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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鸢尾花(二)


没有光污染的小山村熄灯后几乎伸手不见五指,窗外蛙声一片,蝉鸣四起,屋里却格外安静。

        农村木房狭小,摆在屋里的两张单人床挨得很近,中间的间隔几乎只能插进一条腿,沅嘉措躺在床上,面对着池怀的方向,睁着眼睛。

        其实什么也看不见,池怀背对着他,有时幸运地窗外突然来了一点微光,也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后脑勺和背影。

        朦胧的视野徒增暧昧,七年,两千五百个日夜,这是他离池怀最近的一次,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足60厘米,跟同床共枕没什么区别,窗外喧嚣的蛙叫被他屏蔽在世界之外,仿佛这里只有他和池怀两个人,氧气中都是池怀的心跳和呼吸。

        今天跟池怀说了话,帮池怀提了行李,跟他一起在一张桌上吃饭,现在还在同一个房间睡觉……

        睡前闭眼前看到的最后一个人是他,明天睁眼第一个看到的人也会是他。

        沅嘉措做了几个深呼吸,轻咬了咬自己的嘴唇。

        天啊,嗅觉是不是坏掉了,明明闻到的都是木头和花草的涩味,却觉得甜的要死,香的要命。

        今天的池怀摄入量真的超标了。

        沅嘉措伸出手,在黑暗中抓了个空,没有收回去,手指停在了半空,凭着想象细细地描摹着池怀的轮廓。

        描摹到腿部的时候,突然听见池怀转了个身,即使知道什么也看不见,沅嘉措还是猛地收回了手,仿佛做了亏心事般,裹上薄被,转身背对着池怀,闭上眼睛睡去。

        第二天,如沅嘉措所愿,他睁开眼时,梦里的脸变成了现实——池怀正面对着他,还在熟睡。

        房间内的驱蚊器开了一整夜,池怀睡的还算不错,表情舒展,看起来比醒着的时候要乖一百倍。

        沅嘉措小心翼翼地坐起来,尽量避免发出声音,披上外套走了出去。

        小院里,几位前辈都已经醒了,正围在水池前洗漱,即使六月了,山间的清晨还泛着丝丝凉意,清爽的空气吸入肺腑,昨天一整天的疲劳都被瞬间扫清。

        “嘉措醒啦,小池呢?”乔絮捧着一杯温水坐在屋檐下的椅子上慢慢地喝着。

        “还在睡。”沅嘉措将手放在水龙头下,捧起一捧往脸上一洒,冰凉的山顶融雪水刺激皮肤,沅嘉措瞬间清醒了不少。“乔姐今天气色不错,看起来跟二十岁一样。”

        “还得是嘉措会说话。”乔絮笑了起来,“昨晚睡得可以吗?蚊子多吗?”

        “开了驱蚊器,还好。”

        “有小池在,蚊子估计都不去你那了。”

        知道乔絮是在开玩笑,沅嘉措甩了甩头发沾上的水珠,跟着笑了几声,“是,有他在旁边我睡得比在家里都好。”

        最后一个字尾音还未落下,屋子的门帘被掀起一角,池怀从里面走了出来,沅嘉措望过去时脸上那跟乔絮说话而带上的笑意还没散去,一时心跳漏了一拍,不知道池怀有没有听到刚才的对话。

        池怀一脸起床气,像是刚醒肢体不太协调,跟沅嘉措对视了一眼,一个没注意,头猛地撞在了低矮的门框上,额头发际线处马上有了一个红印。

        “啧。”池怀捂住头顶,无声地骂了句。

        一旁的乔絮惊得站了起来,“哎哟,小池,没事吧,这门框确实有点矮,昨天嘉措撞了好几次,头顶的头发都掉了一些。”

        “没事吧?”沅嘉措也走了过来,刚想把手放到池怀头上替他揉揉,又像想起什么似的突然顿住,停在半空,池怀往后躲的动作也停住,空气有了一瞬间的凝固。

        许涵亮听见动静从厨房的小吧台探出头来,笑了起来:“小池聪明的小脑袋瓜可别撞傻了,我那有带自己泡的药酒,要给涂涂吗?”

        “不用。”池怀往水池走,捧起水往自己额头拍了几下,红印马上更红了。

        姜源正在给大家洗杯子,停下来抬头看了眼,“还是涂一下,不然一会上镜多明显,粉丝要控诉导演没照顾好她们的小心肝了,措啊,你去,给小池按一下。”

        沅嘉措看了姜源一眼,有些哭笑不得,从昨天池怀一出现就让他去帮人家搬行李到今天让他去给池怀涂药,这“和事佬”的意图也太明显了些,就是聋了瞎了也该感觉到了。

        姜源跟沅嘉措私下交情很好,在沅嘉措的职业生涯中帮了他很多,沅嘉措大概能明白他这样做一半是因为和自己的交情,另一半则大概是因为节目组的交代。

        把这么难办的差事交给姜源,严导也够折磨人的,第一期播出后姜源肯定得被他们俩的粉丝骂个狗血淋头,沅嘉措都能想象到那是一场怎样的血雨腥风。

        毕竟,从来没有人真心希望他俩和好。

        他们两个,都是资本的傀儡,都是在这社会洪流中失去自我的可怜蛋,开心,不开心,分开,不分开,都只是炒作的引线,背后牵扯着一张又一张错综复杂的关系网,他们是蛛网上被捆绑的猎物,四肢无法动弹,只有脑子是清醒的。

        可,这往往是最痛苦的。

        为什么要清醒?为什么不将他的思想也捆绑?为什么要在这肮脏的地方留一个干净的念想?

