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一个长凳子五个小孩子排排坐，一个叠着一个坐这边，另一个坐她旁边就背对着她坐。

        方祁作为教练坐在最边边的位置上，自己一边系着鞋带一边又开始唠唠叨叨个没完：“孩子们，鞋虽然不是新鞋，但你们第一次穿肯定会有不适合或者说磨脚的可能。鞋带一定要系紧一点，这样才能保证脚踝可以轻松活动。我个人是很喜欢edea这个品牌的鞋。”

        崔青听着方祁又念叨了一两分钟对孩子们来说毫无帮助的话，她开始怀疑这个教练是否具备带小孩子滑冰的资格。

        无可否认，他脑子里所掌握的关于花滑的知识点是比他们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的多。但他过于注重个人教学，只抒发自己的想法，不去告诉别人应该如何去做。

        她很有理由怀疑，不只是她的女儿第一次来给别人当学员。这个叫方祁的教练也很有可能今天是第一次带学生。

        他教人毫无章法可言，可以说是随心所欲到极限。

        “哦对了，是中间系紧点，两边系带松点，这样方便你们蹲下再站起来。有不会系带同学可以跟我说，我来帮你系。”方祁一个人自言自语了半天，总算是说到了重点上。

        夏栀第一个勇敢的举手寻求帮助，方祁看见她那俩小辫就对她印象非常深刻。

        这小姑娘鬼灵精怪的一点都不怕人，他话音刚落，就找上门寻求帮忙来了。

        方祁走到夏栀面前蹲下来，发现这小孩不仅还没有系鞋带，她甚至连脚都没有放进去。

        前面是夏栀认命的选择要穿这种别人穿过很多次的冰鞋，现在是方祁认命的单膝跪地给这个小女孩把脚塞进冰鞋里。

        林黛玉看见方祁走到夏栀的面前帮她穿鞋，犹豫着要不要申请成为下一个被帮助的人。她试着张口好几次，都没办法发出声音来，只能侧着头眼睁睁的看着方祁是如何在她面前展示飞速系好鞋带的。

        就在方祁帮夏栀的两只脚全都系好之后，他站起身，刚还没来得及抬头就被与夏栀坐在同一排的男生给喊走了。

        林黛玉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背后站着的方祁离她越来越远。

        方祁没有注意到林黛玉看了他半天，崔青倒是观察到了林黛玉的局促。

        按照她与林黛玉相识接触的这些日子算下来，小黛玉不是那种有话憋在心里不敢说的人啊。她比自己女儿还要外向许多，今日怎么回事，如此反常，反常到判若两人了。

        崔青虽然心中疑惑不解，但答应了沈落梅要帮着照看人家女儿。可不能说自己的女儿穿好了鞋就将别人置之不理了。她走到林黛玉的面前，弯腰拍了拍林黛玉的肩膀对她说：“你也觉得你系不好对不对，我帮你系好不好？”

        林黛玉见她如见救人于水火之中的神仙一般，这位夫人总能及时出现知道她心中所想，解她的燃眉之急。林黛玉都快感动的哭了，对着崔青频频点头，下意识的就将内心的想法吐露出来：“谢谢你，崔夫人。你真是个好人。”

        崔青正准备蹲下但还在整理裙子，就听到林黛玉称呼自己为崔夫人还夸自己为好人。

        她顿了顿，在心里想着难不成几天没见小黛玉又被落梅霍霍着看了不少古装片，这崔夫人是什么陈年老称呼啊，从一个小孩子嘴里吐出来，怎么感觉如此的少年老成。

        正式进入冰场的时候，他们五个人跟小鸭子第一次进池塘那般，根本不会划水。

        夏栀刚单脚放上去就差点没一个踉跄的摔倒在门口，机灵的她赶紧扶着围栏板根本不敢乱跑乱动。

        林黛玉入场的时候同样感觉身体重心不稳差点要摔倒，她像个扑棱蛾子一样双手在半空中绕了半天试图保持平衡。

        方祁本来是想滑过去扶她一下的，奈何他现在正扶着他队里唯一的一个小男孩，小男孩根本就是把他的胳膊当成了扶梯，硬是怎么都不撒手啊。

        就在林黛玉处于千钧一发的危险时期，她都已经做好了摔倒的准备的时候，有人从她的背后呼啸而过，站到了她的面前拉住她的两只胳膊。那个人的力量感很强，林黛玉被她带的正好站稳。

