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黑鸦

“黑鸦，这是我的名字。”

        这个黑衣少年看到搭话的是楚秋然，顿时就转换了一下态度，刚刚对叶亚萌说话的态度明明只是十分随性的，但是在面对楚秋然的时候，却就是十分有些暧昧不明，暧昧不清的态度。

        楚秋然看到黑鸦这样子回答自己，不免也十分友善地说:

        “这个名字好特别啊，是黑色的乌鸦的意思吗？可是你看上去不像是黑色的乌鸦这种那么阴森可怕的生物呀。”

        “是吗，你真的觉得我不像是这样的人？你真单纯呢。”

        黑鸦看着楚秋然这么温柔善良又单纯的笑容，于是好像就忍不住要逗逗楚秋然了，但是楚秋然却好像并没有上当，因为她也在察言观色地回应着对方。

        “你觉得我单纯？是在变相说我傻，好骗吗？”

        楚秋然有点不悦地看着黑鸦说道。黑鸦看见楚秋然有点生气的模样，竟然一点都没有不高兴，反而还一副来了兴致的模样，逗着楚秋然。然后楚秋然开始跟他大眼瞪小眼地，两个人在那里互瞪着，叶亚萌有些疑惑地看着楚秋然，刚刚不是还在说自己犯傻，说自己有够傻被别人牵着鼻子走吗，现在怎么又自己又犯起傻来被别人牵着鼻子，带着情绪走了。楚秋然没有说话，只是跟黑鸦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地互相看了一会，然后就跟黑鸦说:

        “为什么你看起来好像是要故意捉弄我似的，难道你们一个两个都觉得捉弄别人很好玩吗？你们这些男生还真的是莫名其妙，不要以为自己有几分姿色，长得帅，就可以对别的女生，为所欲为！”

        楚秋然说着，好像情绪有些激动，而且说话声音还有点大，结果惹来了周围许多人的好奇的注目礼。楚秋然顿时觉得十分不好意思了，因为自己刚刚说的话似乎有些任性，而且还要被这么多人所注视着，自己刚刚一定是说了一些十分不得了的，而且还要让别人觉得非常不可思议的话，所以才让这么多人注意到她了。楚秋然被这么多人盯得有些发毛，于是便自己站了起来，想要拿起已经吃完自己去盛的饭菜的餐具，去清理干净然后自己就先回去，但没想到叶亚萌在桌子底下朝楚秋然伸出了手，对楚秋然暗中说，不要那么快走，等等叶亚萌这样子。

        然后楚秋然也非常听从叶亚萌的话，于是就给了叶亚萌一个肯定的眼神，然后就继续在原地留下不走了。结果这样子留下来不走的后果就是，楚秋然又坐回原位跟那个叫黑鸦的男孩子又开始大眼瞪小眼。

        其实黑鸦并没有瞪楚秋然，相反的黑鸦还在那里对楚秋然微微一笑，那笑容看起来非常可爱还有纯真，天真烂漫，又非常温柔的感觉，因为黑鸦也是个俊美的和风花美男的感觉，所以不少女孩都在那里看着黑鸦难得露出的笑容微笑着，看着黑鸦的笑容入迷。楚秋然居然也呆呆地看了黑鸦的笑容好一会，然后才开始说:

        “那个……我刚刚是不是说错话了？不对，我刚刚是不是说了些不得了的话了呢？”

        然后叶亚萌她们居然都开始笑了起来。楚秋然挠挠头，一脸懵懂天真的样子，看起来非常可爱。楚秋然不明所以地看着身边的人都看着自己微笑，然后再看回黑鸦时，她又问了一次:

        “可能你现在已经对我有非常不好的印象了，那请问你觉得我刚刚说的话是不是有点……太过于幼稚或者说戏剧化？”

        楚秋然说这话的表情非常地天真烂漫，仿佛是在说着自己非常不懂事的那一面，然后现在就刚刚醒悟过来要跟世间的人忏悔似的。

        黑鸦睁着眼睛，眼神有些微的锐利还有危险，某种程度上楚秋然觉得这个神秘的男子跟沈枫其实还是有点相像的，但是楚秋然觉得他跟沈枫唯一不一样的一点是，沈枫的豪迈是有目共睹，光明正大，大家都能够觉察到而且看清这个人是什么样的，但是黑鸦的却不一样，他的眼神神秘而且忧郁，眼神有些微诡异，说话的节奏耶非常有韵律感，他时而待人非常热情，时而却虽然脸上带着微笑，但却待人冷若冰霜，冷漠无情，看起来是一个非常复杂的人。

