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海滨小镇（3）

清晨的阳光洒在沙滩上，时不时有几个贝壳被冲上了海岸，沿着海岸，楚秋然又走到了山丘上的书店。

        “叮铃——！”

        于叔正坐在咖啡机旁边，悠哉的吃着早餐，习惯性的看到楚秋然走进店里，递了杯冰咖啡给楚秋然，微笑着，似乎又带着调侃的语气：“秋然，你不用这么早来，店里几乎是没人会光顾的。”

        “无妨，”楚秋然放下书包，用一种调皮的语气回答道：“我可以早点来读会儿书。”

        和往常一样，书店里没有什么客人，楚秋然轻轻哼着旋律，微闭着双眼，走在一排排书架间，淡淡的光透过窗，照在书本上，伴着清晨的鸟鸣，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

        “咔—”楚秋然停住了往前走的脚步，她好像踢到了什么东西，真开眼一看，一个通往楼上的楼梯她来店里这么久也没有发现这个书店居然有个阁楼。

        “想不想去看看？”于叔笑着问，“这上面有架钢琴，经常会有人来弹，现在那孩子没来，上去看看吧。”

        楚秋然点点头，轻手轻脚的走上台阶，兴许是年久失修了台阶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有些瘆人。她走过楼梯，轻轻打开阁楼的门。

        空旷的阁楼，一家钢琴，端庄的摆在那，几张琴谱，略微散乱的摆在钢琴椅上，阁楼的窗，微微的开了条缝，纱制的窗帘时不时被风吹起，若此时有琴声，那可就是最完美的伴舞了，楚秋然这么想着，真希望自己可以在这里练习小提琴，不过，这是别人的天地，楚秋然已经不能在这练琴了。

        就这么想着，楚秋然走下了楼，“叮铃——”一声，一个带着连身帽的男生走了进来，帽沿很低，几乎看不见他的脸，只有些许红棕色的头发露在外面，他直接的，走到阁楼上，“又来啦！”于叔自来熟似的向那个男生打招呼。

        那男生点点头，看见了站在楼梯下的楚秋然，似乎愣了愣，在脑海里思索些什么似的，心里暗暗的想到:终于找到你了……用低低的声音问了一句：“你上去看过了？”

        楚秋然愣了愣，点点头，就看到那男生的嘴角似乎扬起了微笑，走进了阁楼。

        “他就是那架钢琴的主人啊，真是羡慕。”楚秋然倚着墙，朝着阁楼的方向凝望。

        “他是这里高中的学生，你们以后也许会碰面吧。”于叔似笑非笑的泯了一口咖啡。

        这时，钢琴曲响起了，委婉流转，一首不知名的钢琴曲，静静的漫进了楚秋然的耳朵，那旋律听起来是那么的哀伤，像一缕缕丝牵动着楚秋然的心，“怎么样，他弹的不错吧！要是配上你的小提琴那可就完美了。”于叔说着，转向发呆的楚秋然，“怎么样，现在小提琴还在练习吗？”

        楚秋然像是刚清醒过来一样，点点头，心里漫过一缕熟悉的感觉，在哪里呢？她听过这首曲子的。

        一曲终了，于叔把一杯柠檬苏打水递给楚秋然：“送上去吧！这个时间点这个男生都会来要一杯柠檬苏打水的。”

        楚秋然细心的往被子里插了一根吸管，又轻手轻脚的走上了楼。

        阁楼中间的钢琴上，趴着那个帅气的男孩，红棕色头发轻轻散在那男生的脸颊上，只露出了那双闭着的双眼，长长的睫毛像蝴蝶的翅膀，细微的扇动着，微小的鼾声竟让楚秋然认为他是个孩子。

        “睫毛好长……”楚秋然的手不禁搭上那柔顺的红发，这男生，好熟悉，小时候好像也有个家伙留着红棕色的头发，只是没有这个男生那么长，楚秋然想着，自己的脸不禁红了，自己居然和一个男生在阁楼上独处，她还觉得这个男生长得那么的秀气。

        楚秋然试着把注意力转移到别处，她看见了散落在地盘上的琴谱，这是他刚才弹的曲子吧，总觉得好像在哪里听过，到底是什么时候呢？

        “我的琴谱……”一个富有磁性的声音传来，是他，他醒了，盯着楚秋然手上的琴谱。

        “啊！对不起，我……看得太入神了。”楚秋然有些抱歉，她微微抬起头，那男生的人帽沿压的很低，像是怕楚秋然看到他的脸一样，刻意压的低低的，红棕色的头发遮住了他的眼睛，脸上那一抹恬静又不失阳光的微笑，瞬间融化了楚秋然冰冷的眸子。

        “谢谢你的柠檬苏打水。”那男生微笑的拿起玻璃杯，修长的手指都好像是天作之合，轻握着玻璃杯，不知道是不是楚秋然的错觉，好像那个平常的玻璃杯现在都是那么的流光溢彩。

        楚秋然红着脸，嘴里说出那几个比蚊子声音还的字：“不谢了。”匆匆的下了楼，此时的楚秋然，脸颊不知道有多红。

        夕阳西下，为书店里不断响起的钢琴曲添加了一个个火红的音符，不知道弹了几首曲子，楼上的脚步声响起了，那个男生要回去了。

        楚秋然眼看着他推门出去的背影，映着夕阳的的光，居然是那么的熟悉。

        这个下午，也许是楚秋然最疑惑的一个下午了。

        是夜——

        楚秋然照着习惯，关闭了店门，走在回去的路上，夜晚的小镇居然也是灯火通明的，家家户户亮起的灯是那么的耀眼，石板路旁的路灯聚集了一些飞虫，天空已经漆黑，所以几颗星子是那么的美丽，像一颗颗钻石那么美丽，晶莹剔透。