        一旁只能自保的夏栀看见飞快过来帮助林黛玉的人，是穿着白色考斯滕的段薇之后。她的脸色比刚才站不稳的时候更黑了，她不是气段薇美女救美女，是气自己不争气，没有那个胆子从这里过去扶她的好朋友黛玉。

        当林黛玉堪堪稳定心神之后，她望着这个面前拉着她胳膊的女孩子。女孩子的脸很小，与她一样今天选择扎了一个丸子头。与黛玉不一样的是，她的丸子头只是丸子头，前期没有小辫子作为基础。

        她穿着很合身的裙子，与他们在场所有人穿的款式都不一样，看起来轻薄飘逸。不同于林黛玉穿着厚厚的裤子，这个女生穿的是黛玉从未见过的与肤色差不多的裤子。女生不像他们这群新手一样连站稳脚跟都难，她站在那里丝毫不费吹灰之力。

        女生见林黛玉一直傻傻的看着她不说话，但自己又不可能一直保持这个动作扶着对方。她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所以她决定将黛玉送到夏栀那边，“我先带着你走到一边，你先扶着围栏边，省得摔倒。摔一次很疼，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林黛玉刚才也不过是想试试自己能不能独立行走才落得个差点摔倒的下场，这会有人要送她回到相对于来说可以让她保持平稳的地方，她当然是愿意的。

        她在女孩子的牵引之下回到了围栏边上，女生的滑行动作可谓是身轻如燕，脚踏祥云。让林黛玉看了，羡慕佩服不已。

        当夏栀看到林黛玉被段薇给牵了回来，她不情不愿的对着段薇打了招呼喊了一声：“班长。”

        林黛玉在夏栀的称呼之下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这个及时挺身而出救她的女孩子，就是刚才在门口的时候夏栀提到的那个做什么事情都很好的女孩子段薇。

        段薇看了一眼夏栀朝着她点点头，对交代道：“你们好好学，我先走了啊。”

        “谢谢你啊，段薇。”林黛玉望着段薇离去的身影才想到要对对方道谢，她今天这一天什么话都没有谢谢这句话说的多。

        段薇没有回头，背对着她们摆了摆手。

        夏栀望着林黛玉崇拜的眼神，以及段薇酷酷的滑走的背影。只觉得今天是倒霉的一天，从一开始就不顺。

        黛黛可不要因为段薇帮了她一下就对她心生好感啊，自己才是她最好的朋友啊。

        整个冰场不止有他们几个小孩子在这边练习，不远处还有许多大人混合着小孩子在那边三两成群的练习。只不过那些人，基本上已经具备独立行走的能力了。

        还有些都跟段薇一样开始练动作了。

        反观他们五个小孩子的现状，相当于师傅都还没有领进门呢，就更别提修行靠个人了。

        被那个小男孩韩照汐给拉着之后，方祁根本无暇再管其他人了。

        除了夏栀和林黛玉狼狈的扶着围栏板之外，其他另外两个女孩子，一个有她妈妈照看，勉强还能站稳脚跟。一个可能有些滑冰的经验，一站到冰面都可以自由的走动了。

        就她俩真真零基础还跟个孤雁一样，彼此互相依靠取暖。

        崔青眼瞅着方祁被那个小男孩给绊住，自家的女儿和黛玉无人问津。她气不打一出来的跑到她们面前对她们说道：“你们不要怕摔，滑冰就没有不摔倒的。没人扶你们就摔倒了自己站起来，扒在这里永远学不会滑冰的。”

