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维纳斯不笑

玫瑰香槟与烟火，璀璨银河下的两道身影耀耀生辉，xanxus永远也忘不掉那满天缀星的夏夜，干柴烈火，他竟开始有点怀念起那块彩色方糖的味道来。

        夜晚，xanxus独自一人站在舞会场外面的拱圆形露天台上，手里面拿着一杯红酒，背靠着护栏，在静谧的月色中和朦胧的灯光下伫立，享受着片刻的宁静。

        夜晚的风清凉而又舒适，轻轻地吹在xanxus因为喝了酒而稍感炽热裸露在外的肌肤上，稍带着点冷意，其中又掺杂着淡淡的酒的醇香还有股淡淡胭脂粉的味道——这是从会场里面飘出来的。

        百般聊赖地轻晃着手里面的酒杯，手中的玻璃杯在会场灯光的照射下折射出耀眼的光亮照在了xanxus骨节分明的手上，他抬起手小酌了一口杯中的红酒，深邃异常的面孔上看不出是什么表情，只是从他的那双锋利异常的瑰丽血眸当中能看出他此时是非常不爽。

        之所以会独自站在这的原因无他，xanxus讨厌这种到处都是狗眼看人低的场合。仗着自己的身世与背景在一群衣装艳丽的人之间夸夸其谈，弄得徒有其表又华而不实，鸡同鸭讲的对白听着就让人生厌，一些生畜的叫声听着都比这要悦耳，说到底，即使已经在上流社会混迹了这么些年，xanxus也依旧无法忍受这些人的一套又一套生腻的作派和恶心的嘴脸。

        终究是无法融入进来，或者是因为人的共性都是排斥异己，所以xanxus才会被这些人孤立……哦，不，是我们尊贵的暴君大人根本就不屑于跟这些只会群聚在一起从而获得满足感的垃圾渣滓们混为一谈，在他眼里，这些人就是跳梁小丑，只需要靠着滑稽和可笑来维生便足矣，随便动动手动动嘴就能挥霍掉自己的一辈子，只是一群长着没用脑子的肉块罢了。

        然而在这群弥漫着腐臭味的烂肉堆里，却有一块香馕馕叫xanxus不管怎么着都移不开视线。

        说是香馕馕也有点过于乐观，只不过是这个存在本身在这里就有些显得过于微妙，或者说是突兀会更为的贴切一点，看着在会场里那被众人围绕在中心的纤细身影，看似柔弱无力的青年人却是现如今在这暗黑帝国里最为尊贵的帝皇，比起以前那动不动就会被自己给吓到的废物样子，现在那完全张开来的精致五官上一直不变的亲切笑容还真是怎么看怎么讽刺。

        xanxus赤眸狠戾，非常不爽地又喝了一口红酒，西西里夜晚的风虽清冷，但却冷不过黑发男人的那双血色眸子，也压不过在他心中徒然升起的闷闷恼意。

        酒香醇却又无味，人心惶惶、闹得满城皆是：一个被臣子拥簇着上位的正统帝王，和一个被臣子抛弃冷落的冒牌暴君，终究是误入狼群的兔子，还是被狼群围攻的落单野兽更为得充满荒诞和戏剧性？

        想着刚才青年人那转过身回到会场里去时的那抹在脸上意味深长的笑意，那双温润的栗色眼眸中所展露出来的坚信不疑与势在必得，还真看不出来这个人就是那个以前只会在自己面前畏手畏脚满脸踌躇不前胆小怕事的小孩子。

        杯中的红酒摇曳生姿，映照出了xanxus在沉思着的深邃面孔：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这小孩突然地就变得不再怕自己了，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这小孩看着自己的眼神里总会带着一丝耐人寻味的期翼在里面……

        这么想着xanxus面上不爽的情绪更深：

        这个该死的垃圾小鬼，到底是谁给他的胆子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挑衅自己了？

        但xanxus此时又不可否认的，在看到青年人那被众人一口一口灌着酒的纤细身影后，他的身体却又无法违抗这份意志似地开始产生了动摇，这让多年以来坚守着自己的暴君不得不怀疑自己一直以来都不变的信条，难道都会在这个青年人面前变得如此不堪一击吗？

        要说此时xanxus另一个不爽的原因，那就是身为当事者的某个人却连一点这个自觉性都没有，有时候，就连xanxus都开始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想把这个青年人放在一个什么样的位置上。