        “好像，回到这里还没去看过父母……”楚秋然凝望着漆黑的天空，曾记得，她的父母就是在这漫无光点的黑夜里去世的，“明天去吧……”

        楚秋然想着，沿着海滩，回到了她的旧屋，等待着第二天的到来。

        第二天的清晨，楚秋然很早的就醒了，她走到旧屋边的草地里，里面开着好几簇盛开的情人草，这是楚秋然的母亲最爱的花。

        与别人不同，楚秋然捧着一捧情人草，另一只手上，提着一个装小提琴的盒子，走进了墓地，在“归南”这座小镇，去世的人不多，墓地自然也不大，墓碑也不多，所以楚秋然一下子就找到了自己父母的碑。

        “爸，妈……我来看你们了，对不起，我没有照顾好之夏……她……”楚秋然轻轻的把花放在了那块碑边，没有多说甜言蜜语，没有烧香，没有纸钱，楚秋然只是拿出了盒子里的小提琴。

        “爸，你爱听吗？我拉的小提琴。”楚秋然熟练的将小提琴放在肩上，纤细的手指熟练的摆放在琴弦上，弓来回的在琴弦上摩擦，发出淡淡的音乐，是《蓝色多瑙河》，她记得，她父亲告诉过她，他和楚秋然母亲结婚的时候跳舞的曲子。

        风细细的吹过，吹起了楚秋然披在肩上的长发，她着了一件酒红色的过膝的连身长裙，里面衬着一件喇叭袖的白色长袖，在墓地里，居然散发着一种凄凉的美丽，那么的孤单，寂寞。

        “啪嗒——啪嗒——”一滴雨滴不凑巧的滴在楚秋然的脸颊上。

        “雨？”楚秋然抬头，看了看阴阴的天，又用那满是歉意的目光看了看墓碑，柔和的说，“真是不凑巧，对不起了，爸妈……”

        楚秋然跑到不远处的一棵树下，坐在树根上，虽时不时会淋到些许雨水，但总比淋湿好多了，楚秋然看着远处的墓碑，陷入了沉思……

        她的父母去世，是六年前吧……

        那是一个黑夜，漫无边际，只有那个旧屋里发出的暗淡的光。

        “今天我们要出去工作，秋然，拜托你照顾好之夏哦，你是姐姐。”楚秋然抬起头，看着那个深色头发的女人，那是楚秋然的母亲，门口，那个正在系着手表的瘦高男士，是她的父亲。

        “好，慢走。”当时年方11岁的楚秋然微笑着点点头，又看了看谁在房间里的熟睡的妹妹楚之夏。

        门紧紧地关住了，在这黑夜里，仿佛永远的关住了这一家四口的幸福。

        半夜里，远处的一个实验室里，火光映天，熊熊大火燃烧着，像一个恶魔，无情的掠夺了楚秋然父母的生命。

        “爸……妈……”楚秋然凄凉的哭声在这火灾中被埋没的无影无踪。

        随后赶来的警察把楚秋然和她的妹妹送到了孤儿院，她就再也没有回到这个小镇，直至六年后，因为妹妹楚之夏的去世而心灰意冷的楚秋然，离开了会让她伤心的那个地方，又回到了那座“归南”小镇。

        “醒醒，醒醒……”断断续续的回忆，夹杂着雨水盘旋在楚秋然的耳朵里，徐徐睁开眼，一个熟悉的人，红棕色的头发，被连身帽遮的严严实实的脸，是那个弹钢琴的男生。

        “是你，你怎么……？”楚秋然满脸疑惑，看着这个举着雨伞的男生，“我吗？我去书店的阁楼弹钢琴，于老大告诉我你今天请假来这祭拜你的双亲了，后来我看下雨了，就问于老大借了伞来接你。”那男生微笑着，虽看不见他的眉眼，楚秋然却依旧固执的认为他是个温柔的男生。

        “于老大？”楚秋然对于这个奇怪的称呼感到好奇。“啊？你不知道吗？就是书店老板啊！我们小镇的人都叫他于老大，很奇怪吧！”温柔的声线，那么的令人神经放松。

        楚秋然柔和的笑笑，那个笑容只在脸颊上停留了一个瞬间，转而又不知道飘到了何处，却被这个男生留在了心里。

        对的，她就是怎么笑的，多少年前把我深深吸引的那个微笑。那个男生想着，楚秋然仿佛就像天使一样，在那一瞬间。

        “走吧！在墓地站着怪吓人的。”那男生体贴的把伞靠近了楚秋然，自己的半个肩膀却淋湿在雨中。

        沿着海滩走回去，雨水打在海面上，仿佛打出了一首大自然谱写的曲子，楚秋然时不时凝望着这海面，他和她就在这第一次见面了。

        “到了，这是你家吗？很破旧了样子……”那男生把楚秋然送到家门口，转身离开了。

        “那个……”楚秋然试图喊住那个男生，“你叫什么名字？我还没有问过……”

        “我们很快就会见的……”远处的声音那么飘渺，却深深的刻在了楚秋然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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