

        霖德的酒吧在沃格市的市郊，跟那些遍地都是的网红酒吧不同，她这里一不打广告，二不做营销，随便经营一下，来的也都是不太富裕的熟客。但全沃格的高端餐饮业都知道，霖德的酒是味道最正的。

        因为在这个十人里九人患有味觉失调的时代，帮助高级顾客鉴别食物的层次，是餐饮服务的一项重要内容。

        秦戈打工的餐厅每周都要从霖德这里拉酒，而且每周一次，他穿过吵嚷的人群和震耳欲聋的音响，将成桶的威士忌、啤酒拖回餐厅，赚取额外的小费。

        秦戈不喜欢交际，取货这么多次，他连这里的座位分布都不甚了解。霖德总想劝他喝一杯，但他对此毫无兴致。怪可怜的，霖德心想，一个没有体验过快乐的年轻人。

        “麻烦把你的对话频道关掉再嘲笑我。”秦戈说，“我不想听见。”

        “噢，对不起，我忘了。”霖德轻轻点了下额头，这回换作用嘴来说了，“你也可以偶尔开一下，很方便的。”

        “我没有泄漏想法的癖好。”秦戈答道。

        他接过霖德的货箱，背上真空牵引背带，驾轻就熟地绕开已经在混战末尾阶段的人群，回到寂静无人的街上。

        沃格的夏夜很安静，实际上它的一年四季都是如此，信息流在空气间汹涌浮动，如浪涛、海啸，但无论再怎么天翻地覆，现实世界总是安静的，就像没有人真的生活在这里一样。

        秦戈抄了一条最快的近路，往日里，这个地方也无人往来，但是今天，似乎一切都在脱轨。

        没走几步，秦戈就听到了纳米棍挥舞的呼呼风声，一个他此刻有些熟悉的温和声音颤抖着道：“你们到底想要什么”

        秦戈皱着眉头一挥手，跟货箱断开连接，他向前几步，借着月亮的光线，看到三个壮硕的男人将一个青年围堵在墙边，青年的左手腕似乎受了伤，缓慢地往下滴着鲜血，而他的鼻梁上则架着一副碎了一半的盲人墨镜。

        壮硕的男人又向前逼近一步，冷笑道：“大家都是玩家，打什么哑谜呢？既然给我逮到了你……”然后将手中的纳米棍刷地指向青年的耳边，“当然是能解决一个是一个。你自己摘芯片，还是我来？”

        “游戏规则的第一条，遵守现实世界的法则。”青年虚弱却有力地回应道。

        “你说说，我违反什么法则了？不就是打你一顿，撑死了进去十五天，你奈我何？”壮汉笑了。

        秦戈后背贴着墙，眼睁睁目睹这一幕，就在这时，他耳边忽然听到青年的声音：“救救我……”

        这人知道他在这里！甚至开启了通信频道，是定位给他的吗？还是在慌乱之中，连带着对眼前的歹徒也一起发送了信息呢？

        秦戈抬起手，犹豫了一下，却听青年在他耳边虚弱地唤道：“救救我，秦戈。”

        秦戈浑身一紧，他脑中闪过无数种可能性，每一种的概率都在飞速地上下起伏，一片混乱之时，他身后忽然传来另一个粗暴的嗓音：“这儿有个管闲事的呢。”

        第四位壮汉不知道何时绕到了他身后，一脚把他踢到了月光下面。

        此刻秦戈终于看清了青年的脸，碎了一半的墨镜后，那双眼睛不自然地紧闭着，看起来像从未睁开过一般，他是盲人吗？

        “玩家”又是什么意思？

        对于第二个问题，秦戈很容易就有了答案，他真希望自己的判断出错了。可惜事与愿违，在他还没能计算出对策的时候，那位将他一脚踢出来的壮汉已经手持虹膜扫描仪，不容置疑地对上了他的眼睛。

        秦戈情绪不明地叹息了一声，读完扫描仪的四个人眼里都写满了难以置信。他们僵持了数秒，然后带着狐疑与震惊确认道：

        “你就是秦戈？那个秦戈……去年图灵游戏的冠军？”

        提问者的话音未落，秦戈就先发制人。这四位才智过人的玩家甚至没能看清楚他是什么时候行动的，后背就各自挨了一腿，力道之蛮横，就像被一头成年的公牛撞击了一般。

        虹膜扫描仪先生呸地吐出一口血，指着秦戈骂道：“你用了肌肉增强剂？这是违禁药！”

        “是吗？”秦戈说，“不好意思，初来乍到，之前不知道。”

        他的表情看起来没有丝毫抱歉的意思，反而给这位多嘴的先生往肋骨上补了一腿，叫他暂时地闭嘴了。余下三人看着颇有骨气，短短时间内，竟然呲牙咧嘴地从地上爬了起来，蓄势待发地要来一次反击。

        他们像瘸了腿的棕熊一般扑向秦戈，三个大体型生物，从不同的角度不要命似地盖过来，哪怕印第安纳·琼斯在场，恐怕都在劫难逃。然而，就在其中一位手中的纳米棍即将砸上秦戈的鼻梁时，空气里隐隐地穿来一阵颤动。

        三位棕熊先生同时如遭电击般地痉挛起来，双手不自然地扭曲着，眼白迅速地向上翻去，短短几秒之内，就一个接一个地跌倒在地，不省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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