        如果按辈份来讲，在提莫特欧认领了xanxus后，那么这小鬼也就算得上是自己的侄子了，也就是亲人。亲人，xanxus细细斟酌了一下这个词，血红瑰丽的眸静静的凝望着那道一直都在自己脑海里挥之不去的纤细身影，面带着微笑的青年此时还在跟那些长辈们交谈着，场面看上去是一派平和，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和原因，那些渣滓们的眼睛此时确实都是在围绕着在自己眼中的举止优雅大方的青年在转着的。从这个结果上来看，这个小鬼现在确实有能力能拥有这个胆量来挑衅自己了。

        而给足他这个底气的，就是他那自以为是的聪明和一些完全不要命的想法。

        晚会的会场里人声嘈杂，只有xanxus站的地方安静而又沉重，这么一道薄薄的玻璃花门彷佛就隔断了两个世界，双方都无法越过这道门去踏足彼此的天地。

        身为一个已经有三十多年阅历的成熟男人，就算曾经在不见天日的地下室中被冰封了八年的时间，xanxus也不是不知道这个现在已经长熟的小鬼脑子里面到底在想着些什么荒唐事，而他也绝非是会顾及这些事的人，他跟他是亲人，但却并非是血亲，而按照xanxus本身无法无天的性子来讲，就算他们两个是血亲那又如何，只要是他想要得到的东西他向来都是会死死地盯着不放。

        要怪就要怪把xanxus养育到大的彭格列家族包括九代目在内的一众干部们，是他们那些男人把xanxus给教成这样的。而其中的有些人甚至连孩子都没生过，就跳到要教小孩的这一步了，xanxus能被这些万年单身成不了家的黑手党们教育成一个好好少年才怪，更何况才刚诞生下来就凭着自身意识点燃了暴怒之炎的xanxus，本身的性格就是凶残而又暴力。

        所以顺着他的意总比逆着他要省事，任由他胡闹总比他干出更出格的事要强，而且这孩子性格差是差了点，一发起脾气来比他的人还大，但这些对于财大势大的彭格列也不算是什么事，毕竟是自家的大少爷，难道还要让他受委屈不成。

        而且出于家庭医生给九代目的建议，xanxus要想不被自己本身的暴怒之炎所吞噬，那么就必须要尽量发泄出自己的怒火来，不能让他去克制自己，这样他也许就能在日益过程中逐渐与自身的火炎持于平衡，不会因为自己的火炎而造成任何生活上的困扰，甚至于是性命之忧。

        家庭医生为什么会有这种担忧九代目当然也不是不知晓其中的缘由，因为跟xanxus一样同样拥有“暴怒之炎”的彭格列二世其英年早逝的原因，就是因为无法控制住自身不断增强的暴怒之炎，从而死于非命。

        这么说起来，当初九代目之所以没能狠下心来杀xanxus，并非只是因为xanxus是他的儿子，其中一个最根本的原因是，说到底如此偏激地不顾多年情份发动那次袭击的xanxus，其本身还能称得上为是xanxus本人吗，还是更应该说是，是暴怒之炎本身在操控着xanxus。

        自己儿子持续了三年时间的反常九代目又如何会看不出来，只是比起xanxus怨他怪他，他其实更担心暴怒之炎会不会因此而暴走，如果真到那时，他到底该拿这样的xanxus怎么办才好，而就在这时，该说是逃避还是想要另寻出路，九代目来到了日本，也就是门外顾问（cedef）沢田家光的老家，在那里，他见到了才只有八岁的沢田纲吉。

        一个脆弱的孩子，在父母溺爱下成长起来的小家伙，宛如是在襁褓中的婴儿惹人怜爱又痛惜，还不知人心险恶，还未体会到这人世间的各种沧桑与冷暖，没有任何烦恼的，在哭过了之后现在又一脸安详地依偎在自己母亲温暖的怀里熟睡着。

        这是一个幸福的孩子，却也同样的在背负着火炎的命运。

        前所未见的澄澈的大空之炎，纯净而又强大，温暖而又坚定，这是绝对不应该出现在一个孩子身上的火炎，这是绝对不能被那些坏人们看到的名为希望的火种。

        希望，冲破黑暗的黎明，是黎明之前的破晓时分，太阳才刚抵达到地平线，划出了天空与地面的分界，世界却已经抵御了永夜奔向了光明——因为自己儿子而心灰意冷地来到了日本的九代目，却在这里看到了名为希望的火种。