        这样的人往往是非常可怕的，但最可怕之处就是这种人往往还非常吸引人。楚秋然有时候觉得看着黑鸦时，自己的眼神还有视线都要被黑鸦那深不见底的深邃魅惑眼神给吸引进去了。

        看到黑鸦之后，楚秋然才觉得，这世界上要是真的有活着的吸血鬼的话，那大概这个人的名字就叫做黑鸦吧。就好像表面上看起来是个华丽温柔的人，但里面的心脏切开确是黑色的，这大概也就是他们常说的腹黑吧。

        “秋然，你不要看着他太久，不然的话……”

        叶亚萌看着楚秋然，然后突然想要提醒楚秋然什么的时候，叶亚萌的话语还没有说完，坐在她们对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开始默不作声地一边吃东西一边观察着他们的黑鸦就开始说:

        “什么，是想要给秋然警告些什么吗？没用的喔，提前警告也没有用，因为我还是会，在不经意的时候，就会去夺取楚秋然的心。”

        “哈？你在说什么啊……夺取秋然的心，难道你是对秋然？”

        叶亚萌睁大了眼睛，似乎有些不可置信地说:

        “夺取别人的心什么的，这么说也太过骄傲自满了吧，且不说你最终能不能成功，你以为在这里只有你一个人对我们秋然有这个意思吗，就算你同意，在那边坐着的沈大学霸也不同意呢，对吧，沈大学霸？”

        叶亚萌一边说着，一边看着楚秋然的眼睛，然后又转过头看着沈枫的眼睛，似乎是在争取沈枫的支持，可是出乎叶亚萌的意料之外，明明沈枫也一直对楚秋然有着兴趣，但是此时此刻的沈枫却好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好像并没有什么太大的跟黑鸦争夺楚秋然的兴趣，即使黑鸦已经说得这么明白，他好像是对楚秋然有兴趣，然后而且他兴趣好像还不止一丁点。

        叶亚萌看着沈枫这么无动于衷的样子，好像接下来黑鸦说什么更过分的话，沈枫都不会有什么动静的样子，就直接急了，就急急忙忙地跟沈枫喊着，明着说了出来:

        “沈大学霸你干嘛呢，秋然都快要被别人带走了啊，你还在这里一副优哉游哉的样子干嘛呢，等下秋然的心被别人带走了的话，看你怎么办呢！”

        叶亚萌说着，看起来都有点为沈枫打抱不平的意思了，可是沈枫却好像还是无动于衷，整个人在原地对于这眼前发生的一切没有太大反应的样子，只是十分淡漠地说:

        “能带走的话，就试试看？”

        这一句话几乎让全场的人都快要震惊不已了，因为大家，就是几乎整个学校的学生都知道，这个大名鼎鼎的学霸校草对于楚秋然一向都是一往情深，十分忠贞不二，任凭那个白富美学生会长傅雅怎么样诱惑沈枫都好，沈枫都从来没有屈服过她的感情，而是一直都只是一心一意地追求着楚秋然。

        然后楚秋然这时候也是面无表情，因为她对于这些场景真的已经见怪不怪了，可以的话她是根本不愿意在这种场合还有这种场景再继续露面，因为之前已经发生过很多次这样的类似事件，楚秋然根本就不知道怎么样去调整自己的心态去面对别人的指指点点，所以她也没办法好好地回应沈枫的感情，因为先不说像楚秋然见沈枫支支吾吾，不禁慌了，拉着他的手急忙问他:

        “你说那么多，该不会是想说，你也要离开我，回上海去吧？”

        “丫头，你怎么会这么想？苏哲回上海也是因为有点其他家族生意上的事要处理，他家有家庭教师给他辅导功课，就是没上课也能有好成绩，更何况出国留学都是板上钉钉的事，家里都早给他安排好了。可我为什么要回上海，我在这里都读了这么久书，怎么舍得丢下你跟于叔？你做起事来那么拼命，有时都没闲暇时间去看于叔，那这个责任重担就要落到我身上吧？”

        沈枫笑着说，笑容阳光而爽朗，但楚秋然总觉得沈枫的笑容有点苦涩。

        “那就是，现在就算还没回去，以后还是会回去上海是吗？”

        楚秋然有些不死心地问。

        沈枫还是笑着，楚秋然头一回看见他这么和善好说话。笑了一会，沈枫沉默了一会说:

        “我只是觉得，我该思考下我们之间的关系，我也是，你也是。丫头，我决定搁置了，之前说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弃你的诺言了。”

        “诺言现在不算数了？”

