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六章 当得起大人一叫

春华城东。

        1处较为破烂的平民宅院当中。

        赵曲望着面前跪着的1家人，眉头不禁皱了皱。

        钦天监人员极多，可偏偏派他来干这种事儿，好歹是个5官灵台郎吧？怎么越做越向那干脏活的家伙呢？

        叹息归叹息，可事情还是得办的。

        望着那浑身颤抖的汉子，赵曲笑着凑到他的面前，轻声问道：“不解释解释？”

        魔道中人出现在春华城，那位姓石的城主将事情上报钦天监后，如今的女帝陛下极为重视，几乎是第1时间下派人手，而这重任则是落在了赵曲的身上。不得不说，那位姓石的城主办事儿极其靠谱，知道第1时间封城，城隍关注春华城4方，几乎除了那夜放走的魔道女子之外，再无人出过春华城。可就算如此，来到春华城展开的调查也是让人极其头疼，几乎查了近十多天，就找到了这1家人。望着紧张、害怕、畏惧等情绪加于1身的1家人，赵曲有些失望，不过却抱有期望。

        见汉子嘴唇颤的让人害怕，赵曲扭头望着抱着孩子的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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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个小姑娘，长的极为水灵可爱，饶是赵曲都觉得不比天启城中的富家小姐差。

        只不过出身贫穷，可养的却是白白胖胖，算是鸡群里的1只独鹤？

        “小姑娘几岁啊？”

        赵曲缓步走向妇人，在后者极为害怕的神情下顺势蹲下，右手响指1打，1颗糖果变了出来，小姑娘望着眼前的1幕，哪里知晓什么畏惧，只觉得极其神奇，不禁笑了笑。

        赵曲也是笑了笑，将糖果递到小姑娘的面前。

        终归是小地方的孩子，胆子没有京城里的那些小王8蛋大，赵曲望着有些害羞的小姑娘，笑着说道：“天启的糖果，好吃的紧，不收你的钱”

        小姑娘回头望向自己的母亲，妇人连忙点头，生怕得罪了眼前这位大人。

        小姑娘笑着接过，剥开糖纸，塞入嘴中，也不知道是因为糖果的原因，还是因为正在换牙的缘故，小姑娘说话有些漏风，不过倒是极其可爱，“谢谢叔叔”

        赵曲笑了笑，扭头望向那汉子，轻声说道：“生了个小棉袄啊？”

        汉子顿时冷汗布满全身，尽管双手颤抖，双腿酸软，可他还是鼓足勇气望向赵曲，几乎跪伏着爬向赵曲，抓着对方的小腿，慌张的喊道：“”大人，大人，你放过我们吧，我们真的不知晓那女子是什么魔道妖女啊，是真的不知晓啊！她就说在此处借住1晚，给了我们1锭金子，我我现在都没敢花，还在屋里放着，大人，我把金子上交给您，我们真的不知道那女子是魔道中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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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子给我？”赵曲低头望着宛如1条死狗般的汉子，冷笑着问道：“意思你在贿赂我？”

        汉子顿时不知所措，满头大汗，急忙喊道：“大人，大人，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知道大人办事儿不容易，这样，这样吧，你抓走我，我老婆和孩子是无辜的，她们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啊”

        望着乞求的汉子，赵曲神情平淡，可又马上笑容满面，俯身扶起汉子，笑着说道：“这是干嘛？跪官？我可不是什么府衙，这跪应该跪当今陛下，你跪我，人家还以为我要谋反呢”

        汉子哪敢接话，甚至都不愿意起来，生怕那句话说的不对，直接被拉去砍头。

        扶了几下，见汉子如此，赵曲也便不再坚持，随后看了看围在泥墙院落4周的手下，挥了挥手，说道：“走吧”

        那些手下皆是1愣，不知所措。

        “走啊！难不成等着人家请你们吃饭？盯上人家1家的金子了？”

