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几人幸福

　　肖瑶瑶坚持要送他们回去，沈盈盈劝不动，便只好让肖瑶瑶与他们一起回了沈府。

　　到了家，沈盈盈叫肖瑶瑶进来坐一会儿，原本以为她不会答应，却不料肖瑶瑶想都没想就应了下来。

　　昏黄的烛火下沈盈盈转头看向顾允城，顾允城误以为自己碍着她们姐妹聊天了，对着肖瑶瑶客气了一番后就去找沈老爷了，沈盈盈心有戚戚地看着他离开。

　　见着肖瑶瑶真跟着她一道回了闺房，沈盈盈反倒有些不自在了。从前她就不待见肖瑶瑶，总觉得肖瑶瑶仗着自己家富裕，在她面前炫耀，从来不与肖瑶瑶好脸色，今夜喊肖瑶瑶来她家坐一坐也是头一遭，真不知道该和肖瑶瑶说些什么，难道聊她俩的成亲后的生活？

　　沈盈盈心里立马否决的这个话题，她俩也算是一前一后出嫁的，可两人遭遇却是迥然不同，想到这，沈盈盈顿觉一阵酸楚。

　　秀儿奉了茶点上来，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便只好冲着肖瑶瑶笑。

　　肖瑶瑶却笑着道：“你这是怎么了，难道是不欢迎我？”

　　“怎么会，就是很久没见面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沈盈盈赶忙摇头。

　　“以前看我一脸不爽的沈盈盈跑哪去了，今天倒是客气起来了，就随便说说话，毕竟在梧州我也就与你亲近了。”肖瑶瑶说着拿起了杯子喝了一口茶。

　　这间隙，沈盈盈望着这个与她从小长到的姑娘，突然发现从前那个明媚张扬的女孩儿已经不见了，眉眼间多了几分温柔。

　　“你真幸福！”沈盈盈脱口而出这么一句由衷的羡慕。

　　听到沈盈盈说的这话，肖瑶瑶拿着茶杯的手一顿，片刻后才缓缓放下杯盏。

　　“也就是看上去幸福罢了。”肖瑶瑶低声呢喃了一句。

　　沈盈盈没听清她说什么，便问道：“你说什么？”

　　站在沈盈盈身侧的秀儿扯了扯她的衣袖，示意她不要问下去了。

　　肖瑶瑶却是瞧见了秀儿这一举动，笑着道：“不过是纳了个小妾，也不是什么需要遮遮掩掩的事。”

　　猛然听到这个事，沈盈盈一脸错愕，没想到那么爱她的夫君竟然纳了妾，沈盈盈心里头一时五味杂陈。

　　“你怎么会同意的，”过了许久沈盈盈问道，“是你相公……”

　　这话她问不下去了，无论是谁提的，都已成事实了，再去追问又有何用处。

　　“是他母亲要求纳的。”肖瑶瑶淡淡说道。

　　至少不是她相公提的，沈盈盈抱着这点想法便安慰肖瑶瑶：“你相公待你那么好，定不会负你的……”

　　瞧见沈盈盈想着法子安慰她，肖瑶瑶一时心里头难受了起来，索性就把家事都说了出来。

　　肖瑶瑶才怀上女儿的时候，她婆婆就张罗着给相公纳妾，说是图个双喜临门，后来她才知道，那进门的是婆婆的侄女，自小跟在婆婆身边，只不过家世不好，公公没同意婚事，不过早就默许了可以作为妾室进门。

　　“你相公也知道这事？”

　　肖瑶瑶摇了摇头：“他倒是和他母亲闹过，可是又怎么样，还不是进了门。”

　　说着肖瑶瑶拿起帕子轻拭了拭眼角。

　　“也不怕你笑话，为这事我还躲回家里住了好些日子，后来想通了才回去了。”

　　沈盈盈却说：“那你不是便宜了那个妾室，她和你相公过得舒服，你却要在家里伤心难过……”

　　肖瑶瑶打断道：“那倒没有，我闹的那段日子，我家相公就跟着过来了，求我回去，是我不明事理，一直不肯见他，白白害他遭了责骂。”

　　“怎么成了你不明事理了，你又没过错，凭什么要同意纳妾，去接受一个跟你抢丈夫的女人。”沈盈盈倏地站了起来，话语间甚是激愤。

　　见沈盈盈这般为她说话，肖瑶瑶一时没忍住，又哭了起来。她想起自己也曾这么想的，可是父亲母亲都说是她胡闹，说她丢了肖家的脸，那时她多么希望有一个人能替她想一想，能替她说一句话，可是没有……

　　渐渐地，她想是不是真是自己的问题，别人家都可以纳妾，就她那么矫情，不肯原谅自己的相公。在她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接受了一个妻子要对夫家言听计从之后，却有人对她说她没错，不是她不懂事。

　　摇曳的烛火中肖瑶瑶抬头望向沈盈盈，她慢慢站起身来，一把抱住了沈盈盈：“盈盈，盈盈……”

　　沈盈盈只觉得肖瑶瑶整个身子都是颤抖的，那带着哭腔的叫唤里有着多少辛酸与无奈。

　　她的手抚上了肖瑶瑶的后背，一下一下轻轻地拍着。

　　良久，肖瑶瑶松开了手，她就静静地站在那儿笑着看向沈盈盈：“盈盈，谢谢你，希望你能幸福……”

　　这话说得极缓慢，一字一句钻进沈盈盈的耳朵后，她却是苦涩一笑。幸福，这东西好像她也没有拥有吧。

　　一想到与顾允城的那个约定，想到他们至今的相处，幸福这东西好像真得离她很远很远……

　　一直将肖瑶瑶送到门口，沈盈盈又与她说了好些话，肖瑶瑶却是笑着道：“放心吧，我很好，夜都深了，你回去吧。”

　　沈盈盈不再多话，目送着肖瑶瑶离开，她才回了房。

　　躺在床上，沈盈盈却是睡不着，她想了许多事情，梅家老太太和她说的话，肖瑶瑶的事，顾允城那似真似假的情意，脑袋里像浆糊一样不清楚。

　　尤其是想起上一次见到肖瑶瑶，她是那么得幸福，为了炫耀一下她相公，硬是故意把话头往她相公那儿引，那么骄傲的一个女子，如今嫁了人，也不得不去妥协。

　　那么她呢？又该何去何从？

　　是不是真该听了梅老太太的话，给顾允城纳一个妾，毕竟顾家也要延续香火。

　　她心里头没有主意，双眼无神地盯着台子上的红烛。

　　望着明晃晃的烛火一点一点地暗了下去，沈盈盈默默地翻了个身。若是以后顾家跟她提这个事，她不得更难过，好歹现在是她自己要求的，至少不会那么伤心，她又可以做回从前的自己，没心没肺地过日子，不用再去猜顾允城的心思。

　　对，纳妾！

　　她才不要像肖瑶瑶一样卑微，因为喜欢着相公而把自己变了，她不要喜欢顾允城，一点也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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