        楚秋然不死心地问。

        人都是有贱性的生物，明明不怎么在乎对方，却还要对方一直追着自己跑，去付出，去喜欢，去深爱。

        大概被喜欢的人都是有恃无恐的。因为算清了对方对自己的爱，会对自己死心塌地地一味付出，就算不是物质上的给予，只是精神上的给予，抚慰，也让人能获得很大满足感和安全感。

        人们总是会取笑那个对某个人死心塌地的人，却没有想到，其实那个被爱的人，比去爱的人还要惴惴不安。

        除了父母外能有个无条件爱你的人是多么难得的事，特别是这个人你并不排斥还有好感，或者他几乎能给予你整个世界的时候。

        “沈枫，不要离开我……求求你。”

        当然卑微的姿态表现过一次没有得到回应，也不敢太光明正大地表现第二次了，所以楚秋然只是拉着他的手问了一句，就眼巴巴地看着他，等待他的回应。

        沈枫看着楚秋然，沉默了很久说:

        “秋然……”

        没等沈枫说话，楚秋然就突然张开双臂，主动抱住了沈枫。

        沈枫能感觉到楚秋然灼热的心跳，但他此时却想轻轻推开楚秋然。感觉到沈枫可能想要逃走，楚秋然收紧了抱住他的双臂，说:

        “再让我抱一会，沈枫，我觉得，你也会像苏哲那样离我而去了。”

        沈枫没有动，过了一会等他觉得楚秋然的冲动劲平复下来之后，他又慢慢把楚秋然推开，把双手放在楚秋然的左右肩上，低头看着楚秋然，两人的呼吸尽在咫尺，楚秋然以为沈枫要吻自己于是闭上了眼睛，谁知沈枫叹了一口气，问:

        “秋然，丫头，你知道我有多喜欢你吗？”

        楚秋然愣了一下，睁开眼看着沈枫。

        “沈枫……”

        “我觉得今晚的事，不光是苏哲受到伤害，还有个人很痛苦，你懂吗，是我。秋然，丫头，你何曾想过我的心有多痛，何曾有想过我的感受，在你跟别的男生暧昧的时候。”

        沈枫这么说着时，楚秋然听到他话语中，夹杂有痛苦的哽咽声，那哽咽声听起来好像是隐含了很久的情绪集中到某一个时刻要爆发出来一样，就像千年有待喷涌的火山要在某一个节点爆发出来一样。楚秋然觉得他心里包含了很多话未曾跟自己说话。楚秋然一直以为自己很了解沈枫，但其实或许她从未深入了解过沈枫的内心世界。

        “沈枫，我给不了你确切回答。我承认我对你们两个人都有好感，但我不知道那是不是爱。”

        楚秋然直截了当地把自己心里话说出来。

        “那你能确定什么时候给答案我吗？”

        沈枫试探着问道。

        楚秋然犹豫了一会，半晌只能支支吾吾地说:

        “对，对不起。”

        可是楚秋然也知道自己的言语现在已经十分苍白，说什么都弥补不了自己对沈枫曾经造成的伤害。沈枫叹了一口气，楚秋然能听出那是十分无奈和失望的语气，然后楚秋然心里安安静静的，似乎再也无法掀起涟漪的湖面，因为她听到沈枫说:

        “秋然，我的丫头，我想我可能再也不会喜欢你了。”

        如果一个人让另一个人失望了太多次，失望慢慢积攒下来，会变成绝望，当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感到绝望的时候，两个人之间从前曾经有过的浪漫，暧昧，情感，鲜花，笑容，记忆，好像就会在这个人的绝望感生出来的那一刻间，通通支离破碎，然后灰飞烟灭。

        现在楚秋然就能从沈枫看向她的眼神中感觉到，看到这种意味，沈枫大概是对爱她，喜欢她这件事感到厌倦，不自在，甚至痛苦了，痛苦得让他不得不放手。

        这就是对她不懂得珍惜别人的真感情的惩罚吧。曾经有过那么纯真，抑或热血的两个男生深深地喜欢着她，这两个男生还是好朋友，而她不禁伤害了两人的情谊，还伤害了两人对她的真情实意。

        “是因为对我太失望吗？”

        犹如垂死之人不放弃最后一刻能够重获生命的希望一般，楚秋然明知道对方口中会给予什么样的答案，却还是要傻乎乎地明知故问。

        “楚秋然啊楚秋然，你要我拿你怎么办才好？”

        沈枫这么问着时，楚秋然感觉到他的语气中有一丝隐藏的愤怒。

        “我知道，我不配，我只是想你和苏哲像平常那样对待我……”