        此话1落，围着小院的众人纷纷朝外走去。

        赵曲望着汉子，笑着说道：“金子你留着吧，既然是生意买卖，自然好好拿着”

        说罢，赵曲转身朝着院外走去，走到院门之时，这位最年轻的5官灵台郎突然转身，朝着已然跪伏在地上的汉子与妇人作揖行礼，然后大袖1挥，就此离去。

        ！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莫道是世间1股清风。

        行走在东城因为下过雨而有些泥泞的土路上，赵曲突然想到之前在书中看到的1句话，回想起之前自己的模样，不禁点头，真帅！

        1人独行于前，身后跟着众人。

        5官灵台郎，属于钦天监的3把手，乃是日后属官，甚至是监正的后继之人，赵曲的仕途可谓1片大好，所以在天启城中，巴结相交的人确实不少。

        “大人”

        “什么？”

        说话的是为不过2十的青年，此刻他正走在赵曲的身旁，开口问道：“莫非事情就这样算了？我们也是查了近十几天了啊？”

        赵曲扭头看向青年，淡淡的问道：“那你想如何？莫非你认为那1家人是魔道奸细不成，拖家带口的魔道奸细？”

        青年顿了顿，开口说道：“也许无法清楚那魔道女子为何选择这家的原因，可能选择这家必然是有原因的，这1点小人觉得毋庸置疑，魔道中人多为残忍之徒，即便是伪装成这样也是有可能，而且，这件事儿总得有人承担”

        面对此番话语，赵曲停住脚步，相继的，身后众人也是停住脚步。

        “你从哪儿听来这番结论？伪装成哪样？”赵曲的声音极为平静，虽是两句反问，其实更像是陈述。

        “世间皆是如此说法”

        “世间皆是如此说法？”话落，赵曲冷笑1声，随后说道：“听得几个老东西的宣讲，读过几本小说家的描写，世人传说，因此你就有这般结论？”

        “是，大人”那青年抱拳回应。

        “荒唐至极！”赵曲突然1声大呵，身前众人都是1哆嗦，那青年拱拳的双手也是抖了抖，不敢出言。

        “就因为此事儿无结果而将那1家人抓起来当作替死鬼？谁人教你这般做事儿？钦天监？皇宫？还是你读过的圣贤书？”赵曲冷冷的望着那青年，脸色极为凝重，神情极其不喜，“总要有人承担责任？就因为这事儿做那宁杀错也不放过的事情？那你我与那魔道妖人有何区别？前人有言，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读了多少圣贤书了，还是儒家门生，竟然能说出此等话来？”

        那青年此时已然涨红了脸，本想着替眼前这位大人分忧解难，却弄巧成拙。

        见那青年不再言语，赵曲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继续说道：“以后将此等思想抛去，钦天监不是应天府，更不是其中的天水阁，也不是兵部，不择手段也许是好办法，但绝对不是最好的方法，以后若是再让我听到此类话语，无论是谁，自行离开我手下，都听清楚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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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青年险些双腿1软，学宫苦读3载，仕途摸爬滚打5年，如今不过2十4岁，好不容易进入钦天监做事儿，若是因此被赶了出去，那着实亏到姥姥家了。青年此时心中满是懊悔，自己非要表现那1下是干什么？

        “是，大人”

        身前众人纷纷拱拳行礼，回应迅速。

        赵曲微微点头，很是满意，随后转身望向前方，轻声说道：“走着，城主府，这春华城封的时间也够久的了，再不解封，石城主怕是难以撑住了啊”

        土路之上，1行人缓步而行。

        推门而入，入眼尽是光亮。

        清心堂极大，1条花纹几多的地毯铺在木板地上，左右两旁几张太师椅对称排列，两边珠帘垂下，灯火照耀，显得极为和煦。清心堂4周挂着不少字画，其上印文极多，有那美人画卷，也有那龙腾凤飞，东边诸多架子，上有青瓷之类古玩，此处倒不像是接待客人的地方，更像是私人书房。