        奈何，这个希望现在还太过于脆弱，即脆弱又渺小，仿佛稍有一个不慎就会被完全熄灭，仿佛稍有一个疏忽就会导致灾祸发生。

        “这个孩子有着力量，虽然还很微弱……”看着在哭哭啼啼的还只有八岁的沢田纲吉，提墨特欧如此说道。

        “等他真正需要力量的时候，力量就会释放出来吧……”暂时封印了他的火炎，只是为了保护他在今后能够安全地茁壮成长。

        “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让你还有这孩子，过上和平的生活……”满脸抱歉地看着抱着自己儿子的沢田家光，之所以说出这句话，只是因为他知道自己的这个好友他本身其实并不希望自己的家人卷入进他们的世界当中，但是自己儿子身上的火炎，想必他这个父亲也早该意识到了吧——

        这个孩子必定此生不应平凡，这个孩子必定会成为在这暗黑帝国中的王，让众人臣服在他脚下，统领着里世界的全部。

        彭格列家族的血脉延续至今不应该在他这一世断裂，还没有到达这一步，里世界还需要再进行一次改革，而这次的改革者，也应该是由彭格列家族的血脉来承担起这个责任，而这个燃烧着“希望”之炎的男孩，必定会成为这次革新中的开拓者，重洗里世界。

        xanxus无法胜任这个角色，身来就只是□□者的他，只会为这在里世界生活的一众人民带来制裁，而非是救赎。在这道德法制够不到边的世界里，向来都不缺乏这种独断专行的角色，只是优胜劣汰，让xanxus误以为自己真的就是这暗黑帝国的帝王。

        已经年迈半身入了土的九代目，洞悉了过去，也预知了未来，就已经把xanxus和沢田纲吉他们两个人未来的命运看了个遍，也因此下定决心，做出了一个无比重大而又冒险的决定——

        拥有如此纯净之炎的孩子，想必他的內心也是非常善良和坚韧的吧，如果是他的话，如果是他的话……也许就能让xanxus重新面对自己，如果是这个孩子的话，一定可以的，xanxus那个孩子，比起自己，他其实更需要一个真真正正的对手，让他能意识到自己并非是那个唯一的特例……

        包裹在肉骨制成的茧中，就连魔鬼都难以幸免于难。

        被炽热思慕烧灼至溃烂的伤疤，疮脓中所滋生出的偏执极端又疯狂的爱意，难以忘却的姿容久久萦绕心头，含着暖意般摄映在心底的眼神，不被世事所束缚永远探究着遥远未来的瞳孔。

        你，究竟在看着何方？

        为何要出现在我的面前？

        挡我的去路？

        为何要管我？

        为何……又要爱我？

        『xanxus…xanxus…我爱你。我爱你。』

        记忆中的那个容貌跟自己相似的女人，乌黑的头发，赭红的双眼，有点消瘦的深色脸庞，和时不时就会颤抖的身体，总是会带着笑容对着年幼的xanxus说她爱他。

        她的那头乌黑的长发是xanxus帮她梳的，就在一间单调而又宁静狭小灰暗的房中，屋子里的摆设很简单，一扇许久未擦拭积满尘土的橱窗，一张弹簧早就坏掉的单人床，一张木质破旧的桌子，和一把木质破旧的椅子，满脸笑容身躯微颤的女人就靠窗坐在木椅上，空气中飘着颗粒细小的粉尘，在光与影之中来回徘徊，而年幼的xanxus则是拿着一把算得上是精致的梳子站在后面一下一下梳着女人的头发。

        笑得一脸幸福的女人说她喜欢xanxus为她梳头。

        笑得一脸魔怔的女人说她喜欢xanxus的温柔，她说他像他的父亲，温柔又迷人。

        温柔、又爱她。

        然后她在最后总是会捧着xanxus的脸亲吻他的额头，她的吻是冰冷的，手也是冰冷的，但是眼神却是热的，用着那双赭红凹陷的浑浊眼睛爱意满满地看着xanxus，却眼里并没有他，“你的父亲，总有一天会来接我们的。”她总是这么说，说他是彭格列九代目的儿子，说他是下任彭格列的首领，说他的名字——带着两个x的彭格列十代目。