        咬着嘴唇，楚秋然怯生生地说出了心里的真实想法。

        沈枫有些愤怒和失控，他双手按住楚秋然的肩膀，虽然楚秋然看着沈枫有些生气，甚至若隐若现地看到沈枫脸上有着泪痕，但握住她双肩的双手却没有用太大力度。楚秋然还是能感觉到沈枫对她的疼惜。

        “楚秋然，你真自私，我都在说要放弃你了，你还在利用我对你还存有的喜欢让我回心转意？我累了，我好累，能不能放过我，能不能别再给我希望？”

        那些话沈枫几乎是哭着说的，楚秋然愣然地看着沈枫这么声泪俱下地对自己说这些话。那一刻楚秋然似乎也能感觉到他心里近乎绝望的痛苦。

        “沈枫，对不起，我不是个好女人，你走吧，离我远远的，再也不要回来找我了。”

        想到过去跟沈枫充满欢声笑语夹杂痛苦泪水的回忆，楚秋然虽然万分不舍，但她也还是要忍着这份心中的痛苦，挥泪跟沈枫道别。

        “没了我，沈枫，你一定会幸福的。就像那个傅雅，她虽然对我恶毒，但对你也是一往情深，或许她才是真正适合你的人。”

        楚秋然流着眼泪说道，虽然她也不想哭，拼命地不想让眼泪流下来，但她真的控制不住，想到沈枫可能会从此离她而去，她内心百味杂陈，百感交集，特别是想到沈枫以后可能会当着她的面挽住另一个女人的手时，潜藏在楚秋然内心，她不自知的独占欲和可怕的嫉妒心就全部被引爆出来了。

        “你在说什么，楚秋然，你现在是主动让我走了？”

        第一次看到楚秋然在自己面前不加修饰，没有任何遮遮掩掩地哭的那么伤心，沈枫的心第一次被深深触动，因为楚秋然之前从来没有在他面前这样放声大哭过，他突然觉得，自己第一次离楚秋然的心这么近。

        他这么久以来。第一次触碰到她的心。

        “我会祝福你的，沈枫，当然，不要放弃联系，我……我也会好好照顾自己，好好珍藏我和你的回忆的。呜呜——”

        楚秋然说着，控制不住地放声大哭起来，她第一次意识到沈枫在她心里有多重要，也是她第一次对沈枫依依不舍，绝对不愿意他离自己而去，奔去另一个女人的怀抱里。

        虽然她还是没能明确自己到底是不是喜欢沈枫，但沈枫是目前为止在她心里最重要的人。这点已经无需质疑了，如果从爱情层面上来看的话。

        楚秋然还想最后道别时对沈枫说点什么，但是因为哭的太厉害，她已经没办法完整地说完一句话，甚至清晰地说出一个词语了。沈枫也没有阻止，但也没有袖手旁观，只是站在楚秋然面前，静静地看着她哭。看到沈枫没有像平时那样安慰自己，楚秋然心里就更难受了，因为想着沈枫没有像平时那样极力疼爱地安慰她，她便把这一举动默认为沈枫已经放弃她，不喜欢她了，想到自己刚刚那么傻，还说主动放沈枫走，楚秋然心里又悔恨又痛苦。

        这样一来一定就是个覆水难收的结局了，一切都没办法改变了。

        这个记忆中的少年已经不再属于她，他的爱也不再永远只属于她一个人了。现在这样还没有接受沈枫的心意，还在摇摆不定地不知道如何应对沈枫的心意才好，就算是知道了自己内心的感觉，大概也没办法好好爱人，因为楚秋然很清楚自己一直以来大概都只能给别人带来麻烦还有伤害还有伤痛，从小到大她对于跟别人的来往都处于一种非常冷漠的态度，不管是多么要好的朋友，不管是平时距离多么近的朋友，在考虑到对方的立场的时候，楚秋然都根本没办法完全对别人敞开心扉去对待，永远都只能隔着一层距离，那一层可能永远没有办法去消失的距离，因为楚秋然很明白自己或许永远都没有办法再去清楚地知道自己一直以来到底想要的那种爱护还有陪伴是什么，在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任何人能够拯救她，除了她自己，除了一个能够很快地看穿楚秋然的内心的人。

        现在在这种场合那里，那些人总是要忍不住地用各种不同的含义去揣测别人的心意，这让楚秋然其实觉得非常地害怕，因为楚秋然想要的其实一直都只是有个人来陪伴自己，在自己孤独还有寂寞悲伤，只能一个人在深夜慢慢舔舐伤口的时候，可是不是所有人都有那个能力去读懂还有碰触楚秋然那紧闭的心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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