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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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章
琉璃窗外已不见光亮, 屋内只有一盏孤灯相伴。
宫秋庭的影子覆住了她,暗处依旧莹白修长的手自背后伸过来,随她捡起一物。
这东西直白, 也是看到它奚容才想起来,这不是她和宫秋庭之前看过的春天图册里出现的东西嘛。
“之前在画册中见过, 梨儿可还记得怎么用?”
温而哑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是刻意为了纠紧她心跳而来。
奚容话不成句:“不,不知!我, 奴婢不知!”她慌忙否认,可记忆里的画面清晰浮现,赶不出脑子去。
“说谎,你记得,”他咬上了她的耳朵, “但公子疼你, 今遭就亲自教你一回, 可好?”
不!不要!她记得怎么用,要死人的!
“公子你不知羞耻!”奚容将脸埋在手里,大着胆子骂出这句, 起身不顾一切就要跑出去。
可在宫秋庭手下就像入了五指山,她能不能跑端看他的心思。
奚容手臂被拉住,被他稳稳抓住, 一阵地转天旋,罗汉床的靠枕已经到了她的后腰。
捂着脸的手被强行扯开,入目是他放荡又娴雅的脸。
手上拿的不是那直白的玉器,而是换了一样, 精致的链子晃悠着, 尽头是香笼一样的圆球, 金色的纹理雕琢得极为精细。
“这玩意是一样的玩法,瞧着文雅许多,打这个试试可好?”宫秋庭玩兴盎然,玲儿也随他晃得欢快。
那金质的缅玲映着光,刺疼了她的眼。
奚容眼角滑落了泪水,没有哪一刻,比起现在觉得自己更像个玩意儿,只想抬手撕了他这张如花似玉的脸。
一见她哭,宫秋庭的笑意散了,将东西掷远,上榻将她抱起来哄:“公子逗你的,明明是这猫儿做了坏事,怎的凶起我了?”
明明都是半夫妻了,不过是些闺房之乐,梨儿还这么放不开,可如何是好。
他明显是哄骗的话不起作用,奚容一意要避着他,发了狠地挣扎。
宫秋庭见局势不好,诡计又玩起来了。
原来紧抱着人的手松开了,奚容不察,还用满了劲推开,手当即被甩在了罗汉床的靠背上,发出好大的闷声,刚还在闹的人听到这声也呆住了。
接着是宫秋庭委屈的声音:“梨儿,有点疼……”
她的胸脯还在起伏,之后终是妥协了,发鬓散乱也来不及理,扯过他的手移到灯盏近前看,果然青紫了好大一片。
“你好好的卸了力做什么?”
宫秋庭自她背后贴上来,同映着那片暖黄,轻嘶着气说:“别气了好不好,你哭得我难受,就松手了。”
说罢头软软靠在她背上,乖顺的很。
“知道奴婢不喜欢,公子怎么,为何,搜罗了这些东西来,拿来吓人?”奚容下榻去找药油,看那一地散乱,心惊胆战。
还是这整整一大箱,宫秋庭到底想做什么?
宫秋庭的眉尾低垂,眼睛追着她:“就是忘收起来了,若不是那只坏猫儿,都好好地放密阁离去了……”
他未说的是,看到她拿那些东西的懵懂样子,想在她身上放肆,想得让人心脏滚烫到指尖都在微颤。
这是顾左右而言他了,奚容咬牙切齿,管教他怎么藏,再拿到自己面前来,她定要翻脸不认人。
将药油仔仔细细揉上之后,她就要出去了,被宫秋庭拉住:“梨儿不帮我收拾好吗?”
“公子还是自己来吧,奴婢怕折损了那些贵重之物。”
那说话的模样,好像再逼她就能举簪抵了脖子,
宫秋庭只好亲自下榻来,委委屈屈像个小媳妇似的拾起了一地零碎,捡一个还看她一眼,眼睛似在说:“真就让本公子一个人捡吗?”
奚容冷漠地行了个礼:“天色已不早了,奴婢这就传膳去。”说罢推门而出。
因这事奚容很是小心避开了他一段时日,两个人就算日日相对,那公子出尘或妖娆的模样在她眼前都跟空气一般。
宫秋庭怎么卖乖都没有用,只能抱着狸儿解闷,春日里猫儿一薅就有数不清的毛絮乱飞,又被奚容悄悄瞪了几眼。
所以他被狸儿抓出了口子也不吱声,等着奚容“不经意”地发现。
求着要给他上药的时候,宫秋庭才不情不愿地伸出手给她。
不过他也闲玩不了几日,除了忙大老爷交付的事情,元宵后中正官也已经到了荥阳,依据家世、行为才德、人品等第为据。
长久经营的声望、剿匪、清谈盛名等诸事并举,宫秋庭得上中之评,因上上为虚品不评,得此品级也在意料之中。
这些评定之后还要上呈朝廷审定,不过大老爷既在中书监,便不会出什么差池了,他初至京城,官职便可到二千石。
在临去盛京之前,宫秋庭去了荥阳友人为他置下的送别宴。
宫秋庭其人在外人面前时常是温和带笑的一张脸,但处久了才发现再如何用心都只是点头之交,能与他为友的实在是少之又少
此次相聚也多是乌合之众,他能给面子前去,看的也是刚到荥阳的江妄子明师彦的面子。
江妄子嗜好游历四方,寄情山水,二人已有一年多未见。
此次也是听说做主置酒席相送的孙家大郎,特特自临安山间挖了初生春笋和山泉中捞来的山鱼,快马送了来。
江妄子听说了子让兴致勃勃地说要去赴孙家的宴,宫秋庭也陪着他去了。
“皮薄肉厚,鲜嫩剔透,焯水这一步都省了,吃起来真是不涩不麻……当真美味啊。”江妄子和宫秋庭赴宴后一同回了宫家,一路上还在回味着。
宫秋庭摇摇头:“你厨艺也是精进了,竟在别人家亲自掌勺,可见是老饕本性不改。”
江妄子咂嘴:“我这不是怕孙家的师傅浪费了这等好物嘛。”
说着就到了有怀阁,奚容见公子带了客回来,便来奉茶,接着一眼就看到他整齐破口的袖子,问道:“公子这会的是武宴?”