        父亲，那个抛弃了他们母子的男人。

        ——xanxus恨死了温柔。

        ——恨死了那个温柔的男人。

        ——也恨死了这个只爱温柔的母亲。

        『嗯，这确实是彭格列家族的死气炎啊。』

        『没错，你就是我的儿子。』

        温柔的男人，九代目，彭格列的首领，统领里世界的教父，更是母亲深爱着的父亲。

        蹲下身来看着自己的男人真如母亲一直所说的那般温柔。

        可是。

        “但是我爱你，xanxus。”

        温柔的谎言，温柔的仁慈，温柔的爱意，和、可悲的真相。

        温柔、又虚假。

        『xanxus。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那个哭啼啼的男孩，那个会为自己流眼泪的男孩，那个被自己强吻了的男孩，那个本来就只会逃走的男孩…现在，却再也不会逃走了。

        “xanxus，我们都不属于这里呢。”青年温润如玉，脸上带着善解人意的笑容，眼中在看着自己，却不复从前那般明亮夺目。

        对了，他现在又能逃到哪去呢。

        “我要回去了。”说着这话的青年就这样再也没有回头地走回到了会场里，然后又跟着那些眼珠子只会转来转去的垃圾们谈笑起风声来。

        他已经无处可逃了。

        xanxus把红酒杯重重地往围栏上一放，抬步就走了进去，人声鼎沸的会场中突然出现了一个高大面色不善的男人，众人纷纷都让出了条道来，xanxus径直往沢田纲吉所在的人堆中走去。

        在他人惊诧的视线中，他制止住了沢田纲吉继续往自己嘴里倒酒的姿势。

        “够了。”

        “垃圾。”

        “xanxus。”沢田纲吉对于xanxus的出现并没有感到有什么意外，他只是面带笑容地叫了他那么一声就没了下文。

        xanxus一把扯过沢田纲吉手里面还装着红酒的玻璃器皿，赤眸里阴芒毕露，里面已经燃起了杀意。

        “xanxus先生。”站在人群前眼里没有光彩的尤尼开口说道。

        “你难道真的不考虑跟我们米鲁菲欧蕾家族结成同盟吗？”

        感觉到身旁青年突然攥紧了自己的手，xanxus又厌恶地把手中的红酒杯砸在地上，连同着他这几年形同虚设的挣扎一起，碎了一地。“只要有我们varia在的一天。”

        “彭格列依旧还是彭格列。”

        头脑一热说完这句话后，xanxus就拉着松了一口气的沢田纲吉扬张而去。

        他要带他离开这里。

        “xanxus，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的。”

        他要让他回到他应该在的地方。

        “我其实一直都在等你。”

        他要他……温柔一如从前那般。

        “你现在满意了吗？”

        满意我回应了你的期待。

        ——你这傻乎乎的蠢小鬼。

        卧室里泽田纲吉坐在床上，栗色的眼眸氤氲涣散，脸上带着可疑的红晕，“xanxus，你疼吗？”他问他然后又自话自说了起来：“我好疼好疼好疼好疼…”耍着酒疯，在无理取闹。xanxus转身想要离去，可是却被伸过来的手抓住了。

        不带任何瑕疵的细腻光滑的手，像他的人一样纤细又消瘦。

        青年仰着头望着xanxus，眼里泛着点点荧光点燃了星星灯火，然后开口说道：“不做吗？”

        即使是这样，你也不做吗？

        弦“啪”地一声就崩断了，xanxus带过黑暗，一下子就把这个纯洁可爱的男孩子拉向了自己这边。他绝无任何亵渎之意，或者是有任何的非分之想，说到底，是他在要他，不是吗？

        呜，xanxus，他抱着他。

        他说，xanxus，reborn他死了，可乐尼洛也死了，玛蒙、威尔蒂、史卡鲁、风，他们都死了，全部都死了。

        他说，xanxus，我想回家，回日本，回到过去大家都还在欢声笑语的时候。

        他说，xanxus，我好害怕，好害怕。

        xanxus也抱着他，像是要把对方给完完全全钻进自己体内一样。

        他说，沢田纲吉，如今你的一言一行都代表着彭格列，不要做出任何抹黑彭格列的行为。

        他说，沢田纲吉，你的命只能是我的。

        他说，沢田纲吉，没有我的允许你绝对不能死。

        破碎的声音散落在枕边，把染上的蓝色和白色混在一起，然后一起融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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