        回身闭上房门，庆忌这才朝前望去，只见1位中年男人双手拢袖，站在最前方，在他身旁，两张太师椅，1方方桌，两盏清茶，想是方才才泡上，因为热气腾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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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年男人鬓角有些微白，1张近乎标准的国字脸，兴许是常年劳累的缘故，这张脸显的极为消瘦，1身黑紫官服，此刻正望着庆忌。

        这位，便是春华城城主，石旭。

        缓步上前，双手撑开珠帘，还未说话，石旭已然长揖行礼。

        见此情形，庆忌也是赶忙回了回去，这让石旭极为惊讶，不过却也没说什么。

        “大人”1声大人，石旭叫的有些别扭且不适，倒不是因为其他，而是眼前这为的年纪实在是太小了些，无论怎样终归会有些别扭。

        石旭叫的别扭，可庆忌听的更为别扭。

        “石城主叫我庆忌即可，官场上的条条框框，庆忌并不在意”

        何止不在意，那是根本不上心。作为听云轩轩主，庆忌基本上都未曾在听云轩待过，虽说为听云轩办了不少事情，可终归也就是那么1两件，其中还有先帝的算计在其中，满打满算下来，不过1件。所以庆忌都认为，先帝在给他听云轩轩主这个位置的时候，是看在自家爷爷的脸面上的。因此，庆忌对于官场上的来往本就不清楚，自然也不可能在意。

        听得此话，石旭只是笑了笑，随后说道：“规矩便是规矩，无关乎任何，既然能有此等令牌，自然当得起叫1声大人，庆大人请坐”

        见石旭颇为坚持，尤其是听到规矩2字后，庆忌也是不再多说，在石旭的招呼下走到方桌右侧的太师椅前，稳稳落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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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入门到落座，庆忌所展现的冷静程度根本就不像1个少年该有的样子，这1点石旭看在眼里，或许这也是其能拥有那张令牌的原因。只不过石旭依旧是心存疑惑，这位年纪轻轻，如何做得高官？庙堂之上，从未听说过有这样1号人物。在看到那方令牌的时候，石旭便已然晓得这位应该是从天启来的，而且极有可能是皇帝身边的近臣，宫中稀奇事件极多，若是如此便能说的通，只不过石旭更愿意猜向皇室成员，可是当听到其姓庆后，这位春华城城主便抛弃了此等想法。

        “庆大人久居春华城中？”石旭试探性的问道，因为他根本不清楚。

        庆忌微微点头，开口说道：“前些日子才到春华城里，本想着就此北上，奈何如此不巧，遇上春华城封城，便停留在此了”

        石旭微微1笑，不过心情却并非面容1般，春华城这几日确实有些乱动迹象，钦天监若是再不将事情解决，恐怕就很难招架的住了，从昨日起，来拜访他的大家族已然有7家，着实让人头疼。尽管春华城形势紧张，可石旭已然不想将其中关键说出，于是乎他说道：“无非是1些小事情，庆大人不必挂心，解封可能也就这几日的事情”

        “钦天监还未查清楚吗？”石旭有意隐瞒，可庆忌却不想装作不知道，既然有事儿相求，那么事情说清了才是，要不然多有麻烦。

        听得此话，石旭顿时1愣，不禁疑惑问道：“大人怎得知道钦天监来此？”

        庆忌望着1脸迷茫的石旭，轻声说道：“我与那魔道女缠斗不对，是打斗过”

        本想说成缠斗，可庆忌顿时觉得有些奇怪，随即换了词语。

        此话1出，石旭顿时了然，心中更是惊奇，“原来大人便是那日与李煜所同行的少年？”

        石旭实在想不出什么形容词来，便只得这么说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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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庆忌笑着点了点头。

        “那您也是助扶风山1力”

