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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十二章


她紧紧抓着被角,听着那咀嚼的“咯嘣”声由开始到结束,仿佛还有吐出骨头的声音。

        她心中一紧,呼吸不禁沉重了几分。

        一阵凉意袭上她的面孔,携带着一股血腥味。

        阮听越发不敢睁眼,她静静地感受视线聚焦在她的面孔上。

        不知过了多久,可能是幸运的眷顾,阮听终于在挡不住的疲惫中沉沉睡去。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入房间时,阮听醒了。

        她睁开惺忪的双眼,双眼迷蒙的环顾了一圈四周。当她回想起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面色唰的变白

        她小心翼翼地瞥向周围,已然没有了恐怖的身影,本该躺在床上的谢朝熹也消失不见了,被子皱巴巴的团在一起。

        洗漱间里传来水流的声音,想来应该是谢朝熹在里面。

        阮听坐起身。然而,下一刻的场景让她大吃一惊,地上密密麻麻布满了血脚印。

        她有些害怕,不敢确认洗漱间里的是不是谢朝熹了。她又赶忙躺下,装作沉睡的样子。

        洗漱间的门推开了,阮听微眯双眼,就看见谢朝熹带着一身水汽走了出来。阮听放下心,这才坐起身来。

        谢朝熹淡淡地瞥了她一眼。

        阮听示意他看向地面上,他抬了抬眼皮,示意自己看到了。

        当看见他眼睛布满了红血丝,还带着深深的疲惫,她犹豫了半晌,试探地问:“你昨天晚上醒了吗?”

        “哼。”谢朝熹面无表情地看了她良久,眼中带着些许愤愤不平,某些人向来只在有事的时候才和他说话。

        阮听从他的表情仿佛读出了一丝幽怨,她有些不自在,这种事情能怪她吗,要不是他老是吓唬自己……

        阮听紧闭嘴唇,不再说一个字。

        谢朝熹靠回床头,两眼有些疲惫地闭了闭,他抬手摁了摁太阳穴,道:“没有,我睡熟了。”

        阮听明显不信,睡熟了还这么一副样子,是耍她耍上瘾了吗?

        谢朝熹眼睛幽幽看过来,踌躇半晌,从枕头下翻出匕首扔给她。

        阮听手忙脚乱地接住,疑惑地看向他。

        谢朝熹道:“我困,借你。”

        阮听震惊,她本来想感激谢朝熹借她匕首防身,下一刻,他的话就让她意识到谢朝熹本意是他自己待这儿睡觉。

        她惆怅地揉了揉眉心,这人算是消极罢工吗?她记得这场游戏就他们两个玩家吧,如果谢朝熹睡觉,那重担岂不是就掉在了她的头上。

        阮听眼睁睁地看着谢朝熹躺下。

        她道:“不可以。”说着,她想伸出手拽起谢朝熹。

        谢朝熹指着自己的眼睛道:“困。”

        阮听不信,他都欺骗了自己多少次了。她坐在谢朝熹床边,紧盯着他。谢朝熹无奈地坐起身,看着她的眼睛,真挚地道:“真困。”

        “那你说你昨天晚上是不是醒的?说实话。”阮听面带怀疑。

        谢朝熹睁着他的眼睛,认真地道:“没有。”

        “不信。那你看到这些怎么这么平淡?”

        “看习惯了。”

        说完,他眼睛顺势一闭。

        阮听愤愤地在他的床柱上踹了一脚,转身离去。

        刚出门,便看见几个旅客围绕在一间房前,面色铁青地质问着余南,余南面色不虞地靠在柜台上,一言未发。

        阮听缓步走了过去,她可没有忘记昨天晚上听到的声音。

        余南见她过来,微微点了下头。一旁的旅客见状,又走到阮听身边,一个身穿红色毛衣的女人将她一把掼到墙上,道:“说清楚,这是怎么回事?给我们个交代。”

        阮听背部一痛,怔住了,她还没有被人这么对待过,她心中的怒火蹭蹭向上涨。

        这时,脑海中传来希蒂的声音,“你收着些。”

        火气无处发了,阮听闭了闭眼,心中默念,“你怎么在?”

        希蒂懒洋洋道:“睡醒了呗,看看进度。哎,你可小心些,大早上的,脾气别这么暴。”

        阮听深吸一口气,再次睁眼时,脸上已经是一片平静,“怎么了?发生了什么?”