        林黛玉也确实认为她说的很有道理，不止学不会，还形象全无。她们俩扒在这里就像扒着救命稻草不想放手一样，外人看了只会觉得她们很胆小没有大家风范。

        即便在她心里还是很怕摔倒，但林黛玉还是鼓起了勇气扶着这个板子站直了身板，她试图扶着围栏边往前走，结果刚挪动脚就一个踉跄没站稳双膝直接磕到了冰面上。

        夏栀见她摔倒了，立即吓的眼泪都飙了出来。崔青在一旁也急了，赶紧也顾不上自己没穿冰鞋了就冲进来扶她。

        说着会摔倒可能摔倒要去摔倒，但真摔倒了，也不是崔青想要看到的啊。

        她将林黛玉扶起来之后，望着不远处正牵着小男孩开始绕场训练的方祁，气呼呼的说道：“夏夏你别哭，黛黛，你没事吧，我等会回去就跟你妈妈商量给你们换教练，哪怕是加钱也一定给你们换个一对一的教练。这个人未免也太偏心了吧，都是交了一样的钱，他只教他想教的小孩。”

        “阿姨，我没事，我可以的，你去看看夏栀吧。她情绪有些不对。”明明摔倒的是林黛玉，但情绪更为激动的是夏栀。

        林黛玉不可能自私的让崔青一直看着自己不去管自己的小孩，她摸了摸膝盖，哪怕是有护膝保护着腿，疼痛感还是有的。

        要不是崔青冲过来，她是绝对没有办法站起来的。

        尽管出师不利，但林黛玉并没有就此放弃，她强忍着膝盖的疼痛，再一次选择了扶着栏杆边移动身体。

        在试着走了几步没有再摔倒的倾向之后，她以为自己已经可以掌握了平衡。就性子急切的松开了双手，但她也并未冲动鲁莽到像段薇一样滑动到冰场的中心开始跳跃。

        她依旧还在围栏边上一步两步的往前滑，这个围栏给她极度的安全感。等她放手之后，左脚一滑，她整个人都扑倒了地上，摔下去的时候她下意识的将胳膊挡住了脸，手心朝地，手肘挡了一部分力。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她一下痛的眼泪都出来了，最为疼的还不是掌心，是她裤子的口袋里装的那个钥匙，在冲击力量下狠狠的扎在她的大腿根上。

        她趴在冰面上久久不能站起来，为还未摔过一次的夏栀再次起到了负面的影响。

        方祁这位挂名教练在林黛玉二次摔倒之后，也总算是发现了他还有个学员摔倒在地上起不来了。他赶紧将韩照汐安置在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让他站好等着自己回来。

        等他一溜烟的滑到林黛玉面前的时候，他紧张的蹲在用胳膊掩面的黛玉的面前问她：“同学，你没事吧？”

        林黛玉还没说话，崔青是忍不住了。反正明天就把他换了，今天当然是要把气替俩宝贝给出了，“方祁，方教练，你看看她像是没事的样子吗。你也不能仅仅因为人家父母没来看着，你就对她不管不顾吧。”

        崔青劝阻自己的女儿松手不成，又见林黛玉摔了个狗吃屎，就全把气撒在了方祁身上。

        方祁只觉得自己冤枉，他哪里有这般势利眼。他不过是一个人看不过来这么多小孩子罢了，至于俱乐部为什么给他安排看护这么多小孩，他也提过反对意见啊，可没有用啊，“我没有，是我的问题，我想着先一个个带着绕场一周感受一下冰上的感觉的。我没想到她会摔的这么惨，但是不摔倒怕摔倒是学不会滑冰的，更别说学习滑冰只是学习花滑的开端。花滑的跳跃动作直到现在，哪怕是专业的运动员也很难保证自己一个跟头不摔的。”

        崔青依旧试图将夏栀的手从栏板上扒下来让她也尝试着像林黛玉一样滑冰，她女儿如此胆小，不只是会学不会滑冰，在将来清出了社会也会唯唯诺诺不敢抵抗外在恶势力担心自己会受伤。

        “我看你滑冰不怎么样，教学生不怎么样，口才倒是挺好的。”

        他们言辞激烈的互不相让。

        林黛玉听了只想见缝插针的说上一句，麻烦你们谁来扶我一下，我起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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