        不等石旭说完，庆忌便已是点头，寒暄这些事情他现在并不想说，因为他有事情。

        已然确认，石旭心中更惊，但1想到林夜那日与自己所说，这位春华城城主对于庆忌年龄1事儿不再在意。

        “原来是大人，也当是大人”石旭说的话有些没头没脑，可庆忌听懂了，1朝得知，心明意也明。

        庆忌突然觉得有些口渴，顺手拿起方桌上的热茶，喝了1口。

        “那大人是从宫中来的？”

        这1点石旭想要知道，钦天监终归是钦天监，代表不了如今那位女帝的意思，石旭想要知道皇帝陛下对于此事儿的重视程度。

        可此话说完之后，石旭顿时苦笑，既然庆忌与那魔道妖女战斗过，那么也就意味着其很早便到了春华城，无关乎宫中之事儿。

        “这几日事情颇多，脑子都不太好使了”

        “石城主辛苦”

        石旭笑着摆了摆手，说道：“大人言重”

        随后，石旭开始思考这位来城主府的目的，既然不是宫中派来的，自然无公事儿，那么便剩下了私事儿。莫非是想要出城去？石旭顿时有些头疼，1张令牌，他还真的拦不住，若是这位想要出城，那么确实极为为难，出了之后，便会更为为难。

        庆忌知道石旭所想，于是开口说道：“石城主大可放心，春华城形势庆忌还是看得清的，那么自然不会让石城主为难”

        听得此话，石旭苦笑1声，说道：“多谢大人谅解，那大人究竟是来做什么的呢？”

        庆忌放下茶杯，扭头望向石旭，轻声说道：“我只是来求石城主帮我办件事儿”

        “何事？”

        “上不了台面的事情”

        石旭皱了皱眉，上不了台面？

        “那又是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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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庆忌望了望清心堂的大门，此时若是反悔他大可以1走了之，不过他没有，因为在入城主府前庆忌便已经决定了，既然决定了的事情，除非天塌地陷，否则庆忌是不会改变自己的想法的。

        于是，庆忌开始陈述，而石旭则是认真聆听，眉头也是不断舒展。

        近乎半炷香后，石旭望着已然说完的庆忌，有些不能理解，因为这事儿，颇有小孩子斗气的嫌疑？

        “庆大人，就此事儿？”

        庆忌微微点头，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说道：“此事儿造势1定要极大，要不然得不到想要的结果，最先我想的是自己来做，可是便是碍于这1点，不过若是由石城主进行造势，这事儿1定能成”

        望着眼有星光的庆忌，石旭1时之间不知道说些什么，因为这位大人请求自己办的事儿，石旭这辈子都没遇见过，所以更觉无奈，莫非自己看错了不成？这位虽然有令牌，可没什么不同，终究是少年心气？

        “石城主？”庆忌望着石旭，就那么望着。

        石旭心知其想问什么，于是便说道：“上有令，自然听之，既然庆大人吩咐了，石某照办便是，不过春华城事情极多，石某无法做到亲力亲为，但手下能人极多，定然能如庆大人的愿，不知如何？”

        庆忌微微点头，“如此甚好”

        庆忌缓缓起身，石旭跟着起来，2人对立作揖。

        “多谢石城主”

        石旭笑了笑，说道：“庆大人言重，待得春华城解封，可有时间上府上1坐？”

        庆忌思虑1番，并未言语。

        石旭继而说道：“无碍，全看大人时间”

        庆忌笑了笑，转身告辞。

        走到屋门时，刚想要推门而出，便听身后石旭的声音响起。

        “庆大人为何要这么做？”

        是的，石旭有些想不通，于是他便问了。官场十几年，石旭见过太多事情，可像今日的，确实从未见过，因此很是好奇。

        余音袅袅，不断悬于耳旁。

        少年回身，转头望向石旭，微微1笑，并未说话，随后转身推门，就此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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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庆忌什么话也没有说，可什么话都说了。

        半晌后，站立在原地的石旭笑了笑，长叹道：“好1个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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