        沅嘉措看向池怀,嘴唇动了动,没说出什么话。

        池怀的视线也望着这边,但似乎并没有聚焦,听见姜源的话后他马上回神道:“我自己来就行,许老师,你的药酒在哪?”

        “我昨天拿出来了,放在……床头柜?”许涵亮在厨房一边忙碌一边喊道,“嘉措知道,措啊,还是你去找找。”

        得,整个节目组上到导演下到嘉宾,可能连给摄影大哥搬椅子的打杂临时工,都被下达了“给池怀和沅嘉措当和事佬”的命令。

        他能怎么办?配合,只有配合。

        “好的亮叔。”沅嘉措收敛了思绪,也往屋里走。

        池怀已经在屋里翻找了,但他没敢乱碰东西,像是进来参观的一样,一只手还插在裤兜里,自然什么也没找到。

        “估计是在床头柜里。”沅嘉措换上营业微笑,脚步悠闲地走进房间,略过停在路中间的池怀走向床头柜,拉开抽屉,将药酒拿了出来,“待会味道应该挺大的,去厅里擦吧。”

        池怀没说话,抬脚先一步走了出去,沅嘉措拎着瓶子跟在他后面。

        小木屋的客厅布置得还算温馨,没有沙发,只在中间放了一张小木桌和几个蒲团,沅嘉措拧着药酒的盖子,随意道:“你随便找个地方坐着。”

        池怀看着他,没动。

        沅嘉措已经把药酒的盖子拧开捏在了手里,也看着池怀,两人静默了好一会。

        行,不配合。

        沅嘉措抬手摘了自己身上的收音麦,然后迅速伸手过去摘了池怀的。

        池怀没料到他会有这个动作,没来得及躲开,沅嘉措收手的时候还扯了一下他的衣领。

        池怀抬手理了理自己的衣服,没什么语气道:“怎么?这就忍不了了?”

        这样就没法接受了?那之前摆出那副委曲求全任打任骂的样子干什么?又要拿出你那副老好人的样子了吗?你觉得在我这还有用吗?

        沅嘉措当作没看见他的表情,清了清嗓音,直接了当地说:“谈谈?”

        “谈什么?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可谈的吗?师、兄。”

        “你这样会让导演很难做。”

        “那你可真敬业,连导演都在你的关心范围内。”

        啧,这死小孩,怎么都不配合,就非要给他找麻烦。

        沅嘉措有些无奈地看着池怀,这人从昨天到现在都是这样一副你爱咋咋地的模样,偏偏骂也不是训也不是,只能好声好气地哄着。

        沅嘉措尽量放缓了声音:“你现在是在工作。”

        “嗤。”池怀笑了一声,“不用你提醒。”

        “那你应该知道要怎么做。”

        池怀深深地看着沅嘉措,坦然地跟他对视。

        “我不知道啊,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

        “我教你。”沅嘉措答道。

        这是一个完全不用思索的回答,就连场景都几乎和当年相差无几,池怀看他的神情,仿佛就在说:师兄,我没参加过这种综艺,你教教我。教教我,像以前教我唱歌,教我跳舞一样,教教我吧。和当年那个仰起头对他说,“你教我,我只想要你教我。”的小孩一模一样。

        沅嘉措神色正经地重复了一遍,“我教你,师兄带着你,可以吗?”

        可以,当然可以。

        沅嘉措在池怀眼里看到了这样的回复,可骄傲的小狮子马上不着痕迹地垂下了眼帘,将那些情绪藏了起来,再抬起眼时,又变回了那个浑身散发着尖锐气息的小池爷。

        池怀微微低下头,暗暗地啐了一口。

        该死的。

        “好啊。”过了好一会他才回道,甚至抬起头笑了一下,露出了一点小白牙,是重逢以来第一次对沅嘉措露出这样的笑容,“那师兄要耐心一点,好好教我。”

        “你很聪明,一教就会。”

        “那可不一定。”

        “没关系,我有耐心。”

        “最好是这样。”池怀说着,将属于自己的夹麦拿了回来,歪歪地夹在了衣领上,随后大大咧咧地在蒲团上坐了下来,抬头看着沅嘉措。

        等沅嘉措也将麦克风夹回衣服上,池怀这才接上两人摘下麦克风之前的话题,“坐这可以吗?师兄。”

        声音平和,神情自然,后期剪辑把中间那段没有声音的视频素材剪掉后,前后还是可以完美接上,不过两秒的时间,池怀调整后的表现完美地展示了他作为一个娱乐圈打工人该有的素养。

        除了两人身上那个移动了细微距离的麦克风,就没有什么东西能够证明中间那段两人的谈话存在过。

        沅嘉措将药酒倒在自己手心,双手合十搓热后才按到池怀的额头上。

        发烫的掌心,微凉的额头,柔顺的头发,还有彼此能听见的呼吸和心跳。

        这是沅嘉措感官的全部。

        他左手环过池怀的耳后,虎口张开,似捧起状地扶住池怀的下颌控制他的头不会乱动,右手摁在池怀的伤处,用了些许力气揉动。

        窗外的蝉鸣愈演愈烈,声音从耳朵传入脑内,引导着胸腔里跳动的心脏也愈加活跃。

        噗通!噗通!噗通!

        心跳越来越快,声音震耳欲聋,沅嘉措做了个深呼吸,摁在池怀额头上的手也越来越烫。

        忽然,手腕被一只同样发烫的掌心握住,池怀阻止了沅嘉措继续揉摁的动作,低声道:“师兄,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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