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拾荒老人

直到最后父母也没回来。

        四年时光转瞬即逝。说来也怪，那些食物硬是吃了这么些年也没变质。辛枫早已褪去婴儿肥，变成了个黑瘦的小少年。印象里他应该是快七岁了，父母的样子怎么也想不起来，也不去想了。

        显然，当面父母留下的并不够他吃四年的。辛枫不得不时不时去附近的居民区寻些食物，大多是饭店附近垃圾桶里的剩菜剩饭，运气好的话还会有整块的肉哩！

        偶尔被人抓住，或是要被送去福利院，辛枫便会与对方含糊的争辩着。他的语言水平几乎停留在两岁半，字更是不识几个，很少有人能明白他的意思。

        好在，这些年来除了吃睡也就是在空地瞎跑，那里是极少数不易被发现的地方。辛枫的力气倒是蛮大的，多数能从人们手里挣脱，或是在对方手上啃一口让他吃痛撒手，然后一溜烟跑回空地。

        一日，辛枫觅食归来，赫然看见一个不速之客正翻看他的蛇皮袋。虽然对父母多有怨恨，但好歹是父母留下的，再说，那可是辛枫生活的保障。

        辛枫连忙扑过去，想着用牙齿赶走对方。那人却身手极快，一扭身躲过了辛枫的攻击，反而让辛枫摔了个七荤八素。

        辛枫揉着摔破的眼角，这才冷静下来仔细看对方。

        一个约莫六七十岁的老爷子，黝黑的皮肤像是耷拉下来的口袋，额头是刀刻般的皱纹，眼中依旧闪着光芒，看不见半分浑浊。嘴唇干裂仿佛老松的树皮，一口黄牙倒还整齐的排在牙龈上，腰系发灰破汗巾，身穿松垮开线裤，脚踩污黑捡来鞋，背一土黄编织袋，装许多瓶瓶罐罐，倒有些威风。

        在辛枫眼中，这就是一磕碜的小偷，甚至于强盗，自然要想法赶他走。辛枫再次像老人扑去，老爷子却稍一伸手，便如拎小鸡仔般拎住了辛枫的脖领子。

        辛枫胡乱蹬着双脚，却找不到合适的受力点脱身。老爷子见状将辛枫放下，蹲下身使自己与辛枫平视。

        “小朋友，虽然老头子我不咋招人待见，但我从未损害他人，你打我等回家小心你爹揍你哦。”

        辛枫一听这话就来气。还回家？他哪来的家？随即冲着老人咿呀大喊，偶尔才憋出来几个有意义的词语。

        “不会说话吗？”老人一下子意识到了问题所在。“小朋友，你能说出你家在哪、你父母的电话吗？你放心，老头子我不是坏人，你要害怕的话咱就走大路，我送你回去。”

        好在辛枫是能听个大概的。他指了指地上的蛇皮袋，又指了指自己，一副赖皮样的坐在地上。

        “这是你的？老头子我刚以为是别人丢的就看了眼，那老多压缩饼干，都过期了。还有不少衣服，看着有的还挺新呢。你这是被父母丢这了？”

        辛枫第一次听到他吃了四年的食物的名字。他点了点头，表示认同老人所说。只听老人高呼一声：“造孽哦！”老人留下两行浊泪，问辛枫要不要跟他走，他虽然生活不富裕，也怎么都能养活个孩子。

        辛枫立刻警惕的盯着老人，一边拖起蛇皮袋一边后退。

        老人只自嘲般笑了笑。也是，这孩子想必也不会轻信别人，更别说是他这把老骨头了。

        “孩子啊，你别乱跑。你还太小，很多地方不安全的。老头子我明天早点过来，给你带点好吃的。那饼干你就别吃了，过期一年多了，哪还能吃啊！”

        辛枫没听懂“过期”的意思，反正就是不能吃嘛。明明吃起来和原来没什么区别，这有啥不能吃的？正巧肚子也饿了，老人刚消失在视野中，辛枫便拆开一袋压缩饼干，就着江水吞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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