        红毛衣女人扯着她的衣领,气势汹汹,“你和这小子是一伙的。专门害人的。”

        阮听被勒的有些喘不过气来气。这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了过来,不容置疑地将女人的手拽了下来。

        阮听回头,感到些许诧异。谢朝熹不知何时走了出来,半眯着双眼半倚着墙。余南这时也有了动作,他上前道:“我之前提醒过你们早点休息,出了这样的事情难道你们没有责任吗?”

        女人在谢朝熹冰冷地眼神下后退了几步,但她的眼神仍然充满了怒火。虽然表面上看起来,他们剩下的人与死去的人毫无关系,但显而易见的是这威胁到了他们的人身安全。

        一个年轻的姑娘走上前,亲昵的挽上阮听的胳膊,看向女人,“婶婶,咱们话也不能这么说。这也不关他们的事,这村子本身就很邪门啊。”

        阮听被突如其来的示好有些不知所措。

        她刚想挣脱年轻姑娘的手臂,年轻姑娘抓的越发紧,她看着阮听,有些不满地撇撇嘴巴,道:“姐姐是讨厌我吗?”

        阮听有些生气,她冷声拒绝道:“我们并不熟。”

        年轻姑娘瞬间松了手,“切”了一声,泫然欲泣,“我本来是想相信你们的,可是……”她还要说下去时,谢朝熹投来的目光让她顿住了,如同冰刃般刺入,看透了她内心所想,刹那间,年轻姑娘身上寒意四起。

        而阮听无视了她,转身向他们围观的房间走去,刚走进门,脑子便“嗡”了一声。

        房中也布满了鲜红的脚印,在房间正中央的大床上,鲜血浸透了整个床单,一个浑身是血的人躺在床上,他的腹部被开了一个大洞,仿佛被掏空一般。他的周围掉落着几块肋骨,看样子是从他身上取出来的。而那些骨头干干净净、白森森的,似被啃过一番。

        阮听瞬间回想起昨天晚上听到的声音,心中起了一片恶寒,反胃极了,她靠在墙壁上,弯着腰开始干呕。她暗自庆幸自己没吃过早饭,否则丢死人了。

        忽然,一只手遮住了她的眼睛,是谢朝熹,他连拖带拽地将阮听拉了出来。

        阮听靠在谢朝熹身上,面色惨白,她微微闭着眼睛。

        一旁的年轻姑娘忍不住轻“嗤”一声。

        余南上前关上门,转头面无表情道:“大家都散了吧。”

        阮听在缓了许久后,被谢朝熹扯下楼吃饭。楼下早已坐了十个人,而昨天跟着他们一起来这的人有十二个。

        看样子,昨天夜里有两个人遇害了。

        突然,她发现这些人的视线若有若无地瞥向谢朝熹,显然已经认定了是他们杀的人。

        一个瘦弱的眼镜男站起身,大着胆子道:“我已经报了警,警察马上就会到。”说完,他意有所指地看向阮听他们。

        一旁的谢朝熹就像被妖怪吸食了精气一般,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闭着双眼休憩,对外界的声音充耳不闻。

        余南也不知何时坐到了谢朝熹旁边,轻轻地嘲笑了一声。

        阮听抬起眼睑,借着谢朝熹身形的遮挡,细细地打量余南,从昨天起,她就开始警惕余南了,从话语到神情,无一不值得怀疑。

        阮听觉得需要在余南身上挖掘真相。

        早饭过后,外面的天又变得阴沉沉的。

        剩下的旅客拉着行李就往外走去,阮听有些犹豫地上前,“你们这是准备走了?”

        瘦弱的眼镜男蔑笑道:“肯定走啊,不走等着被你们碎尸吗?”

        阮听对他的指控无从反驳,也无言以对。

        余南走过来,挑了挑眉,道:“那你们要我们送一程吗?”

        瘦弱的眼镜男瞬间怂了,他也不是没听到昨天晚上的声音,也不是没经历昨天晚上的事情,只不过他也是装睡着摆脱的。

        但他觉得肯定是余南搞的鬼,毕竟他还算是一个无神论者。

        于是,他拖着行李箱便跑了。

        余南见状,笑了两声,扭头道:“嫂子,去村里转转吗?”

