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捕捉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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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夏征舒是这么合计的。
极乐鸟与他交手也有数次了,显然是急于得手。
不如就干脆让他以猫的身份放在赵成身边。这样一天十二个的时辰盯着,然后再故意放出几个空隙来,极乐鸟伺机良久难以得手,情急之下必然更容易露出破绽。我们便等着那时间一拥而上,将它擒下。
完美。
所以这关键之处,便是要先名正言顺地把夏送到赵府里去。
再者,我也想借这送猫的名目,试试能不能从赵武那里套出更多的信息。
“赵大人?”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他定定地看着我不说话。
赵武穿着蟹壳青色的披风,站定的时候像一颗被大雪冲淡了颜色的竹子,挺拔而瘦削,只有领口的绒雪随着风猎猎而动。
“赵大人,你还好吗?”我得引一下对话,而且,外面真得很冷。
他恍然醒悟:“是我失态了。郡主快请进。”
他一面迎我进门,一面道:“郡主今日的装束让我想起一个故人,是以有些失神。”
“哦?”我假装不知,“那是谁?”
他的眼光一向是氤氲着淡淡忧愁的,此时那悲伤像是一团化不开的雾气,在眼睛里更深了。
他勉强笑了笑:“郡主不要怪我僭越,我以前有个早夭的妹妹,叫文嬴。她以前也喜欢这种朱砂妆。她以前,最喜欢在冬日里赏梅,那时便常常采了梅花做成花黄。也常常犯傻,玩得忘情的时候,便在梅园里起舞。”
我心道,说起来我在晋国也不过是外臣之女,在晋国这个看着卿族脸色的国家里,别人叫我一声郡主,那都算是客气的了。哪里有什么僭越之说。
赵武的担率倒是让我有些意外。
“引起了赵大人的伤心事。”
“不妨。倒与无邪郡主今日的装扮有七分肖似。”他声音变得更低了,转而又强自振奋道,“郡主今日倒来得巧。成儿早上还号啕了一场,也不知是哪里来野猫,将耿耿的坟冢蚀开了,尸身也荡然无存。”
啊!耿耿的尸身,以防后续查看,我带走藏在冰室里了。两个人走的毛躁,却忘了把那土堆收拾干净。
我低头去看怀里的夏征舒,他只是翻了个身伸了个懒腰,完全没带在意的。
见到赵成的时候,这小子数日不见,风寒未愈又大哭了一场,小脸蛋都快瘦出棱角了。把猫送到他跟前时,他抽噎着,憋着的眼泪又快出来了。
“这真的是给我的?”他的大眼睛透出天真的可爱。
“对呀。”我把豹猫递在他的怀里。
我看看着上次夏征舒为了打破幻术,在他眼上划的那一道子还有着粉红色的痕迹,心道他可真下得了手,只盼不要留疤才好。
“无邪姐姐,谢谢你……”在赵武看不到的时候,他附在我耳边悄悄的说,带着强忍的哭腔,“那坟被扒了之后,我便看不到耿耿了。它是不是不要我了。”
“说不定耿耿已经去投胎转世,生作另一只小猫眯了啊。”我把赵成抱着怀里,“现在我们换这只小宝贝陪伴你好不好?”
文嬴的执念确实很深,临死不仅要把七分魂魄精元与夏征舒做交换,余下的三分还要入到兽身上守着赵成。现在虽然不再现身在赵成身边了,但冥冥之中,却还是尸身不腐,仿佛是撑着一口气在盯着我们。
人的执念真是是可怕啊。她这一缕幽魂便是即刻往生,怕也是不能有传入人道了,来世必得先从一根草森,一滴朝露再积累因缘。
但极乐鸟虽然也有些神通,却并不是十分贪婪和穷凶极恶的妖鸟啊。何至于要把人族逼迫到这种程度?
“无邪姐姐,”赵成仰着小脸问我,“它叫什么名字啊?”