江妄子嘿嘿一笑:“这哪是会武宴,分明是会了孙家的娇贵佳人。”
宫秋庭一眼就止住了他的调笑,朝奚容说道:“撞见了庸人,走脱不得就割破了。”
说到此脸色已是十分不好,他甚少出席世家宴会,春游踏青也一概不与人游,是以无从得见如此唐突的女子。
今日被孙络玉拦住,本觉得此女面生,等听她句句控诉,才忆起此人曾经与自己的庶妹一道来过有怀阁画梅。
更诘问自己为何这般无情,明明连自己的画画的颜料都这般上心,却转头就让堂妹下她脸面……
一堆莫名其妙的话让宫秋庭怀疑这女子脑子可正常,后又想起宫盈曾给自己的一幅画,说也是这孙络玉画的。
想到她让奚容在雪中枯站受冻,宫秋庭一向温善的脸落了霜雪,冷声道一句:“孙小姐自重,烦请让路。”
那泪水涟涟的小姐哪肯接受这个结果,她见宫秋庭一面本就不易,他还将去盛京,不知何时得见,此时若是不要个说法,定下事情,她等不住就要被家里嫁出去了。
心思一时间破釜沉舟,扯着他的袖子不让走:“二公子,络玉也是倾慕二公子的。”
宫秋庭目若寒星,声音更是冷得彻骨:“在下与孙小姐并不认识,烦请放手。”
说罢扯回袖子,结果她发了狠顺着自己扯回袖子的力道要靠近,宫秋庭心中的不愉已经到底的顶点。
干脆的抽出随身带着的一柄寒刃,利落地横划了一刀。
孙络玉以为他要割她的手,惊呼了一声,然而宫秋庭只是割了自己的袖子,她也在这时撒开了手,一双手颤抖不已,只觉那刀锋已经割到了她的皮肤上。
宫秋月最后看她一眼:“孙小姐不是生在没人教的人家,望知廉耻为何物。”
她先前低头哭泣,待这时才真的看清他的眼神,一贯宛如烟雨朦胧的温柔化作长白千年肆虐的冷冽风雪,让她登时如坠冰窟,里外僵冻了个透彻。
他说这话时,席上久等不见宫秋庭的人寻了出来,就看到了这样尴尬的一幕。
孙家大郎的脸色首先变得难看。
他办这宴会本就受妹妹唆使,本以为妹妹家世容貌皆是一等,又言二公子对她并非无意,才起意办了这宴会,更是让人知会了妹妹该何时出现。
本以为她温柔小意一番,拿下宫秋庭不在话下,自己再带人来见证一番,佳话自会传扬出去。
没想到竟成了这般狼藉模样,孙络玉见到人就失了理智,逼得人割袍避让,真是把宫秋庭狠狠得罪了。
之后传出去的话对孙络玉名声只怕有损,他娘定不会放过他。
但孙大知道若无意外,宫二在朝中的权柄不会比宫大老爷低,绝不能让他厌上孙家,一时之间他做好了衡量,使人将孙络玉强行带了回去。
他还得上前赔笑:“家妹惊扰了贤弟了,贤弟见谅。”
宫秋庭看到这兄妹俩略像的脸就反感,只说了一句:“孙公子客气。”
之后整个宴席变得尴尬,就连孙家大郎提出让宫秋庭换身衣裳都被拒绝了,只有江妄子一人不受影响,吃得畅快。
奚容不知道庸人是谁,也没心思去问,自取了件雪青外裳来给宫秋庭换上。
江妄子在交椅上坐得没有正形,看屏风那头伺候人换衣的窈窕身影,乐道:“奚容儿,一年不见,出落得越大水灵了。”
宫秋庭自屏风里头掷出了一枚玉佩,打在江妄子的胸口,他捂胸痛呼一声:“宫二,你可真真是郎心如铁。”
理好衣裳的人缓步自屋内出来,奚容却不出来了,抱着他的外袍琢磨着要怎么补。
宫秋庭见她落下了,说道:“那衣裳不要了,哪去烧掉。”
有他的话,奚容也不费神去补了,只觉得可惜了这么好的料子。
那袅娜的身影从内室移到门外,江妄子很是满意地品鉴了一番。
“不过也是,谁阁中放着这么个小婢子,哪还有心思看别的,老实同哥哥说说,可晓事了不曾?”人出气了,他就混不吝起来。
雪青色长衫显得他更长身玉立,垂眸看向交椅上的人,气势凛然:“舌头不要了?”
江妄子见好就收,闭了嘴,一盏茶没喝一半,又嘟囔道:“自个窝在这绮罗金玉堆里舒舒服服的,赖我在外面奔走,说两句还这么凶……”
又一眼看来,江妄子彻底安静了。
二人用了晚饭之后彻夜长谈,阁上透出窗户的灯火亮到了天露鱼白。
作者有话说:
好的,一下章就是两年后了。感谢在2022-04-29 11:57:04~2022-04-30 12:29: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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