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六章 烟消云散

　　秀儿成亲之后，沈盈盈就随着顾允城回了锦城。

　　沈老爷趁着天色早，便送他俩一程，回来的路上却意外见到一人在等着他。

　　“穷书生，好久不见。”老梅看着眼前一脸诧异的沈老爷笑着道。

　　沈老爷眼神一沉，低了声音道：“是呢，好多年不曾见了，大哥……”

　　听到这甚是违和的一声“大哥”，老梅轻笑了笑：“这么多年了，居然是从你口中听到喊我一声大哥的，要是小妹还在……”

　　“何必再提起念雪，她已经不在了。”沈老爷打断了老梅的话，神色黯淡了下来。

　　那个温柔的姑娘再也不会回来了。

　　片刻后，沈老爷又恢复了往常的模样，警惕地盯着老梅：“你来找我何事？”

　　老梅看着沈老爷一脸戒备，轻笑了笑：“看来你这一声大哥喊得口不对心，看到我怎么像是看到犯人似的。”

　　“你救了盈盈的事，我很感谢。不过这也不能改变你曾经伤害过盈盈的事实。”沈老爷有力地说道。

　　这话让老梅回忆一些往事，眼神突然缥缈了几分，直到听到沈老爷再次喊他，才稍稍回过神来。

　　“你到底意欲何为？”

　　看着强自镇定的沈老爷，老梅心中有一瞬的失笑，不过他很快就道明了来意，他直直地盯着沈老爷，铿锵有力道：“我是为了盈盈而来的。”

　　闻言，沈老爷黑瞳一缩，身上透着怒气：“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嘛！”

　　老梅没有理会沈老爷对他的愤怒，转而说道：“阿芜的事，想必余捕头早已查清了，难道你就想看着盈盈日日处在危险之中嘛？”

　　沈老爷未曾料到老梅会提及阿芜之事，他眸色一沉，嗓音暗哑：“你想说什么？”

　　“你就想在这说？”老梅没有直接回答。

　　思及此事关于盈盈，沈老爷最后还是妥协了，带着老梅找了一处安静的地方。

　　两人相对许久，老梅却不急着说事情，反而细细品味着手中的茶。

　　沈老爷见他这般气定神闲，不知老梅到底是打的什么主意，也就没有开口想问，而是耐心等着。

　　然后一壶茶都喝了大半，老梅依旧没有开口说话，沈老爷无意与他耗下去，说道：“现在你可以说了。”

　　老梅抬眸瞥了一眼有些坐不住的沈老爷，低笑了一声：“莫要着急，我也没有不说的意思。”

　　他放下手中的茶杯，说道：“这茶味道倒是好极了。”

　　“无关紧要的客套话就不必说了。”沈老爷皱了眉头说道。

　　“穷书生，我以为这些年了，你都老了，那急性子总会改了，怎么还是当年的样子。”老梅不疾不徐地开口。

　　沈老爷觉得老梅话有点多，这根本就不像他认识的那个梅伯安。

　　见沈老爷沉默起来，老梅唇角一扬，缓缓说明自己的来意。

　　“阿芜之事，我相信你已经一清二楚了。我这一次直接来找你，就是想说，我要在盈盈身边保护她。”

　　老梅定定地望着沈老爷，眼里透露出来的决心倒叫人为之一振。

　　“你……”沈老爷睁大了眼睛看着老梅，一时竟不知说些什么，但他也没真因为这番话就对老梅没了戒心。

　　思量了一番，沈老爷开口说道：“顾家自会有人保护盈盈的。”

　　听了这话，神色冷峻的老梅盯着沈老爷：“我知道你对我仍不放心，所以我没有去直接回锦城，而是来这和你知会一声，免得你知晓后乱了阵脚。”

　　“你这话什么意思！”沈老爷不满老梅说的话，话语里透着点愤怒，他的女儿他自会保护好的。

　　“穷书生，难道你知道我的存在后，就没有防备着我嘛？”老梅问道。

　　沈老爷气极，他自然要防备着，毕竟谁知道这人会不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来。他已经失去了念雪了，不能再承受失去盈盈的痛苦了。

　　“大哥，我之所以还喊你一声大哥，全是因为念雪，如今她不在了，我就是抓你进牢狱也是可以的。”沈老爷盯着眼前的人说道。

　　听到沈老爷说出心里话，老梅轻笑了笑：“果然，你对我仍是从前的看法。”

　　“那你说，我该怎样去看一个害死我娘子的人！”沈老爷怒气腾腾地望着老梅。

　　若不是念着老梅救了顾允城一命，沈老爷这会儿就已经与老梅动上手了，即使他知道自己打不过老梅。

　　望着对自己愤恨不已的沈老爷，老梅的眼神一淡，半晌之后他才低声说道：“对不起，我没有想着要伤害小妹，我只是看不得你们在一起。”

　　沈老爷攥紧了拳头，手心里有殷红的血一滴一滴地顺着指缝掉落在地。

　　就因为这个借口，念雪走了，如今这个罪魁祸首回来了，轻飘飘的一句道歉难道就能抹去过去的一切嘛。

　　沈老爷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努力平复了自己的心绪。

　　“你到底想做什么？”沈老爷慢慢说出这句话。

　　屋子里一时安静下来，老梅没有立即开口回了沈老爷这话，他转头看向窗外，明晃晃的阳光落在窗台，偶有小鸟飞过天际，给那一方窄窄的蔚蓝天空添了一抹生气。

　　“我已经失去小妹了，不想再失去盈盈了……”

　　悠悠荡荡的声音落在耳畔之时，沈老爷恍然间觉得这些年来老梅也许和他一样，都承受着失去念雪的痛苦。

　　然而这样的念头只是一瞬，沈老爷立刻清醒了过来，他语气冷冷地说道：“你以为我会信嘛。”

　　老梅没有回过头来看沈老爷，他的嘴角多了一点苦涩，许久之后他才道：“我知道你不会信，但是光凭顾家，是保护不好盈盈的。”

　　“即使如此，还有我在。”沈老爷立即说道。

　　老梅摇了摇头，他转身看向沈老爷：“你身在梧州，你要如何保护盈盈？”

　　这话问到了沈老爷心坎上，沈老爷一时无法回了这话，只呆呆地望着老梅。

　　见沈老爷迟迟不出声，老梅目光真挚地盯着沈老爷：“相信我这一次，我比你更想盈盈活着，我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她的！”

　　“我在锦城的一切动向，你都可以让人来查，如果有不妥的地方，你可以直接和顾家的人说，或者就像你说的，直接把我抓进大牢里。”

　　“这都是为了盈盈，你相信我这一次。”

　　耳边断断续续传来老梅的声音，沈老爷只觉得眼前一片空白，他心下一片迷茫，一时不知道自己该不该信了老梅的话。

　　可听着老梅的种种说辞，沈老爷也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也许他该信一次呢，毕竟那是老梅最爱的小妹的女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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