“他呀,”我摸着豹猫的头,“你可以叫它夏夏。或者别的随便什么都可以。”
说前半句的时候夏征舒翻了个白眼,说到后半句的时候,他直接一口咬到我的手指上。
赵成全看在眼里,怯怯地说:“他好像脾气不是很好。看来并不太喜欢别的名字,那便夏夏吧。”
我抬起夏夏的脸,压低声音道:“坏了事情别来求我。否则就乖点,跟我一起笑。”然后我抬起它的嘴角,它笑得獠牙翻飞。
夏夏斜着眼睛看着我,发出无声的威胁警告:姬无邪,等事儿办完你小心着点儿。
我也笑容灿烂地用眼神回应他:这次学会求人帮忙的正确姿态了吧?
“成儿别怕,你看,这是个怂货,色厉内茬罢了。以后它就交给成儿你保护了。”
一切布置妥贴,只待瓮中捉鳖。
夏夏一日十个时辰几护都守在赵成身,只有一个时辰会刻意走开去觅食。它呆这儿几日,虽然府中嘉肴没少吃,但是院儿里的雀也快要被它捕光了。大多数时候它甚至不是为了觅食,只是将死了的麻誉在结冰的湖上摆成排。以此跟极乐鸟挑衅。
真的是,恶趣味。
这一个时辰里,我便会悄悄潜在府里。盯着赵成周围的风吹草动。
开始几日还没有什么动静,待到第七日时,终于看到极乐鸟在赵成的房间附近藏头露脑地出现了。
它四处飞飞停停,在几个角落里一番探看,观察赵成的行动和位置。
这个时间赵成通常是在午憩,我冲在旁边正在晒太阳的夏夏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过来。同时,我攥紧了手里的鸟网。
只要它飞进赵成的屋里,就会嗅到我在那里提前放置的迷香。那香不易察觉,且只对妖族有作用,是我多年驱虫兽的心得。然后就是它行动迟缓的时候,我们便冲进去关了门窗,将它捉起来。
极乐鸟晃了一圈儿,又停回到了窗前。计划很顺利。
接着就等它进窗了……
咦?什么吸引了它的注意力。它掉头飞到了湖畔。
我望过去,发现它居然在仔细端详夏夏在湖面上摆的死鸟。
“除了麻雀,我今儿还寻了两条虫子,刚好配成了一个‘蠢’字。”夏夏得意地在我旁边嘿嘿笑。
我:“……”
这么幼稚的事情,极乐鸟总不会……
看得入神了?……
它扑展开翅膀,怒气冲冲地竖起羽毛,飞在半空中,一边嘲地上啐了一口,一边高声尖叫。
这跟计划不一样啊。鸟儿啊,你忘了你是来掳孩子的吗?
它身体扩展数倍,羽毛膨飞起来,后半身体上灿黄色的羽毛瞬间变成了血滴一样的鲜红色,翅膀先是飞速扩大,迅速把身体包裹起来。像是一个巨型的蛋。片刻那翅膀展开轻轻翻飞,露出一个人来。在红金相交的光芒中,那人缓缓落地。接着,翅膀才慢慢收拢消失。
目瞪猫呆中,我仔细去看。那是一个二十出头的男子模样,头发一半雪白,一半赤红,红头发一侧耳朵还缀着像羽毛一样的饰品。他的刘海有些零乱,唇下还有个卯钉,连着约模寸许的伤口,像被人用粗线糙糙地缝上的印子。
“你见过妖化的这么完全的极乐鸟吗?不仅可以变化颜色,还能在人形的时候保持着鸟的翅膀。”我轻轻地问。
我回过头去,发现夏夏在一步一步往后退:“我先走一步。”
“回来!”我揪着他的脖子把他揪了回来,“现在只能执行备案了。”
“我们有备案?”他诧异地问着我。
“我们直接冲上去,夯他。两个打一个,至少能有压住他说句话的胜算吧。”我咬咬牙。
夏夏的瞳仁在我面前慢慢的缩小:“你疯了吧……现在的鸟可是吃人的,急了妖也吃。”
“别怕,”我安抚地摸摸它的头,“我还有办法助你一臂之力。”
“嗯?”他狐疑地看着我。
我抓起他的脖领,使劲所有力气狠狠地朝极乐鸟的方向丢了出去。
紧接着一纵身,也飞奔向湖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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