        昨天晚上就发生了这样的事,阮听暂时还没找到跟着余南在村中闲逛的勇气,更何况村子里的人并不和善。她摇了摇头,道:“过几天吧,我今天有点累。”

        余南惊讶道:“嫂子昨天晚上是没休息好吗?不会也听什么了吧?”

        阮听看着他的脸,分辨不出他表情的真伪。

        她再次摇了摇头,“没,昨晚睡得挺好的。”

        余南若有所思地收回脸上的表情。

        这时,几个旅客跑了回来,上来对余南便是一拳,“说,是不是你搞的鬼?”

        余南踉踉跄跄地后退几步,捂着被打的地方。

        阮听正踌躇着要不要上前阻拦,毕竟他还是谢朝熹名义上的发小。

        “吵什么?”

        谢朝熹慢条斯理地走了出来,他压低了帽檐,看不出他眼睛里的情绪。

        旅客们发了怒,“关你屁事?哦,你跟他一伙的。怪不得呢。来,给我打。”

        说着,他们一拥而上。

        阮听往门里靠了靠,远离余南和谢朝熹,以免他们殃及池鱼。忽然,她眼前笼下一片阴影,头上一重,是谢朝熹把帽子戴到了她的头上。

        谢朝熹理了理头发,上前勾拳、抬膝一气呵成。不多时,余南和阮听眼睁睁地看着他撂倒了几个人。

        他直起身,眼睛里带着几分嫌弃,从裤兜掏出纸巾擦拭着手指。

        几个人搀扶着站起身,看向谢朝熹的眼睛里带着几分恐惧。

        谢朝熹漠声道:“现在可以说说发生了什么吧。”

        几个人面面相觑。

        终于,有一个胡子拉碴的中年人走了出来,他略带恐惧道:“昨天夜里发了大水,路被冲断了,所以不能发车了。”

        余南嘲笑道:“怎么?发了大水也要怪到我们头上?”

        “谁知道你做了什么手脚。”中年人心怀不满,据理力争,“这里二十几年以来向来少雨,怎么会突然把路冲断了。”

        听了这话,余南的脸色忽然变得冷漠起来,语气中带着几分讥讽,“二十几年了,了解的这么清楚,你既不是第一次来这个村子,为什么又表现的这么害怕,难不成做了亏心事?”

        中年人因为这一声质问变得慌乱起来,很快,他又镇定下来,“怎么?我来过这儿也要你管?”

        余南看他良久,冷笑一声,转身回房去,显然没有了说话的欲望。

        几个旅客见余南离去了,犹豫半晌,大概是对昨晚的事情心有余悸,终究是没有踏入旅馆。

        阮听看着他们离去的身影,知道他们是去寻找其他住处了,毕竟路被冲毁了,今天必然是没法离开村子了。

        而且,果然在游戏时间这个村子总会想方设法与外界隔绝。

        她转头看向谢朝熹,谢朝熹随手取下帽子,又戴回自己头上。这时,她的脑海中又传来希蒂的声音,“看看你的卡牌。”

        阮听有些疑惑的取出卡牌,定睛一看,上面写的依旧是昨天看到的文字,不过……当她指尖无意中滑动牌面时,居然看到了后续:一群人住进了村子,而故事也随之开始,夜晚,是谁在耳边低语?是谁取走了你的血肉?又是谁被困在了村中……

        一旁的谢朝熹显然也收到了女巫的提示,他取出自己的卡牌,上面出现的内容依旧与阮听的一模一样。

        谢朝熹低声道:“和上次的游戏不同,这一次显示了我们的进度。”

        “那……我们现在该干什么?”

        谢朝熹揉了揉困倦的眉心,“把每间屋子检查一遍吧。”

        二人说干就干,由于这个旅馆是三层,第二层今天刚死了人。于是,谢朝熹抬脚就去了第二层,留下阮听检查第三层。

        阮听走上第三层破旧的楼梯,陈旧的木质楼梯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在安静的环境中显得格外渗人。

        楼梯两侧的墙壁上挂满了发黄的照片与稚嫩的涂鸦。

        照片中最常见的人是一位白发苍苍、和蔼可亲的老奶奶。阮听大致看了一遍照片,大概是余南小时候和他奶奶的照片。

        三楼光线有些暗,还有一些潮湿,但是房间布局和二楼差不多。

        阮听独自走在三楼,有些忐忑不安,毕竟这种落单行动最是容易碰到一些邪门的东西,她向来对自己的运气认知的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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